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鳑鲏
什么暧昧的气氛都没有了,唐文远想松手,这也太尴尬了,他来之前为什么不多洗个澡!可是他想松,宋智明不让了,搂着唐文远的手使劲把人往怀里一按,特别认真的嗅了嗅他的头顶,没错,是猪粪味。
“摔猪圈里了?”宋智明之前在唐文远家的时候,就经常闻到猪圈里的味道,他不会闻错的。而且他记得唐文远家那猪圈,又暗又潮的,摔那还挺正常的。
就是,有点味。
唐文远脸炸红,宋智明要不要猜得这么准。他都不敢看宋智明了,头埋人怀里,闷声说:“哥,不说了,不说了,好吗?”
“真的,怎么没洗干净?”宋智明调侃的问道,唐文远听得出来,他心情不错,语气都带着笑意。唐文远头埋的更深了,不愿意说话,真的是太丢脸了。
他来之前还想着,不要被宋智明闻到才好。结果刚那么好的气氛下,被宋智明闻到自己一股猪粪味。
唐文远埋头不说话,宋智明看着唐文远这么害羞,笑出了声。手顺着青年的腰往上,到了背部,轻轻的拍了几下,“我不笑你。”
你明明笑了,说这话都是笑着说的!唐文远这会真后悔刚没亲上去,把男人这张嘴死死的堵住,让他说不出话来。反正宋智明也没松,唐文远继续得寸进尺的抱着。
夏天,两人穿的都薄,衣服贴着肉,人贴着人,那热浪,在俩人之间疯狂涌动着。宋智明不是老和尚,他已经两年多身边没有人了。唐文远这样处他怀里,他不想当柳下惠。
宋智明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唐文远的头,“有人过来了。”
唐文远也听到声了,是有人要上山。他们这会站在靠井的屋南面,上山有两条路,一是屋北面的一条路,二是屋南面的一条路。北面的那条路近一些,一般人都是走北面的那条路的,不过井这边。
可谁知道他们来不来这边,要是被看到,那不是完了。唐文远这会大概是脑子臊糊涂了,听到声,就直接把宋智明推屋南面的墙边上了。别人要从北面过,就看不到他们了。
这其实叫做贼心虚,他俩只要松开,就屁事没有了。他们看他俩大老爷们站一块,根本不会多想,他俩没有躲的必要。
宋智明被推墙边上,看着唐文远把自己圈着,一脸心虚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想着,这要被别人撞见了,活似在偷情。不过唐文远一看就不是会偷情的料,发生了什么事,都明摆着写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哥,他们往这边走了!”唐文远压低声音在宋智明耳边说,他心里紧张的很,刚一直看着外面,结果透过树,看见他们往井边走来。刚好这里有张门,唐文远心虚的拉着宋智明就躲进去了。
是柴房,一直通里屋的。唐文远把门锁好,才安心。一抹头上,还出汗了。唐文远一抬头,就看见宋智明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唐文远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真没有躲的必要,自己拉着宋智明躲进来,纯属犯杏。
不过没等唐文远尴尬,他们就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唐文远凑门边上一听,这是赵军他大哥的声音。他想着,这不是人都死了,怎么又上南山。
过了会,俩人都听见了和尚唱经的声音。宋智明以前知道死人了,会请人唱经,可是没听说要在一口井边唱经的。唐文远看出来宋智明的疑惑,凑过去,小声解释。
“这里有个什么井神。”唐文远是生怕外面的人听见一点什么,凑的老近了,小心翼翼的。
宋智明皱眉,他们以前住这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井神,这神仙是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唱经的内容唐文远也听不懂,唱完好长一段,还有问卦摔卦的声音。唐文远之前没听过唱经,所以对和尚说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的。
不过听摔卦声,应该是在向井神求问什么。这一堆玄乎的仪式过后,唐文远总是听到了一些有用的。
他们这是要去掀坟啊!外面的赵宣兴和他大儿子因为这事吵了起来。
“你毛看到问的卦吗?你老弟就是他害的!”
(毛:没)
“爹!他只是在那边被咬的。说不定他不知道是被哪条蛇精害的,看见建民的魂了,就以为是他呢!”
