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投胎
何娇正蹲在水缸边给院子里的小青菜浇水,百无聊赖的一勺一勺浇着玩。
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四年,除开头那一年,迷迷糊糊的吃了睡,睡了吃,生活不能自理,全凭身体本能外,余下的十三年里过的倒是挺惬意的,当然是和村里的姑娘们对比出来的。
她对自己这种情况倒是挺费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排队投胎的时候,她逃票了,还是那孟婆的汤过期失效了,因为她一岁以内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当然,更不幸的是,作为有幸死过一回的人,她竟然没能亲眼见识一下地府,也没见过孟婆。
想她一介成年人,天天假装自己是小孩子,也是煞费苦心。
熬过幼童期,总算苦尽甘来不用演戏了,还没过几年自在日子,悲剧的是在这儿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即将谈婚论嫁,这就意味着她好容易混熟的情景,快要换地图了。
“阿娇,再浇下去那菜就淹死了,去看看你阿爷他们回来没?饭快好了,赶紧让他们回来吃饭。”何娇的阿娘李氏一边炒菜一边喊道。
“诶,知道啦,阿娘。”何娇把瓜瓢扔回缸里边,懒洋洋的站起身来。
这个家人口简单,她阿爹何元杰,长的朴实厚道的汉子,脾气温和,今年三十五岁。
她阿娘李氏,李秀娟,今年三十四岁,精明能干,脾气火爆,里正李满福的女儿。
她大哥何昊然,今年十八岁,字伯贤,在县城的东山书院里读书,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已经是童生。
去年娶了她大嫂王氏,王双儿,隔壁河西村王家姑娘。
她二哥何昊阳,今年十六岁,几年前跟一老木匠陆生学木匠手艺,是正经拜了师的,在县城里跟着师父师娘吃住,平日里师父接活,他帮忙打打下手也能挣点工钱。
这一家里最偏心的她的是她阿爹,从小到大没做过几次粗活,顶多像现在这样跑跑腿,洗衣做饭都用不着她。
但是随着年纪大了,这待遇慢慢变了,她也不再无所事事了。
何娇拿起水缸边石台上的草帽戴在头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抬脚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这四月的天,太阳晒得人浑身骨头都发酥,倒不是很热。不要以为不热就没事了,要是不遮不挡的晒上两天得黑上一两个色号。
“哟,阿娇这大中午的是要去哪儿啊?”石婶儿手上正拎着菜篮子,想是从西边的菜地刚回来。
石婶儿跟她家关系挺好,两家经常串门,今天我家有肉送你家一碗,明天你家有馅饼送我家几块。
何娇吐掉嘴里的草笑盈盈的道:“婶儿回来啦?我阿娘让我去喊我阿爷他们回家吃饭呢。”
“那你快去吧,要是看到你石头哥,顺便帮婶儿喊他回来啊。”石婶道。
“好嘞,那我走啦,婶儿。”何娇笑着摆摆手。
石磊,今年十五,外号石头,他还有个妹妹石青,今年十二,石磊和石青,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且石磊好像对她有点那个意思,连带着石婶儿经常看着她的眼神都很热切,让她格外不自在。
不过,她向来心宽不在意这些,主要是几乎不可能,因为她阿娘一心想让她嫁的好。
石磊长的瘦瘦高高,往哪儿一站就跟竹竿子似的,一逢农忙时间就会回来帮石婶儿下地做活。
没农活的时候,他就去他爹石泉那儿干活,石泉在县里迎宾酒楼当大厨,石磊现在是他爹的学徒。
也因为他爹的缘故,从小石磊就嚷着他长大了要开一家酒楼,自己做大厨,让她做掌柜。
说起来两家那是老邻居,两人的交情就从穿开裆裤就开始的,她记忆较比旁人要早,所以她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石磊天天光着屁股在她面前跑来跑去。
因为小时候比较无聊,她还经常领着石磊在村里霍霍,不过长的好看乖巧的人,就连干坏事都轻易被人忽略,所以他们一起干坏事,背锅的永远都是石磊。
石磊小时候因为这些破事,没少被石婶儿揍,不过石磊那傻子倒是没有抱怨过。
当然就算说了也没人信,在石婶儿眼里何娇是个懂事又乖巧的姑娘。
何娇在大多数村里人眼里就是爱笑好脾气的漂亮姑娘,当然还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在何娇她阿娘的眼里,她就是个惯会偷奸耍滑,吃不得苦又邋遢的姑娘。
她七岁以后她娘就不让她和石磊那些小子玩,她被逼着学习她姥姥的绝技,刺绣。
而石磊长大后也去了县城里当学徒,现在两人都长大了要避嫌,所以偶尔遇到也不过打个招呼,但是背地里他们还是经常在后山见面聊天。
石青倒是常来何家找她玩,偶尔何娇也教着石青打络子,教教石青简单的刺绣,石青学的也格外用心,何娇还是很喜欢石青这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半路上,看见几个村里的几个少年在小溪边抓鱼,石磊也在其中,何娇忙喊了一嗓子,“石头,婶儿喊你回去。”
“阿娇…”
“何妹妹…”
几个少年推推搡搡嘻嘻哈哈的嚷着,阿娇作为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自然少不了恋慕的追求者。
这也导致村里的姑娘们背地里恨惨了她,因为她们喜欢的少年都喜欢着何娇……
“就回,就回。”石磊放下手里的鱼兜,抬头看着何娇咧嘴傻笑。
“那我走啦。”何娇对着那些少年颌首,便笑着摆摆手继续往南走。
石磊见她要走,忙追了几步问道,“阿娇我抓了几条鱼,你要不要?”
