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纵火取册
堪堪路过,知玉便觉得知县府的大门就同寻常官员的府邸很不一样,那气派比起知州府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行人自偏门而入,由婢女领着来到了一处院里。一路上走来,池水环绕,分明是已转凉的天气,府中却还是百花齐放、绿意盎然。
“各位姑娘便在此处稍作休息,待宴会开始后,会有婢子带姑娘们去大堂偏厅等候。”那婢女安顿好众人后,又转向知玉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媖儿姑娘了,请随我来。”
青黛留在了杏春楼,知玉便一个人同那婢子走了。
“此处便是今晚姑娘要献舞的地方,姑娘从前未来过,邱大人便特意吩咐奴婢来带姑娘看一眼。”二人在一处大堂外停了下来,周边还有不少在洒扫张罗的丫鬟小厮。
大堂深深,中央镶白玉为地,以珍珠为帘,上首摆着一个金貔貅,仿佛在看着纸醉金迷下的颓败与糜烂,将人性的丑恶一览无余。
快到日沉西山,外面响起了一片骚动。
“许是临阳侯世子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姑娘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她们大多生于穷苦人家,平日里知县宴请同僚或者豪绅,也会叫她们来献舞奏乐,但所见的最多也不过是兖州的官员,哪里能见得京城的世家公子,一时间大家都好奇得往外走去。
姑娘们不敢出院子,明知廊道曲折,看不见什么,但实在好奇得紧,便都聚集在院门偷偷往外看。
知玉与唤月一间厢房休息,二人对视一眼,唤月走出厢房去了院中,知玉从窗口一跃,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往邱典的住所而去,大约摸清了守卫的人数及方位后,又返回了房中。
知玉刚一出厢房,便有几个丫鬟来叫众人前往大堂的偏厅。
又等了约莫一刻,由莲心主舞的几位姑娘先被带了出去,随后又来了两个丫鬟,领着知玉往大堂走去。
知玉耳力不俗,站在门口,便听到了堂内众人的对话。此次贵客光临,别说是南沛郡的官员豪绅,兖州其他郡县的官员和世家也有不少人前来,里边人看着舞听着乐,一边互相恭维寒暄。
一曲舞毕,堂内响起了一年轻男子的声音,有力而张扬:“好!好舞好乐,好酒好菜!邱大人有心了。”
“世子殿下喜欢就好,刚刚的那些,都是前菜,更好的酒,更妙的人,可都在后头。”一中年男子猥琐地笑着,随后朝着门外拍了两下手。
“姑娘可以进去了。”一旁的丫鬟低声提醒道。
大门打开,知玉缓缓踱步至堂前。
一身红衣,一头乌发。知玉蒙着珠环制成的面纱款款而来。
“媖儿,来为世子殿下献上一舞。”邱典都看直了眼睛,杏春楼的姑娘眼神大多更会勾人,但眼前的少女一双眸子含笑,周身却散发出清冷的气质来,像是濯世的莲,又像是立雪的寒梅。
知玉自进门后便看到了坐在邱典旁边的年轻男子,那人斜倚着,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勾着酒盏,看起来纨绔而张扬。
段景之?东周太师段阳的长孙。
知玉心下诧然,楼承言自己不曾见过,但段阳曾在太苍学宫任教,自己要唤一声老师的,段景之身为段阳长孙,自然也见过。
他为何要借临阳侯世子的名号来赴宴。
知玉收起心神,缓施一礼。
乐声响起,台上美人起舞,台下觥筹交错。
这次的乐曲和舞姿不是靡靡之音,想来是为了迎合临阳侯世子,选的乐曲颇有军中气势,少女时而轻舒云手,时而踏着鼓声若游龙般玉袖生风,似乎从没见过这般样式的舞蹈,台下众人默契地噤了声。
一曲舞毕,满座无声。段景之打破沉默,赞声道:“随风扬玉袖,赤影游龙惊。果真是一大妙人儿!”
