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狗
“怎么会!”这笃定的语气。
宋智明看着一脸这不可能的唐文远,有调侃的意味,“哦?”
按理来说,徐梅这种条件的漂亮姑娘,大小伙子见了,多少有点好感的吧。听唐文远这语气,不像是心虚,所以虚张声势的样子。
唐文远一下子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宋智明那句哦,听的他心痒痒。
跟有小虫在心口上爬一样,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忍不住又心虚起来了。
唐文远认真解释道:“我玩的好的,叫张根生,喜欢小梅姐,他们两家订过亲事了。”
所以大佬,这姑娘是名花有主的哦!
这是在掩盖着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情绪吗?宋智明觉得唐文远这会傻乎乎的,嘴角轻扬,“我对她不感兴趣。”
哪方面都不感兴趣,除非……是他不是她,可能多点兴趣。
“你放心。”宋智明又了补句。
本来就是调侃,结果唐文远还傻傻的问了一句,真的?
问完就后悔,想呸掉。俩人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了。
“我不是那……”唐文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截了。
“你知道你问这话像什么吗?”关上书,宋智明看着面前窘迫的小青年。
清秀好看,不女气,带着一点朴实憨厚感。放以前,是宋智明会感兴趣的类型。
不过隔着这扯不清的亲戚关系,还在几乎零接受可能的村里,宋智明没这个想法。而且他回来,就是要处理一些事,顺便休息一段时间,不会久留。
他已经过了那种为了感情冲动的年纪,现在只想找一个人,好好搭伙过日子。唐文远还小,很年轻,有些懵懂,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
不适合,也没必要。
不过逗逗还是行的,在村里,也找个乐子。宋智明继续说道:“像一个吃醋的小媳妇。”
“哥!”听宋智明这么说,唐文远脑子跟放烟似的,炸的五彩斑斓,炸的他晕头转向,脸顿时就红了。
还真就像一个被戳破心思的小媳妇儿。
不过好歹唐文远脸皮厚,自己缓了会,又正常了。扒着宋智明小声的说:“你什么时候去看老房子。”
他觉得不能再说这事了,越说气氛越奇怪。
这老房子是宋智明爸妈以前住过的,荒废几年了。
“过几天再去。”
“那我带点锄头什么的,那么长时间没住人,要锄草。”唐文远认真的说,他很自信,直接把自己列为一起去的名单里了。
宋智明看唐文远这样子,突然想到,这叫什么,用一个洋气的说法说,就是薛定谔的弯直。
“薛定谔”不想开箱子,所以他还是带上了唐文远?
主要是房子常年没人住,里外都长草了。宋智明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要唐文远帮忙。去倒方便,离唐文远家不远,在南山脚下。有人要上山,就要从老屋前经过。
人常走的地方,光秃秃的,成了一条小路。
不常走的地方,就杂草丛生。
五六年前,宋大强还请一个老人在看护房子。后来老人去世,宋大强也以为宋智明不会回来住老了房,就没再请人看护。
房子整体上看着还好,就是西北角的茅厕顶塌了,还有屋后面的柴火房,也塌了。打算先看看茅房里面情况,推开掩着的木门,唐文远成了蜘蛛今天的第一个猎物。
不过这个猎物太大,网承受不住,全塌唐文远脸上头上。
蜘蛛自知不妙,立马溜了。
留的蛛命在,不怕没虫吃。
木门好久没开了,都是积灰。又是蛛网又是积灰的,唐文远被弄的脏兮兮的。抹掉脸上头上的蛛网和灰,唐文远暗自想着,真是出师不利。
宋智明往里看了看,原来是茅坑里长出一棵桃树,把屋顶顶破了。估计是养分十足,桃树长势喜人。
树干没有多粗,应该没长几年,那些小分枝有些畸形,全往那漏光处挤着。
向阳,野蛮生长着。
唐文远眼睛揉的发红,眯着眼睛看。
“有人在茅斯里吃桃子?”他有些震惊的说。茅房上盖的是干稻草,有遮盖作用。
(茅斯:茅房,方言。)
从外面看,不知道是被树顶起来了,这屋又好久没人来了。
宋智明看着桃树就是从坑里长出来的,想了想道:“可能桃核不消化。”
就算真人在茅房里吃了桃,也没那个恶趣味,扔茅坑里吧。估计是不小心吃了桃核,来这蹲了个茅坑。
然后长了棵桃树……那场景,有点恶心。唐文远宋智明一致默认,不再讨论这桃树怎么来的。
唐文远问:“要砍了吗?”