何娇回头冲他一笑道,“不要啦,你拿回去给婶儿吃吧,我要去找我爹他们回家。”
几个少年看着何娇走远,哄笑道,“石头哥,鱼多了给我吧,我要啊……”
“去去去,再胡闹,小心我揍你们啊。”
杨林镇河东村,比邻而居的是河西村,两个村子之前横跨一条河,河东边的叫河东村,河西边的叫河西村。
这条河一直蜿蜒到后山山下,河边有许多垂杨柳,山坡上大片竹林。
村里人一般只在竹林附近活动,越过竹林便是深山,深山不安全,大人们耳提命面后山深处有大虫,绝对不能去后山上玩,大多数孩子们也只在山坡下割点猪草,偶有胆大妄为的,也会被竹林深处的风吹草动吓得落荒而逃。
河东村后山风景优美,村口和后山下各有一颗不知名姓的老树,据说是河东村李氏祖先几十年前种下,不知真假,两棵老树长的虽然不高,但是到现在依旧枝繁叶茂。在河东村有三大姓氏,李氏,赵氏和石氏。姓李的属村里人口最多。
话说回来,河东村只有一户姓何的人家,就是外地人士何士泊,何士泊还是个老童生。
何士泊是怎么落户河东村的,这事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何士泊原来祖籍在隔壁云县一个小镇上,家里是做小生意和祖传的几十亩良田,他年轻的时候去府城考秀才,还不等他考完院试,就有人告诉他,他爹病重。
待他赶回去,还不曾见他爹最后一面就病亡了。他爹还没过头七,他娘也紧跟着病倒了,没几天病重去了。
弥留之际,他娘把他叫到床前,悄悄塞了两张银票给他,告诫他把银票藏好,这是她能给他留下的最后点钱,又告诫他他兄嫂靠不住,让他离开这个镇子,找个地方安家落户,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交代完后事就咽气了。
何士泊短短一个月,父母接连去世,又因他娘临终遗言他深受打击,只觉一夕间天翻地覆,五内俱焚,以至于郁结于心一病不起。
财帛动人心,哪怕是亲兄弟又如何。
他兄嫂见他生病不仅不给他请大夫,竟直接上手翻他的东西,幸而得他娘遗言,让他早有防范,银票贴身藏在身上。他兄嫂见无所得,这才将他连人带物扔了出去。
他嫂子对他一阵嘻笑怒骂,而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在一旁冷眼旁观。
何士泊气的口吐鲜血,满心不甘,想要讨回个公道。
待他身体养好后,找到何家族长主持公道,却哪里知道族长和族人都收了他哥的好处,推脱说那是他爹娘的遗嘱,家业理应由家里长子继承。
何士泊一夜间看尽世间百态,心灰意冷之下,何士泊决定听从他娘遗言,离开故土。
都说故土难离,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
在外漂泊了一年,何士泊有幸结识了当年还不是里正的李满福,两人交浅言深一拍即合,便在河东村落了户。
他娘给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看怎么用,若是供奉自己读书科举怕是不够,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便下定决心买了房子和田。
何士泊一下子就成了河东村黄金单身汉,比不得县里镇上的富户,但是在村里算是条件不错的。
后来经人介绍娶了善良勤劳的吴桂芝,吴桂芝年轻的时候生了好几个孩子,但是最后站住脚的,只有何元杰一个。
这便是河东村的何家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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