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天晚上,木羡就收到了大夫人的宴请,说是请她过去祭拜她已故的父亲。
木羡整容好礼仪跟着月珠过去的时候,发现祠堂外已经站满了许多人,略微有些拥挤,见她过来,一些年岁大了的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
“这就是林侍卫的孩子啊,真是可怜哦。”
“据说到现在也没见过亲娘,怎么这么命苦啊!”
一些刚来的也跟着嘀咕起来,不明白老爷为什么把她接进府里,给钱养在外面,到了年纪物色一户好人家嫁了就是,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诶,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姑娘小小年纪没了爹娘,救命之恩怎么能这么随便!”
断断续续地话传入耳中,木羡没理,小心绕开人群,进入了祠堂,祠堂里倒是安静不少。
都穿的些许素净,绕过灯火,瞧见了一身白衣的浮丘溪站在大夫人身边,祠堂前是浮丘伯在点香上烟。
见木羡到了,淡淡说了一声,“人到了就开始吧。”屋外总管应声喊了一句,“安静!”
瞬间无声,上香很快轮到了木羡,拿着香火走到了祠堂的一边对着“木忠之位”的牌位跪下,磕了三个头,插入了香火。
爹爹在天之灵,保佑女儿能一生顺遂,好心人能安康无灾。
比如王奶奶。
祭奠结束时,一声猫叫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几乎下一刻,浮丘伯脸色就有些绷紧起来,冷下了声,“哪里来的小猫?”
人群里窜出一个花白的小猫,见人以后,乖乖蹲在门开口,对着人一声喵。
是九命呀。
木羡有些惊讶,猫猫直接慵懒的撑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木羡脚边,扒拉着裙角求摸摸。
木羡没敢动,担忧着看着九命。
白衣身动,站到了欲发火的浮丘伯前面,拱手行礼,“父亲,是儿臣养的野猫,今日有些不识礼数了。”
浮丘伯冷哼一声,“都退下吧,溪儿留下。”
大夫人欲开口,被浮丘伯瞪了一眼,唯唯诺诺地跟着人群退下。
木羡抱着九命退到祠堂外的小道上,吩咐月珠离开后,一个人等在路边。
没隔多久,祠堂门口传来声响,“《秋湖月夜》习得如何了?”
“已经能背下曲谱了。”
“琴师入府前不能完奏,你的小猫我定不轻饶。”
“听命。”
木羡见人走近,慌忙躲进石头后面。
浮丘伯默默看了一眼,没多言,径直离开。
“木姑娘,出来吧。”
木羡抱着九命出来,对着浮丘溪就是一个鞠躬,“谢谢大公子的相助之恩。”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浮丘溪的猫,也难保不让老爷夫人心生反感。
“没事,是九命调皮闯祸了。”
递回小猫,木羡还是有些自责,“我要是没喂它吃的她就不会来找我了。”
浮丘溪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眼望去。
木羡对上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显得有些乖,跟犯错了的九命一样,软糯的没有抵抗力。
浮丘溪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嘴角微弯,显得有些散漫,对着九命宠溺地说“没关系,它犯的错,我自是能把责任缆全的。”
次日,木羡路过花园时,便听到了浮丘梓兰的抱怨声,“哥哥,你为什么不能像大公子一样什么都学得好,总不至于教我画一朵月季都这么费力了。”
浮丘甫坐在旁边,丢着瓜子,一颗一颗往嘴里丢,没理她的抱怨。
二夫人坐在旁边,看不下去,抽走他手里那碟瓜子,“多跟你大公子学学,礼乐射御书数,总要有拿得出手的。”
“真是烦,天天念!”
“有空就多读读书,别跟没事人一样瞎玩,找人聊天。”她可不想自己的一双儿女和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多打交道,一股小家子气。
木羡因为浮丘甫还会反驳的,没想到他看见一抹淡色掀帘而入后,反而坐直了身体,放下了瓜子,似是怕吵到浮丘溪。
二夫人笑脸迎上去,“阿溪来了,真是优秀呢,这么快练好了。”
“没有,只是出来散心。”
后面的话也没什么好听的,木羡默默转身离开,对于浮丘甫对大公子的态度有些疑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害怕?
——
十天的日子一晃而过,琴师应约而来,木羡带着大公子送的琴,走到了琴房。
屋内很大,摆着四张桌子,三块楠木和一张凑数的,这桌子是临时加的,和周围和谐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木羡来的最早,放好琴,端坐着等老师,她就跟她的桌子一样,和这里的一切界限分明。
浮丘溪第二个来,对着木羡温和一笑,拂袖坐下。
没过一会儿,倒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夫子,你倒是再指导指导我嘛。”
等到走到门口,木羡看见了一个衣着儒雅,但是体型不儒雅的少年郎,缠着一个一身风骨的长者,一直絮叨不停。
后面跟着浮丘家的两兄妹。
长者不耐,“覃将!你的音乐天赋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别来折磨我了。”
覃将没懂,认真大声恳求,“夫子,谁说我前面没人的,浮丘溪就比我厉害啊,再指导指导我嘛。”
公孙琴没理,早到最前面的案桌前,放下琴,“覃将,别来找我,我教不会你。”
覃将神色失望,走下去,缠着浮丘甫坐着,被嫌弃也不动。
浮丘梓兰见自家哥哥被缠着,偏头对覃将说,“你不是跟大公子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嘛,音律问题找大公子呀。”
覃将抬头见一个白生生的姑娘,圆润的眼睛看着他,生生把拉高的声音降低,嘀咕“那也要他那个小白脸肯教啊!”