“把这拆了,重新修一个。”
砍了,都对不起它那么艰辛的从茅坑里长出来。
大门上了锁,征求过宋智明的意见。没钥匙,直接踹开。唐文远先退几步,做了十足的把式。宋智明在旁边,一脸我看好你的样子。
一、二、三、动脚。
谁知刚一脚踹上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狗吠。突然来这一下,唐文远也被吓着了,幸好宋智明扶住了他,才站稳。
一只瘦小的黄狗从狗洞里钻出来,它尾巴紧夹着,是害怕的。但是守卫的职责,又驱使它,朝着两人猛吠。
两人齐齐后退,黄狗只是驱赶他们,没有上前。唐文远仔细一瞅,这不是老李以前那只狗嘛。
以前宋大强叫的看护就是老李,老李六七十岁了,没有家人,就养了一条小黄狗。
老李年轻的时候,是个篾匠,村里很多人找他做东西,挺有名气的。
讨了两个老婆,不过都是短命的,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给他。收了个徒弟,当亲儿子养,不过他那徒弟手艺不精,没什么人找他做。
老了,做不动了,就给人做些看坟护房的事,讨个生计。
身边常年伴着的,一个黄狗,他是个可怜人。
唐文远记得,老李快去了的时候,把这条狗托付给了他徒弟。
这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后来他徒弟要把狗杀了,吃狗肉。村里人说他没良心,师傅老了,他不照顾。
师傅死了,留下来的狗,他也要吃。这事被念叨碎了,唐文远听了几个狼心狗肺的版本。
两年快过去了,没想到,这狗还活着。
他唤了句,大黄。大黄好似愣了,唐文远觉得自己眼睛里还有灰,看不太清。
不然怎么看见,狗湿了眼睛呢?
“哥,狗是不是哭了?”
“眼睛有病。”宋智明说的是狗。
唐文远看狗眼睛,眼屎糊着,泛红,是真有病。
他那点伤感一下没了。又唤了几句,狗吠声渐渐小了。这只狗以前是个脾气好的,唐文远还喂过它。
最后唐文远干脆叫一句,老李。村里的都这么叫,没几个人知道老李全名叫什么。
大黄哑声了,四处张望着,尾巴微微摇动,它以为它的主人回来了。人的一生,和狗相比,真的很漫长。
对于人来说,狗可能不过是十几年的陪伴,而对于狗来说,这就是它的一生。老李把大黄当亲人,大黄又何尝不是不是呢?
他们陪着双方,渐渐的老去,只不过可叹的是,老李先走了,只剩一条狗,一条一直惦记着他的狗。
俩人看着大黄,皆是沉默。宋智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饼子,拆了油纸,递给了唐文远。
狗跟他不熟,应该不会吃他的东西。
唐文远惊讶宋智明身上还会带饼子,宋智明跟他解释,“雅雅偷塞给我的。”
雅雅和玲玲,今天早上跑唐文远家来了,送了几块腌了的猪肉。雅雅胆子大些,缠着宋智明玩了一会,还塞了个油饼给宋志明。宋智明没吃,就随手揣裤兜里了。
把饼子掰成几块,唐文远扔给大黄。大黄瘦的都能数清有几根骨头,狼吞虎咽的把饼子吃了。
吃人嘴软,大黄是狗,也懂这个理。唐文远换了个斯文的方法开门,他把锁砍了。
这门用了快二十年,早就不行了。没费什么劲,锁断了,门也破了个洞。门开,唐文远吃教训,先退开。
本以为大黄在里面住了这么久,多少有些味道。结果除了些废弃的家具,和长了些野草,没有特别脏。
它是把这当家了,宋智明想着。
迈进房子,脑子里闪过儿时的片段。少小离家老大回,故居在记忆已经模糊,在现在,已经破烂。宋智明看着眼前的旧居,感慨颇多,零碎的记忆里,总是有些伤感的。
真应了那一句伤感的词“物是人非事事休”。
老狗拿这当家,宋智明却没体会到家的感觉,大概是漂泊久了,忘了哪里是家吧。
“哥。”唐文远轻声叫他。
“怎么了?”
