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记忆的茧，第一道裂痕
古凰儿再次看向池面，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她竭力忽略那些东西，万般遗憾道：“不行啊，我家家教甚严，晚上在外逗留，不能超过某个时辰。”
李祈骏微愕，一个在边疆男人群中长大的女子，遇到行军打仗，不回营地本是寻常，如今说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违和。
古凰儿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特意解释：“在边疆其实也没这么严，只是回到京城才严的。奶奶说，在边疆怎么野，她不管，回到京城必须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能让古家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
这番话合情合理，李祈骏没法劝，毕竟涉及女孩子清誉，只道：“是，祈骏考虑不周。你我rì子还长，往后机会多。”
古凰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朝李祈骏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往前，去下一个景点。
脑海里的画面一刻不停，此刻已走到那两人暂时停下，先前那一战告一段落。
李祈骏就着先前的姿势，抱着女子起身，从小舟上走下，衣衫依旧敞开，女子挂在男人身上。
路过她的身边，他站定，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好看吗？以后你也要学，知道了吗？”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说过只有我一个……”脑海中那个声音似有哭腔，腔调里似有祈求。
古凰儿微微摇头，那不是我，我怎会如此懦弱？
可，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她，是她的记忆！
“哈哈哈哈。”李祈骏大笑，抱着青衫女子继续往前，声音悠悠传来，“明天早上，等你醒来，孤又只有你一个。”
脑海里那个她心下一片茫然，什么叫明天醒来又只有她一人？
只听女子娇娇笑着：“殿下，古凰儿那样无趣的人，您每天还要费力哄着，亏您受得了？”
“确实没有你诱人。”李祈骏笑着，言语中全是暧昧，女子再次娇喘，一声叠一声，“殿下，殿下……”
古凰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以为她是个纯洁的小姑娘，只在婚前看过一点启蒙书，没想到在那样早的时候，她就看过真人版。
记忆中那个人的疼痛与委屈铺天盖地，更痛的是身体。
“砰”的一声，有闷棍从后腰扫过，她直飞出去，“噗通”掉到水里。
落水的瞬间，她居然还在看李祈骏，那人没有回头。
她的脚，她的手，她的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缠住，一个劲儿把她往池底拖。
她没有任何求生欲，大口的水灌入肺中，她没法呼吸，肺部疼成一片，脑海里就一个念头：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直到某一刻，黑暗彻底笼罩，四下陷入静寂。
现实中的古凰儿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抓住夏昭的手臂，随即是两只手抱着，大口喘气，身体轻微的抖。
夏昭不知古凰儿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次看见她吓成这样，只能将她半拥在怀，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凰儿，没事了。”
李祈骏站在旁边，脸黑得像锅底，他不知发生什么事，更不知古凰儿为何怕得发抖，那种大口喘气的感觉，像窒息许久的人，忽的拥有空气。
相比这种“不知道”，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古凰儿在害怕的瞬间，试图求救的人不是他，而是夏昭！
而夏昭，不过个属下，居然敢叫她“凰儿”！居然敢把她拥在怀里！
“凰儿，发生什么事了？”李祈骏开口，声音沉稳。
古凰儿听着夏昭的心跳，呼吸着他周围的空气，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和他身上独有的草木香让她稍稍安定。
她再次深深呼吸，脑海迅速冷静，迅速转动。
“抱歉，让殿下见笑了。”
古凰儿后退一步，心悸的朝莲池看一眼，“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走得好好的，忽然感觉掉到池塘里，好多蛇缠着我，把我往淤泥里拉，它们要我死……”
说到“死”字时，她的眼神愈加惶恐，双睫颤抖着，盯着李祈骏：“殿下，您这池塘里是不是养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可能？”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李祈骏哈哈笑。
几声后发现没人应和，古凰儿依旧用疑惑目光看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带着一丝丝倔强，就差写着：你就是养了不干净的东西！
夏昭站在古凰儿身边，那样坚定的诠释：什么叫退路。
李祈骏深吸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不由又紧了，扬声：“来人，把池塘里的莲花全部挖了！把水舀干。”
“是。”随从忙着应。
“不用。”古凰儿再次开口。
太子府的人心下一喜，太好了，不用费力了，然后就听见古凰儿继续：“殿下若不心疼莲花，让我来吧！毕竟……我待会儿还要回家，没法等到把莲花清理干净，把水舀干。”
“你想怎么做？”李祈骏问。
“殿下若是方便的话，麻烦给我一根长鞭，我试着看能不能把池子里的脏东西打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古凰儿同样也在握拳。
刚才那段记忆带给她的冲击太大，肺部的疼痛，绝望的窒息，漫长的黑暗，生与死的边缘……
面对这样一片水域，恐惧漫天袭来，她几乎要拿出她所有的勇气。
“小姐，我陪你。”夏昭上前。
李祈骏朝他投来刀刃般的眼神，一个属下，怎如此烦人？
“不用。”古凰儿拒绝。
“凰儿，我陪你。”李祈骏不甘落后，同时吩咐下人，“多拿一根鞭子。”
“也不用，殿下没使惯鞭子，你我也没有配合的经验，说不定两鞭子出去，什么没打到，鞭子就缠到一起了。”
古凰儿同样拒绝，笑了笑，似有些不好意思，“凰儿动武的时候特别暴力，殿下待会儿可要站远一点，别被吓到了。”
“孤又不是没见过你动武。”李祈骏露出他招牌式宠溺微笑，“那不叫暴力，那叫英姿飒爽，迷死人了！”
“真的么？”古凰儿歪着头，像小女孩那样天真，“那我们说好，待会儿我无论我多暴力，你都不许生气！”
“好。”李祈骏笑，脸上全是包容。
古凰儿已从下人手上接过鞭子，她猛的一抖，鞭子发出“啪”的巨响。
下人们何曾见过这等气势，同时抖了一下。
李祈骏的神色瞬间肃穆，就连夏昭都微微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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