第二章 初春之境（3）程曦
程曦在穷奇的对面坐了下来，她主动申请对穷奇进行询问。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在她看到穷奇的第一眼就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像是回忆深处的一扇门发出了吱呀欲开的声音。
这不过这扇门并没有向她打开。
不过程曦知道，这扇门的背后藏着什么，是她一定要搞明白的事情，不管是猛兽还是魔鬼，她都要进去看看。
可以说，她当初毅然报考警校就是为了解开从小时候就种下的心结，从而合法地查阅一些政府资料。
她仔细看了眼穷奇，之前被强烈的熟悉感所麻木以至于没留意他的具体相貌。
穷奇睁开在等待时闭上的眼睛，基因激活仍属于有效时间，他的金色眼睛在讯问室的灯光的照射下如同两圈金色的光环。
这个年代，程曦见过很多人佩戴美瞳镜片，或是去给自己的虹膜染色。金色虽然不是最热门的颜色，不过也绝对不冷门。
当她之前开门看见穷奇看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好贵的美瞳”。好好观察后却发现这双眼睛如此的自然，找不到任何人工的痕迹。就算是出色的虹膜染色师也很少能染色得如此均匀并且没有染料外溢。
她看着穷奇，穷奇也看着她。
有一瞬间她有种被锁定了的感觉，下意识的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如涡旋般从基因升腾上来，告诉她面前的人是猎人，她是猎物，而自己已经逃不掉了，还不如束手就擒来得痛快。
这种感觉如此令人恐惧却也迷幻般的令人向往。
有着自然法则般残酷却壮烈的美感。
“有这么好看嘛。”穷奇摆出标准得有点虚假的微笑，这是他无数次在镜子前练习的成果，用于专门表达善意的时候使用。
“额。”程曦缓过神来，“现在开始进行临时控制询问。”
程曦理了一下头发，点开两人之间桌子上按钮，桌面弹出“实时讯问|询问记录”的字样。
在房间之外，几个警察也通过四面墙体瓷砖内的包围式摄影设备，密切关注着穷奇的动态。
“我是滨海新区公安局刑事侦查人员，这是我的证件。”程曦将证件放在桌上打开，“本次谈话将全程进行录音录像。”
穷奇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程曦加油啊，这小子看上去不好惹。”同鼓励的声音通过隐藏耳机说道。
程曦有点后悔，不应该直接申请单独讯问的。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和重案犯罪嫌疑人共处一室，紧张得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但穷奇只是在微笑，甚至可以说在安慰她。
“你涉嫌绑架罪、故意杀人罪、爆炸罪等多项罪行，依据刑法一百一十四、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九条，以及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依法对你进行临时羁押，并对你进行询问，有什么异议嘛？”
程曦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前来面试的人，而穷奇则端坐在那里像个面试官。
“没有。”
“你叫什么？”
“戴怀仁。”穷奇毫不犹豫地说道。
组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们安排新的身份，而穷奇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他觉得只有被抓才会有用的东西对他而言无所谓，就让棱镜帮他填了个名字。
当证件发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叫什么。
“说真名。”程曦不相信这么复古的名字自己都能遇到，“我们的信息库能查到你的档案。”
“我说的就是真名。”穷奇坚定地说道，让程曦觉得自己的质疑像是在无理取闹。
“信息库查到了他的名字，长得一样，你看看。”耳机里的同事对程曦说道。
一张图片弹到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程曦对比了照片和真人，除了照片里的穷奇眼睛收敛起了夺目的金色光彩，其他都一模一样。
一般人在近距离接触穷奇的时候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眼睛上，而当他出现在照片里得时候，人们才会留意他得长相。
那是一张清秀而冰冷的脸，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说不上如偶像般的精致，却有着独有的凌冽气质。
如果说见到普通的帅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话，那么穷奇则是让人直面西伯利亚的寒流，肃杀、清新以及...不可抗拒的强大。
“为什么你和照片上的眼睛不一样。”程曦有点好奇。
这个问题有点超出穷奇的预测，不过他知道那张照片纯粹是曝光过度，才正好抵消了他眼睛的色泽。
“我做了虹膜染色，色号是黄金瞳12。”穷奇没有说真实的情况，而是换了个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说法。
有很多人问过穷奇的眼睛是什么色号，他为了能够快速地回答，避免麻烦，也真的去网上找了一个最相似的款式。
之后程曦询问了穷奇，在那里做什么，几点到的现场等一系列问题。
穷奇都只是敷衍了数字。
对于“为什么持有枪械”的问题。
穷奇根本一言不发。
程曦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便结束了询问。
她刚一出门，老警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亚巴顿生物科技公司的法务部已经到了，说是有线索，要和我们聊聊。”
程曦点了点头，她有点失落。
从刚才的谈话里，并没有和自己的记忆产生共鸣，穷奇或真的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
不过就算时间过了很久，她也深刻记得，那是一段黑暗的记忆。
而在那段黑暗的记忆里，有一个人，有着和穷奇相似肃杀气质的人。
那个人背对着她，死一般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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