众人回过神来,连连附和。
邱典哈哈大笑:“世子喜欢,一会儿酒足饭饱之后,便能有温香软玉在怀了。”
邱典一挥手,知玉便退了下去。
今日的酒似乎格外烈一些,几巡酒过,宾客大多酩酊大醉,邱典为远道而来的宾客准备了厢房,由小厮丫鬟们扶着去了。
段景之也有些晕晕乎乎,他带了两个侍卫,皆为军中出身,力气不小,便拒了丫鬟小厮的搀扶,只由一个丫鬟引路去了厢房。
邱典已经站不稳了,由人扶着,还要拉段景之去听曲儿。被师爷伊骏拦着才作罢,待客人都离开后,邱典吵着要找刚才独舞的那个姑娘来。
“大人忘了,那姑娘是要献给世子殿下的,如今人已经送到世子的房里去了。”伊骏也喝了些酒,神情有些不耐,便人将邱典扶回房去。
段景之回到房中,揉揉脑袋,迷离的双眼刚恢复清明,便看到一掩面的红衣女子迎上前来。他微眯了眯眼,继续佯装醉酒。
“世子安好,奴家媖儿,今晚伺候世子。”
眼前的女子还是原先装扮,眼睛妆容也是一样的。段景之有些奇怪,自己本就酒量好,又事先服了药,也没喝几杯酒,不该醉的,可眼前的女子分明与刚刚跳舞之人不同,至于哪里不一样,却是说不上来。
“世子,这是醒酒汤,世子喝了酒,饮下会舒服些。”
不等段景之多想,女子自暖壶中倒出一碗汤药,递到了他的嘴边。段景之不疑有他,顺势喝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段景之便趴在了桌子上,女子轻轻晃了晃他,嘴里不停唤着“世子”。见眼前之人没有反应,才撩开了面帘。
红衣女子正是唤月。她将“世子”扶到了床上,吹灭了灯烛,守在一边。
“着火了!快来救火呀!”守在主院的小厮见着书房那边有火光腾起,大部分的小厮丫鬟都分去了宾客院里伺候,主院人手不够,一时有些无措。
“大人不好了,您的书房走水了!”一丫鬟不停敲着邱典的房门。
邱典喝了醒酒药,尚不清醒:“什么水什么东西”
“是走水!哎呀您的书房走水了!”那丫鬟在门外大声重复道。
邱典一下坐了起来,夺门而出往书房跑去。
“救火!怎么没人救火!”邱典见火势不大,院中却没有人过来救火,一时怒从中来。
“来一个打晕一个。”赵七和流枫心里记着知玉的话,守在院子外面不让人进来,幸好那小厮喊了一声便被赵七一掌劈晕了过去,没几人听到他的叫喊。
邱典见人迟迟不来,心一横便进了书房,绕过屏风,直奔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而去。他掀开画,画的背后还有一幅画,却是直接画在墙上的,他操作一番,便来到了一斗柜后面,那斗柜缓缓移开,地面与墙的连接处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凹陷。只见邱典自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的玉石,往那凹陷处一按,竟严丝合缝。
随后斗柜另一边的书架弹出了一个暗格,那暗格藏在书柜的最里面,若不是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根本不知道那边有个格子开了。邱典侧着身子伸手往里摸索片刻,一用力,便拉出了一本蓝色的册子,他松了口气便要往外跑去。一转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一蒙面的少年盯着他的眼睛,一把夺走了他紧紧抓着的册子,速度之快让邱典没能反应过来,那少年没多废话,往门口瞥了一眼,便从窗户一跃而出了。
邱典反应过来后,心下一凉,酒立马醒了大半,再看那起火的地方,就在窗边和门边,周围似乎撒了一圈药粉,那火苗就在药粉中间窜着,从门外和窗子外看过去,却是屋内火光荧荧的景象。
门外传来打斗声,邱典跑出去一看,是伊骏带着侍卫和两个黑衣人在打斗。伊骏看到邱典出来,问了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这一句,邱典便崩溃地坐到了地上,颤抖着说:“我将这几年做的营生都记在了一本册子里,方才方才被人拿了去。”
伊骏面色一沉:“你将它都记了下来?如今还落到了别人手上!”
邱典往前爬了两步,抱着伊骏的腿哭着道:“本本是想着,若被舍弃,好歹有能保命的筹码,师爷,我俩同僚这么多年,我对你不薄,我知道你同上头说得上话,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救救我罢!”
伊骏一把踢开他,嫌恶地骂道:“蠢货!谁让你记下来的,你是嫌干坏事的证据不够,拖着别人一同下水么!”
伊骏转身,看到那两个黑衣人武功强劲,暗道不好。这些侍卫都是燕京里的那位养在兖州的死士,个个武功奇高,如今这么多死士,竟抵不上两个人,看来来人身份不简单。
思索间,伊骏便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朝他而来,硬拼是绝对打不过的,伊骏一甩袖子,一道烟雾在他面前炸开。赵七掩鼻闯进烟雾后头,对方早已不见了身影。
“留个活口。”赵七对着流枫说罢,便提着邱典扔进了书房,随后一道掌风劈去,几团火便灭了。
另一边,清幽雅致的厢房之内,躺在床上的人成了唤月,段景之坐在外室的榻上,面前的侍卫禀报道:“段公子,兖州知州和刺史都被人暗中监视着,考城的戍卒已快到南沛城外,杏春楼里的杨妈妈也被控制住了。”
“嘶”段景之扬唇笑着,“这回你们家世子可是马失前蹄了,竟都被别人事先算了去,哪位神仙大驾,省了我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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