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①
“您不记得……”
“姬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就在姬袅犹疑地开口，正打算试探一下林曜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时候，房门口传来了叶巽舫的声音。
姬袅回头，看到了她的手上拿着一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正是姬袅当时那身沾了满身泥污的那一套，衣服的最上方，还放着她那台因为没办法充电而彻底开不了机的手机。
“当时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就把你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叶巽舫笑着说，“没想到真的还能再见到你……”
姬袅连忙起身向她道了谢，接过东西。
于此同时，她看到林曜也站起了身，一看到叶巽舫，就展开了笑脸，神情里的专注和爱恋，不似作假。
这要是演出来的，演技估计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姬袅看到在叶巽舫挨着林曜坐到沙发侧边的时候，林曜的手轻轻环住了前者的腰，叶巽舫则伸出一只手，轻轻拢住林曜的手，两人的手指微微相扣、相视一笑。
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默契，就像是重复了无数遍一样，习惯成了自然。
然后，二人又一齐转头看向了她。
林曜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果盘，率先开了口：“是不合口味吗？或者有什么别的需求，尽管说。”
姬袅没跟他客气：“能帮我泡杯茶吗？要热的。”
“好的。”林曜起身进了厨房。
直到看着厨房的玻璃门关上以后，姬袅才收回了目光，落停在了叶巽舫的脸上，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先生似乎……不记得我了。”
叶巽舫低垂了眼睛，微捋了下耳侧的几缕头发后，才笑着说：“他记性不太好，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她在说谎。若是平时，姬袅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原本就心存疑虑的现在，她可以很清晰地从对方的这些安抚自己小动作里看出对方的焦虑。
姬袅微眯起眼睛，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她正打算继续旁敲侧击一番，套取更多的线索，却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想对此多谈些什么，只是在不停地说着这四年时间，生活上的重重小事。
就在这时——
厨房的玻璃门再一次被人从内侧拉开了。
林曜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他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说：“茶叶好像用完了，我出去买一点。”
说着，他就随手拿起了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要往门外走。
姬袅几乎是同时起身的，自告奋勇似的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既然从叶巽舫这里套不出话，那不如换个目标试探一下。
她的这句话并不算客气，应该没有那个客人会在像她这样当着女主人的面当场提出要私下跟男主人一起出门。
林曜似乎也被她的大胆行径给吓到了，下意识地看向沙发的方向。但叶巽舫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话时候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和往常一样。
她说：“也好，茶叶本来也是拿来招待客人的，让姬小姐自己选也好。”
就这样，姬袅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跟着林曜上了他的车。
车字启动，姬袅发现，林曜握方向盘的姿势和林旧完全不同。
林旧每次都只会用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则会松垮垮地搭在车窗上，整个人都显得松弛而自信。而面前的林曜，却是两只手分别握在方向盘的固定位置，整个人端坐着，显得一丝不苟。
姬袅的视线缓缓移向他的左手腕，那里的袖口，正因他手臂上屈的动作而微微收紧，露出了一小截墨绿色的表带，表带上的颜色显得有些灰暗。
“林先生你的手表可真好看呀，是哪里来的呢？”姬袅笑着开口试探。
“是我太太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林曜也极有礼貌地回答道。
但姬袅却看到，他的左手离开了方向盘片刻，手臂微垂了一下，直到确保那只手表又被重新拢进了袖口里，才将左手重新搭在了方向盘上。
太奇怪了！
他不记得她也是月晷的持有者这件事了吗？
姬袅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林曜并不是真正的林曜，是别人假装的。