抬手缠住浮丘甫,暗戳戳指着木羡,“这是你家新来的小姑娘,真是好看,跟天仙儿似的。”
浮丘甫坐直着身体,对覃将的腻歪有些嫌烦,“你管人家好不好看,好好坐着。”
覃将摸了摸鼻子,摆了摆衣摆,对着木羡傻傻一笑,逗得木羡眉眼弯弯。
这是浮丘梓兰又悄摸过来跟覃将讲悄悄话,“覃将哥,等你从大公子那里出师了,再来教我,那你是不是非常厉害了?!”
覃将没反应过来浮丘梓兰拿他当枪使,只觉得她的话甚是得他心意。
决定拉下面子去求浮丘溪。
浮丘溪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桌上,不急不缓地擦拭琴弦,泡好茶。
整个一人畜无害的模样,温和的不行,绝对不是小时候那个冷血无情的王八蛋。
覃将盯着他看,斟酌着话再开口,浮丘溪被盯久了,对他扯出一个微笑,语气却很是无情的嘲笑,“又被老爷子揍了?”
覃将:“”
覃将决得自己可能刚刚魔怔了,居然找浮丘溪帮忙,想当年,可是他发现了一只野得很的野猫,教唆着学院里的学子天天追逐打骂它的,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卖好心,养到了它。
这么一个心理变态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正常的同情心理。
覃将无趣地收回目光,看向小仙女,入目的是白嫩纤细的手指和笔画温润的“木羡”小牌匾。
不可置信地再看了一遍,对着浮丘溪就有些怨怼,“小花猫呢?是不是被你玩儿死了!?所以你现在看上了小仙女?”
浮丘溪拍了拍衣袖,浮着笑意,有些漫不经心,“你猜?”
猜?
靠!
肯定被玩儿死了!
覃将是真心看习惯浮丘溪这幅败类的死样,气急地站起,对着浮丘溪就是一顿骂,“你可真不是人!”
骂完以后,留下一脸无知的琴师和木羡,甩袖离开,粗犷的脸上满是愤懑,像极了九命苦大仇深的模样。
木羡朝浮丘溪看过去,距离有些远才发现,他垂着眼,不理外事时,满身的疏离感一下子就出来了,根本没有他带笑看人时的温和亲近。
木羡收回视线,觉得这个男孩子应该不像她一样会喜欢吃甜糕和冰糖葫芦串。
公孙琴见覃将离开,直接没理,,点上一抹熏香,开始了音律教学。
手腕压低,开始弹勾,运指,一场美妙的音乐从指尖流泻,让人听得有些痴醉。
弹完,抬眸看向座下四位学生,“这是今天的乐曲,音谱在桌上,以后每日一曲,好了,自己练习吧。”
木羡翻开桌上的音谱,对着琴就是大眼瞪小眼,她认识宫商角徵羽,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弹出来的,有些泄气。
恰逢公孙琴移步桌前,木羡无措着伸出音谱,询问:“先生,请问这个宫商角徵羽怎么弹?”
闻言,各自摆弄琴弦的人都停了下来,浮丘梓兰轻嗤地笑了出来,浮丘溪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悠悠弹出了琴师的曲子,分毫不差。
对比下来,木羡羞红了脸,低下头,没敢吭声。
公孙琴有些生气,富家子弟怎会连基本功都不会?看向浮丘梓兰“你来教教她识识基本音律。”
“先生,弟子悟性差,今日这一曲都有些勉强呢。”
看向浮丘甫,后者直接低头,假装没看见他的视线。
“先生,我来吧。”浮丘溪自己迎上公孙琴的目光。
有些意外,随后点点头,“那你去吧,尽力就行。”
木羡主动抱着琴走到浮丘溪桌案边,个人案桌容不下两把琴,木羡就跪坐在地上,看着浮丘溪给她一个一个演示宫商角徵羽的弹法。
冰凉的触感传来,腿脚微麻,膝盖应该微微泛疼,耳边是浮丘溪不急不缓,温和晴朗的声音。
木羡没敢出声打断他的讲话,抚琴的手悄悄揉了揉膝盖,对上浮丘溪的眼,他的目光有些淡淡的,扫在她脸上有些许凉薄的意味。
浮丘溪扫到她揉膝盖的手,有些抱歉:“让你跪久了,是我的不是了。”
公孙琴特地扫了浮丘溪一眼,看得有些意味深长:久不久的,我不信你自己不知道,还在那里装。
开口:“阿溪,怎么能让小姑娘一直跪着呢?”
浮丘溪对上他微讽的目光,笑得有些痞味:你懂什么。
木羡听得有些莫名,刚好学完羽的指法,便自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着浮丘溪认真道谢。
浮丘溪淡淡看着木羡微屈的膝盖,过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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