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理智与情感
每当到了12月，以圣诞节和新年为主题的广告企划就会不断涌现，沈惜风是yworth品牌的常驻签约模特，虽然不太想看见宋焱，但也犯不着为了躲他而放过送上门的工作，赔付违约金。
参与这此次圣诞广告拍摄的不止沈惜风、ash、xavier和joséphine，甚至还有国际上知名度很高的歌手和演员加入其中。
广告分镜脚本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场普通的圣诞宴会。早在开工之前工作人员就已经将房间彻底布置妥当，所以一进入场地，沈惜风抬眼望过去，到处都充斥着属于圣诞节该有的红色和绿色。
房间左边墙角处摆放着一颗几乎与楼高齐平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冰条灯、雪花片、铃铛、彩球和胡桃夹子等装饰物，墙壁上也悬挂着一些圣诞藤条，正下方的壁炉里火烧得正旺。房间中央是一张足以容纳十余人的原木色长桌，此时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块红色丝绒桌布，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碗碟、杯子和刀叉，还有银制烛台和装有鲜花的花瓶点缀其中。
当然，为了符合拍摄主题，出镜者的服装自然也少不了红色，沈惜风穿了一件红色滚边黑毛呢大衣，颈间系着一条红色羊绒围巾，ash的是一套红色西服套装，xavier上身是红色镂空羊毛衫，下身是黑色西裤，joséphine穿了一件红色吊带丝绒连衣裙，他们和几位同样着红色系服饰的歌手演员从开拍起就围坐在桌边不停更换姿势摆造型。
旁边房间里，宋焱才一进门，tie》中国的封面刚刚邮寄过来了！”tim说完把杂志推到宋焱面前。
宋焱低头将目光落到封面之上。
“怎么样，拍得不错吧？”tim饶有兴趣地问。
宋焱没说话，伸手随意翻了翻里面涉及品牌的内页之后给了一个简短的评价，他道：“还不错。”
tim轻笑一声扒过杂志，他用右手食指指着封面上的ash和沈惜风感叹道：“你还别说，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挺养眼的，我听说网上有不少人喜欢这对组合呢！”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宋焱挑眉，并不赞同这话，接着他抬头看向tim，补充说：“再说ash可是你男朋友，他和别人如此亲近你就不在意？”
说这话时宋焱将目光定格在tim脸上，在等他的回答，可是却发现tim脸上涌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只见他手一摊，嘴里无所谓道：“我并不介意。”
宋焱一早就发觉进屋之后tim的表现和这段对话的走向都很奇怪，此时也懒得再兜圈子，便问他：“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tim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只是想说总裁你未免也太敬业了些，最近每逢拍摄都要亲自来视察……”
宋焱难得被噎住，就这么静默了片刻。
tim却没有放过他，不嫌事大地说：“难道是因为这里有你在意的人？”说完这句话他先是故弄玄虚地看了宋大总裁一眼，接着才继续道：“让我猜猜看，嗯……这个人是不是zéphir？”tim记起之前ash曾经和自己说，syrius看zéphir的眼神就像在看猎物似的。
宋焱继续默然无语，他在心里问自己是否表现得太明显了点，老实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就想每天都看见沈惜风，奈何某人似乎有意躲他来着。
“唉……“tim并没有刻意要等一个确定的答案，所以他并不在意宋焱的沉默，叹了口气，他好意提醒道：”作为员工，我想给老板提个醒，你要是对他有意思那就早些说清楚，可别这样折磨人家！”tim和zéphir认识有段时间了，他清楚地知道那小子性格内向，防备心很重，看起来应该也是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人，哪能经得住老板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
宋焱听了陷入到沉思当中，他想，也许是时候该更进一步了。
还在拍摄现场的沈惜风对自己成为被议论的对象一无所知，此时的他正和一名男模站在一起闲聊，这人名叫赵晨阳，是比沈惜风出道要早上七八年的国模，更是industryicon榜单里的人物，是真正的大前辈，虽然近几年跻身国际的国模数量有所增长，但依旧不算太多，今天两人难得碰到一起合作，前辈又很平易近人，自然就多交流了几句。