赵军大哥脸都愁白了,自己爸妈知道赵军死了以后,一个就哭,一个就说什么要找和尚来问卦,闹得不可交。人死不能复生,赵军大哥也知道这个理,他看着爸妈这么,实在没办法,就把和尚请了过来。
本意是让爸把想问的话问了,能让两老人安心,可是偏偏问出了事。在家里问一遍,结果是和尚说赵军死得不瞑目,有人害了他。
这卦一出来,他妈听了去,直接哭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掐醒过来,就是边哭边骂,骂天骂地的,跟疯了似的。
他爸向来信这些,又听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就把这事推徐建民身上去了。他叨叨了半天,最后提着锄头就说要给他崽哩报仇。
这不是荒唐事一件吗?赵军大哥愁的直冒白头发,劝也劝不听,就找了法子,说再找井神来问一遍。
他爸总算是听进去了,不过还是提着锄头来的。这么一问卦,结果出来还是这个,这难不成真是天意?
父子俩在外面吵了半天,最后还是儿子没吵过,听声音应该是扔东西走人了。
这真是要去掀坟?疯了吧!唐文远想着,他看向宋智明,宋智明没什么表情,只是轻声说:“去喝绿豆汤吧,我饿了。”
“哥,他们。”唐文远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竟然真的要去掀坟,就因为问了一副卦。
“别管,你管不了。”宋智明拍了拍唐文远的头,挺轻的,唐文远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在意的。
“走吧。”宋智明说着。
他之前跟萧老板去西藏的时候,见过拿活人祭祀的。萧老板跟他说,这是他们那的习俗,外人不要掺和。
当时他看见一个老人被从一个祭台上推下,摔的血肉模糊,让他做了一晚的恶梦。
那次回来以后,他都久久不能忘怀这件事。后来偶然了解到,那原来是一个小的部落,信奉的是一个古老的邪神。他们相信,邪神带走一条生命,就会给他们带来食物。
他记得与他说这事的人开玩笑的说,其实这个邪神挺管用的。在部落面临饥荒的时候,献祭老人和孩子,就减少了部落的负担。而且献祭的老人和孩子死后,他们成了邪神赠与的“食物”之一。
俩人到了堂屋,唐文远还是担心的出去看了看,就看见和尚,和尚不知道在井边念叨着什么,没一会,也走了。
确实,这是他管不了,还是看宋智明吃饭吧。
唐文远看着宋智明吃了挺多的,想着下次多弄一点,这玩意下火,适合夏天吃。宋智明放下筷子,“还在想那事?”
“他们不会真挖吧?”唐文远踹了踹地上青苔,屋里太潮了,长青苔了。
“走吧。”
“嗯?”唐文远没理解,好奇的看着宋智明。
“去看看什么情况。”宋智明想自己大概也真是闲的。
“好!”唐文远凑了过去,很亲昵的拉着宋智明的手。
可能是之前宋智明没拒绝,让唐文远产生了一种,可以继续得寸进尺的想法。
宋智明把手抽了,唐文远这一套套的,真是把兔子送狼嘴巴里。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村里还是挺怕什么鬼神之说的,挖别人坟头这种荒唐事,应该干不出来。
刚好他们出去,就遇上一行人。唐文远一看,这不是徐铁军他们嘛!这架势,是要去干架?难不成赵军大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把这事跟徐家说了。
唐文远跟徐铁军也不熟,不好问人家是什么事。唐文远和宋智明互相看了看,既然人家的家里人都来了,是不是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坐了一会,唐文远就看见张根生和爸也过来了。唐文远拦了根生,“你们这是?”
“你刚在这没看到?赵家屋里要掀坟的事早传开了,徐铁军他们带着人不是过去了嘛,看情况,估计是要吵起来。”
村里明明都没安电话线,可这事传的比安了还快。唐文远实在震惊,张根生说完就匆匆的走了,唐文远对宋智明说:“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宋智明本来对这些陈年旧事不感兴趣的,可是又想着,这俩当事人都死了,自己这个冤大头,去听听也不错。点了点头,去看看,这其中的恩怨。
永远不要低估了人的八卦能力,就唐文远和宋智明上山这会,就看遇上村长,老李,还有一堆妇女。
到了时候,赵家和徐家已经遇上了。两家人就站在坟前对骂,周围的人不是在劝的一方的,就是在看戏说闲话的,反正就是热闹的很。
唐文远把宋智明拉到一边草里,听着他们吵。吵架肯定会扯往事,这不往事就来了。
徐家骂,要不是赵军邀徐建民喝酒,徐建民怎么会被烧死。赵家回,是徐建民自己不注意,乱丢烟头。而且要不是赵军给徐建明介绍对象,估计徐建民现在连一个后都没有。
徐家又骂,徐建民生前跟他媳妇说自己留了一笔钱,要给孩子读书用的。可是徐建民死了,那笔钱就不见了,要说当初赵军说什么是弟兄,给徐建民守了不少日子的堂。
赵家又回,要是赵军拿了钱,他至于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吗?他这些年里,对徐建民的老婆孩子的照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话到这,就扯远了。唐文远听着周边的开始议论起来徐建民媳妇和赵军的事情。什么话都有,听起来挺脏的。那边徐建民媳妇带着孩子偷偷抽泣着,好像没听到这些人的议论。
“回去。”
宋智明刚点了一根烟,这会已经抽完了,唐文远看着被男人丢地上烟蒂,这烟真有这么好抽吗?