唐文远凑过来问,脸上带着笑,挺憨的,“回家的感觉怎么?”
“不怎么样。”宋智明伸手拂掉唐文远头上蛛网。
动作很轻,像摸头。
心颤了下,唐文远目光躲闪,他呐呐的说:“收拾好了,就像家了。”
宋智明掏烟点上,烟云撩过唐文远的鼻尖。“帮我找几个人,来收拾。价钱你谈就好,到时候我来给钱。”
“不用花那么多钱的。”唐文远揉了揉鼻子,有些痒,心里也痒痒的。
勤俭节家,他刻骨子里的。
宋智明吐了口烟云,笑道:“你还会挖茅斯?”
“我可以试试。”唐文远底气不足。
“我可没打算在你家住到年底去。”宋智明挑眉。
“好吧,我去说。”唐文远也知道自己的底,这些事,他还真做不来。
上午他们就把屋里收拾了一下,没有的东西都堆在堂屋。
下午,热的很,比宋智明回来的那个下午还热。
天空很蓝,悠闲地飘着几朵白云。
他们打算把外面的草锄完,两人在外面锄草,不一会就晒得满脸通红。这天有多热,那刚刚锄完的草,晒了会,就焉吧掉色了。
估计晚上就能当引火柴烧了。
唐文远还好,干活晒习惯了。宋智明就不行了,晒得特别厉害。他看着宋智明脖子跟衣领里的皮肤都晒不同色了,心道不好。宋智明不经常晒太阳,这要是晒伤了,肯定要脱皮的。
那可不好受。
他把人拉进了阴凉处,扯了一块芭蕉叶,给宋智明当扇子用。
“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打点井水。”唐文远焦急的说。
“我没那么娇气。”宋智明有些无奈的说出这番话,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觉得小青年是把自己当菩萨供起来了,就差点三根香,再给他拜一拜了。
“不娇气,我也渴了,要喝水。”唐文远哄着大佬说,他想,大佬都是要面子的。
宋智明被这哄孩子的语气气笑了,“你哄孩子呢?”
唐文远一脸真诚,手上的扇风的动作没停过。“没有,你是我哥。”
宋智明心暗骂,你也知道我是你哥啊!这殷勤献的,要换成个女的,宋智明都怀疑这是在勾引他!
主要是,宋智明他喜欢男人,唐文远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宋智明沉默着,唐文远去给他打水喝。用的是野芋头叶,房子旁边有一口井。唐文远捧着水就过来了,他自己都没来得及喝。宋智明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水。
水冰凉冰凉的,还有一丝甘甜,很解渴。
在唐文远的注视下,宋智明喝了一半多,把水递给了唐文远,唐文远把剩下的那点课。
光看表情,真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有些事,拖着拖着,说不定就拖出毛病来了,宋智明不喜欢拖。
俩人坐了会,热意散了些。
“唐文远,你不觉得你对我有些过分好了,或者可以说是殷勤?”宋智明想摸烟,但又想到什么,手又收回了。
直截了当,戳破唐文远的小心思。
“啊,还好吧。”唐文远心虚。
就比对别人好一点点……
“还好?你对别人都这样?”宋智明严肃的问。
唐文远低着头想,果然是他做的太明显了。“不是。”
话语权掌握在主动的人手里,所以他主动出击。
话就现在扯明白,以后好相处。
“因为我仰慕你,所以想对你好。”唐文远酝酿着情绪说,特别真诚。
“仰慕?!”宋智明被青年的直白给吓着了,他没想到往这个方向发展,而且仰慕是个什么文绉绉的鬼词?
“因为你很厉害,我从小就听他们说你的事情。”唐文远还一点不好意思。
从宋智明的角度看来,唐文远这是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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