“我知道老佛爷百货附近有家不错的川菜馆，一会一起吃饭？”赵晨阳提议说。
“好啊！”沈惜风欣然答道，能和前辈一起吃饭他自然是乐意的。
就在两人正讨论收工后去哪吃饭的时候，沈惜风突然发现一旁的赵晨阳目光瞥向他身后某处，他好奇转头，接着便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宋焱，原本正庆幸今天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哪知道就在广告拍摄快结束的时候他还是出现了。
赵晨阳看着越走越近的宋焱，又想到先前的绯闻，心说不妙，于是连忙对沈惜风改口道：“那个……我刚刚想起来我一会还有事，咱们下次再聚哈！”说完话便一溜烟跑了，他可不敢在甲方霸霸面前造次。
“……”眼见对方很自觉地将这顿饭作废了，沈惜风这下更加意识到了他和宋焱的绯闻远比他以为的传播速度还要快。
“一起吃饭？”此时宋焱已经走到他跟前。
“额……我一会还有约。”沈惜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可我刚刚听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宋焱调笑道。
闻言，沈惜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禁在心里腹诽会这样还不是拜某人所赐。
见他还在犹豫，宋焱神色淡然地补充说：“对了，话说我上次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就一句谢谢恐怕不太够吧？”他注视着沈惜风的眼睛主动提议道：“正好今天有空，不如就请我吃饭，怎么样？”
沈惜风无语凝噎，这个理由让他完全没办法拒绝，犹豫了片刻，他生硬地回道：“那行吧……”
“地方我来选可以吗？”宋焱又道。
“好……”反正都这样了，还计较其他的干嘛。
拍摄结束后，沈惜风坐上了宋焱的车，最终司机robbie载着他们二人去了孚日广场附近的一家餐厅。
餐厅外观朴实无华，只有两颗修剪成球形的盆栽树作为点缀，内里却大有乾坤，是典型的洛可可装饰风格，古雅的硬木地板，璀璨的水晶吊灯，暗色系的壁纸和油画，一切既典雅又奢华。
入座后身着制服的服务员躬身递过菜单，“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头盘要蜗牛和青柠扇贝，主菜鲈鱼薄片卷配金黄鱼子酱。”宋焱说道。
“需要甜点吗？”
“一份黑松露千层酥。”
“那餐前酒呢？”
“你想喝什么？”宋焱抬头问沈惜风。
“我都好。”
“那就香槟好了。”
“好的。”服务员说完看向沈惜风问道：“那先生你呢？”
闻言，沈惜风看着菜单开始点菜，因着宋焱点了从头盘到甜点的全套法餐，沈惜风无奈也只好跟着做了，他懒得一一点菜，便选了一个套餐，“就这个吧。”
“好的，请稍等！”侍者记录完便离开了。
开胃酒香槟上来的同时宋焱随意地扯开话题：“对了，还没有问，绯闻的事对你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影响？”
沈惜风摇摇头，“真相澄清了，自然就没什么事了。”其实不然，沈惜风想说影响可大了，可是影响大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你呀，我的宋大总裁，你不知道最近圈里多少人误会咋俩的关系吗？
“那就好。”
宋焱刚说完话头盘跟着上来了，递到沈惜风面前的是一道名叫鱼子酱溏心蛋的菜，看着眼前造型精致的菜品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动勺品尝起来了，可才刚吃了一两口，桌对面的宋焱又说话了：“看你又忙学习又要兼顾模特工作，平常应该很累吧？”
“还好……”沈惜风无所谓，他私生活简单，也觉得这样挺充实的。
“不过这样一来，你不就没有时间和朋友聚在一起了吗？”
“我没事的时候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这样啊……”
不咸不淡的谈话犹在继续，依旧是宋焱主动挑起话题，而沈惜风被动回答。
前菜吃完紧接着主菜红烧鳌虾登场了，色泽诱人的龙虾被个头圆润的马铃薯团团围住，在中央放一株绿色的迷迭香点缀，底下则铺以浓郁的酱汁，就食物本身而言，这很对沈惜风的口味，只是现下的情况他实在没办法安心享用，因为他发现宋焱抛来的问题越发让他难以招架，宋焱似乎对他的日常生活充满探知欲。
“那你平常都喜欢干什么？”宋焱问。
“看书、画画还有看电影之类的。”