但是，一思及方才二人默契的小动作、还有叶巽舫似乎对他的状况了然于胸，姬袅立马就把这个猜测从脑子里面划掉了。
更何况，她的视线扫过林曜的手腕，就算叶巽舫会认错她自己的老公，但月晷呢？月晷是不会认错自己的主人的。
所以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林曜。
姬袅思忖了片刻，开始继续试探：“对了，你们一家人是四年前才搬到x市的吧？那之前呢？你们住在哪里？”
“哦，我们是从南边s市搬过来的，因为我工作的原因，在x市定居之前，我们在很多城市都短暂落过脚，直到四年前才稳定下来的。”
“一直在搬家呀？”姬袅装作有些惊诧的样子，“那您的两个孩子不是也一直在转学吗？这样对孩子不太好吧？”
一提到孩子，林曜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是啊！小舫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阿崭当时还小，没什么记忆；阿旧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我们俩就是为了孩子考虑，才决定找个地方好好定居的……”
没等他说完，姬袅又另起话题：“这车的座位坐着可真宽敞，您这车应该花了不少钱吧？是哪一年买的呀？”
即便知晓姬袅并没有什么聊天的诚意，林曜却还是那一副春风化雨、有礼有节地模样，耐心地解释道：“这是bencimg6型号的吉普车，买回来也有五六年了，我就因为车身宽敞，才买它的，也没花多少。”
“哦——”姬袅有些夸张地应道。脑子里却在揣度着，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对自己过去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也不像是失忆。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可能？选择性失忆？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家人都还记得，却偏偏忘了她这样的一个陌生人，是因为什么？
姬袅的目光低垂，看向自己的手腕处。她跟他的唯一联系就是这个月晷，难道跟它有关？
卖茶叶的店铺离林旧的家很近，车子开出去不过10分钟左右就到了。林曜似乎是熟客了，店员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忙起身来迎，并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茶叶将其交到了林曜的手上。
回去的车程中，双方再无多话。直到重新回到了楼底下，林曜才笑着对姬袅说：
“我就不上去了，阿旧快要考完试了，我得去接他。麻烦你上楼的时候跟小舫说一下，让她带着阿崭下来。”
“好。”姬袅应道，然后转身上了楼。
一回到林旧的家，就看到了轻手轻脚刚从卧室里出来的叶巽舫。
姬袅将林曜的话给她带到，谁知她却一脸遗憾：“唉，我不能去接阿旧了，明明答应过他的，考完试会跟他爸爸一起去接他的。谁知道小崭睡着了，我得看着他。算了，我下去跟阿曜说一下，让他一个去吧。”
他们答应过林旧会去接他？那不去的话，他会失望的吧。
姬袅瞬间就回想起那天在天台上，林旧说着他没有家的那副样子。
“父母双亡”四个字，于她而言，就仅仅只是四个字而已；而对林旧而言，应该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和最难以言说的痛吧。
于是，姬袅瞥了一眼房间里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林崭，说：“你去接林旧吧，我帮你看着弟弟。”
“这怎么好意思？你是客人……”
“没事的，反正他也挺大了，又不是奶娃娃还需要哄。”姬袅大喇喇地挥了挥手，“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叶巽舫才拿起包走出了门外，一边走一边不忘交代：“你只要帮忙看着就好了，小崭睡相不太好，可能会踢被子，也可能会四处乱滚……”
“放心吧。”
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落下，房间里再度恢复了静谧。
姬袅踱步走进了那间卧室里，不由地开始打量房间里的摆设。
真不愧是母子，叶巽舫偏爱的装修风格跟后来的林旧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都是一样的纯白色、冷淡风的装修风格。目之所及的，不管是家具还是床品，似乎都是白色。
但和林旧不同的是，叶巽舫似乎比他懂得生活情趣。
不规则的棱形切面玻璃花瓶里，装着一束白色玫瑰；床单被罩虽然是白色的，但却可见上头有一些闪光的暗纹。
不，姬袅沉吟着，白色，或许这并不是林旧真正喜欢的样子，他只是无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房子布置得更贴近他记忆里那个“家”的样子。
就在她天马行空地瞎想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地板都震了三震。
一回头，姬袅却发现，那个刚刚还在床上张着嘴打着轻憨的人影，居然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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