“好。”唐文远说着,目光一直在宋智明身上,然后他就被宋智明拍了一下脑袋,挺重的。
“走。”
宋智明想听的就那么一些,听完就想走。而且唐文远这眼神,这是恨不得让他们些人全看过来。
杏得厉害!
这会太阳已经下山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宋智明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唐文远看着宋智明抬着脚,脸都黑了。
“怎么了?”唐文远边问,边凑过去看,未见其屎,先闻其味啊!
他之前给宋智明买的是凉快的草鞋,这鞋不适合上山。那些洞不仅露草扎人,而且这会踩屎了,还露屎。
都糊脚上了,看这样子,还是狗屎。唐文远立马帮宋智明把草鞋给脱了,那股味更冲了。唐文远看宋智明不说话,那表情,好像在说要把这腿剁了去。
真的,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他扶住宋智明,“哥,赶紧在草抹了。”
宋智明使劲在一边的草上擦,这会他可真是感同身受啊!
“好了好了,先回去,等会去井里把脚洗了。”唐文远看着宋智明把脚都快擦破皮了,心疼的说。
宋智明咬着牙说:“走。”
两人赶回了老屋,直冲井边。唐文远发现宋智明可能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踩狗屎了,就把脚在水里荡,也不搓搓什么的。
“哥,这样洗不干净的。要不,我帮你洗吧。”唐文远提意见。
“不要!”宋智明真是气到了,气都不稳,又着急把自己脚弄干净,就往石头上蹭。刚刚回来的路上其实蹭掉不少了,可是脚指头缝里还是有些,宋智明光是想着,就觉得难受。
井边的石头可滑的啊,最急不得了。宋智明这么一急,就脚下一滑,直接滑进去了。
唐文远在旁边看着,就看着宋智明咚的一声,进去了,给他吓的,连忙去拉宋智明。
这井有两口,一口用来喝水的,一口是用来洗东西的。都挖的不深,宋智明踩滑下去,水才到他腰杆的位置。不过滑下去激起的水花,连唐文远都被浇了个透心凉,更别说他自己了。
全湿了,宋智明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么走霉运。在井里呆站了一会,唐文远顾不上自己湿不湿了,边拉边问宋智明,“哥,没事吧?没摔到哪了吧?”
宋智明摇头,借着唐文远的力就爬了出来,他裤上脚上沾的是井里的淤泥,还挂着水草。唐文远看着宋智明这个样子,既心疼又想笑。
“我给你看看。”宋智明虽然说没事,可是那一下滑得那么狠,唐文远还是怕宋智明滑伤了。掀开那只踩狗屎的脚一看,裤子里面掉出来一条小鱼?
唐文远宋智明都惊了,这还是一条小鱼。扁的,鳞片会反彩色的光,是鳑鲏,掉出来还在活蹦乱跳的。
唐文远终于忍不住了,笑了,笑得喘不过气来。宋智明一直没声,唐文远顺了一口气,再去看宋智明,他以为宋智明生气了。
结果是,宋智明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就这样呆看着唐文远,全是湿哒哒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唐文远一愣,他想到了那个雨夜,那个醉酒的宋智明。
“哥。”
唐文远不明所以的叫着。
“嗯?”
宋智明不明所以的应着。
默了好一会,唐文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哑声说:“我帮你洗干净吧?”
“好。”宋智明信唐文远。
唐文远找个芭蕉枯叶,仔仔细细的给男人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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