“嗯……很不错的爱好。”说完话宋焱先是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过了一会他望着沈惜风徐徐说道：“不过，大学生活可不应该这么单调，你应该多和周边的人交往，比如谈一场恋爱什么的……”
闻言，沈惜风身体一顿，因为内心慌乱，他只好躲避宋焱的目光转而看着餐盘里刚刚送来的龙虾，可是他发现原本吃货的自己此刻看着面前的美食却觉得一点也不香了，眼下他只想逃离。
他不知道宋焱突然提这个意欲何为，老实说虽然之前几次同桌吃饭他也如坐针毡，可今天从落座开始他就觉得谈话的内容跑偏了，到后来完全像是在相亲在联谊，专门刺探他底细似的。
沈惜风的这副窘境尽收宋焱眼底，他轻笑一声，心道还是不为难这小子了，于是也就没在继续恋爱话题，专心致志地享用食物。
由于上一个问题实在让人难以招架，所以接下来沈惜风一直提心吊胆的，他如临大敌，然而出乎意料的宋焱后面再没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而他也终于可以安心享用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巧克力慕斯了。
待他们吃完整套法餐两个小时已经过去，而沈惜风的肚子也早已饱了，从餐厅出来时天色渐晚，宋焱坐到后座之后便吩咐robbie先送沈惜风回公寓。
到了公寓楼底下，沈惜风开门下来，他站在车边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今晚聊的很愉快，下次换我请你！”
啊？这话让沈惜风不知该如何接，他便没有搭话。
见状，宋焱眉眼含笑，他道：“快上楼吧，我先走了！”
“嗯……”沈惜风讷讷地点头，车开出的那一瞬间他没有忽略宋焱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这让他觉得宋焱刚刚就是故意在逗他，目的就是想看他吃瘪。
直到看着车子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沈惜风才转身缓缓上楼。开门进屋之后，他没有立刻洗漱而是直接钻进了卧室，一头扑倒在软床上，然后便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实在想不明白宋焱的意图？
他盯着天花板，徐徐回顾起自己在法国这几个月的生活，除了学业之外，他利用课余时间参加走秀、广告和杂志拍摄，虽然偶尔疲惫，但过的很充实。
可是这充实的生活里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那便是宋焱，沈惜风能感觉得到宋焱的确是在刻意接近自己，他觉得自从再见面以后，宋焱似乎把他当成一个余兴节目一般，偶尔逗乐，若即若离，沈惜风不喜欢这样，可是宋焱作为世界第一的奢侈品集团的太子爷，无数时尚品牌尽归旗下，各种时尚晚宴也奉他为座上宾，沈惜风根本避无可避，所以宋焱就像是无孔不入一般，依旧时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如何能轻易逃掉。
他想要以平常心对待，只是宋焱这么时不时过来转一圈，接着再和他多说几句话，很难让其他人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而且宋焱偶尔还会说些意味不明的话，让他心烦意乱。
他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宋焱之所以对他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在意，大约是因为两年前遇见了他穷困窘迫的模样，而现在却见证了自己从担惊受怕到如今的游刃有余的改变，他只是对于自己的经历感兴趣而已，绝对不可能喜欢。
沈惜风心里十分清楚，像宋焱那样运筹帷幄的人不是他该接触的，宋焱虽然年轻但是他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圈子，混迹名利场的他周遭不是有钱有势的世家子弟，就是才华横溢的设计师、艺术家，总之都是华丽一族。就算是在模特圈里，沈惜风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出彩，比他帅气的人大有人在，他沉默寡言，一点也不有趣，实在是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而且，他没有忘记几年前的不小心撞见的场景，宋焱对旧情人的冷漠和疏离还刻在脑子里，所以沈惜风决心远离他，这是最理智的选择，因为他输不起。今晚的这顿饭原本就是他欠他的，他已经还了，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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