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也接受不了
临近傍晚时分的苏莞别有一番黄昏沐浴的景色。
某快餐店门前，三人还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和五花八门的生活用品，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南秀街四处张望。
李川南并不想承认自己父亲说的话是正确的，但现在，她必须承认的是起码就在租房这一件事上遇到了他口中的各种挫折。
“我们要不要再去下一条街看看？”刘海男孩靠在一条电线杆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天快黑了，去了也没有的话就要去酒店住一晚。”眼镜男孩喘着气，不停地用纸巾擦拭身上的热汗。他是一个精致的小男孩。
“也离谱，现在还这时间，南秀这边就没房子。”刘海男孩摊手。
“这时间？你不是还带我们去了会那个龙腾网咖？”眼镜男孩显然对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
“你不也同意了吗？”
“我那会没说话。”
“哑了？我帮你治治。”
眼看两男孩又要开始打闹，李川南稍微凶狠地注视他们，说道：“还没闹够？”
大姐大发话了，两男孩立马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在学校就对李川南的话言听计从，慢慢地就成为了一种并不优良的习惯。这一次来到苏莞那么远的城市工作，也是她的主意。
“再找一会，实在不行就搭乘18路公交去下一站。”李川南说。
“收到。”两男孩言听计从。
李川南叹了一口气，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驰骋而过，她脑海里响起了父亲在电话中那严厉的近乎命令般的话：你不好好复读，出去玩什么？脑袋就是这样用的？
她闭上眼睛，使劲晃了晃小脑袋，任由额头上的汗珠四溅，让自己的身体去感受这般闷热。
突然，李仍然的背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啊——”李川南大喊一声。
这一下，也给两男孩结实的吓了一跳，这个那么接近女孩子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老大是这样的人？
“我……我没说话了。”刘海男孩小心翼翼撇清关系。
她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两男孩互看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不是要稍微地安慰一下要暴走的大姐大？毕竟她也还是一个未成年的算是花季的少女，起码年龄上是。两男孩心里想。
眼神再三交流，最终鼓起勇气刚要出口，一道声音从右前方传来，“你们要租房吗？”
两男孩顺着声音看去，一个手拿蕉扇的中年女人站在巷子口看着三人。
“这边还有单间出租，价格也很实惠。”这个女人是后面这栋楼的房东，她示意三人可以跟上她看看，随后便转身走入巷子深处一个名为“百花住宿”的铁门。
眼镜男孩带着犹豫不安的眼神看向女孩，在得到女孩的点头示意后和刘海男孩跟上女房东的脚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守护神，对于他而言，李川南就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这是他的骄傲。
可身后的守护神无奈的眼神表露无遗，她对于这两个男孩越发地觉得是在带孩子。
这不就认证了1+2在哪种情况下不等于3吗？
铁门后面没有一楼，堆满了十数台电瓶车，通往上层的楼道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明亮，仿佛是外面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镜像一般。
“别嫌弃环境不好，现在你们出去外面都不好找房子。”女房东头也不回得上着楼梯，脚下发出“哐哐”的木屐拖沓声，格外吸引三人的目光。
上至二楼，很清晰地看到拐角小房子里的一张单人床，那是大多数房东的专属房间，目的就是为了多腾出一间房来进行收租。
“她就住里面吗？”眼镜男孩小声地询问身旁的好友。
“别狗拿耗子得去想别人住哪里，可能外面还有一栋别墅没给你知道。”刘海男孩吧唧嘴。
“现在带阳台的单间400一个月，定金300退房退回，水电另计，多少钱一方一度这上面写着有。”女房东提高了音量。
“单间？”眼镜男孩轻声说着，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肯定啦，今天那么多过来租房的，能租的都租了，就剩一间单间。”她很清楚这些刚毕业的学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毕竟每年都在上演同一场戏码。单人沉默不语的，情侣娇娇羞羞的，还有那组团满脸嫌弃的，可最后呢？不还是迎来各种各样无力解决的困难，乖乖住下。
这就是刚出社会的小孩子。
“就剩一间了？”刘海男孩问道。
女房东拽出一把钥匙。她并不打算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说道：“单间里呢，是一分为二的。你进去看就知道中间有一块木墙，都是清楚自己要干些什么的大人了，这有什么的？中午还有和你们一样一起来的三男两女住进同一间房。这也没什么呀，这段时间都是这样，一来是熟悉，二来确实在外面住的地方不好找。”
“5个？”两男孩大喊。他们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设定。
此时，楼上房间传来了搬动桌椅的噪音，还伴随着多人的嘈杂声，这更加验证了房东话里的真伪。
“你们听，楼上估计想把两张床合并。”房东不依不饶地进一步戳碎两男孩的世界观。
好家伙，在这大杂烩？两男孩心里翻起了巨浪，狠狠一拍，眼前一阵眩晕。
“走了南姐，这太吓人了。”眼镜男孩退后了两步。
“我也接受不了。”刘海男孩虽然多少觉得眼镜男孩眉清目秀的，但他确信自己三观正常。
女房东一言不发，眼神里夹杂着笑意。这是苏莞，这是莱河南秀街，她一点都不会因为租客入住的问题感到烦恼，甚至她心里都在打赌，这三小屁孩如果走了，那等等后悔回来时单间会不会已经被下一波的人租走。
没有任何主意的两人再次看向李川南，才发现自己的大姐大眉头紧锁地看着二楼的过道。
“二楼没房，在四楼。”房东说。
李川南没有说话。她从小因为一次变故，双眼能看见一条又一条的翠绿色线纹，这些年地观察下来，所有人都倚赖这些类似于“身份证明”的东西才能存在在这个世界。
不过，她一直觉得可有可无，甚至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在线纹消失时，会遗忘一些记忆中的人和事，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有眼疾。
“先看房吧。”李川南开口。
“Are you kidding me？”刘海男孩爆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英文词库，他着实不敢相信自己大姐大的觉悟这么高。
“不要吧南姐，”眼镜男孩摇了摇她的手臂，“再考虑吧……”
“单间就单间，就你俩大男人跟个小女孩一样，怕我吃了你们？”李川南拨开眼镜男孩的手，脸上写着“成何体统”四个大字。
“啊——”两男孩的哀嚎声响起。对于大姐大的决定，他们一向尊重，要不就不会不远千里和她来到苏莞这一座陌生的城市。
“还是女娃靠得住。”女房东大笑，“先去看房吧，就在4楼。”
说完，她拿出一张不知何时已经写好的单子。
呵呵，这单子嘛只要一开出，哪怕你再多的不满意，还能飞出我的五指山？女房东内心自信满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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