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3
区尽睁开眼，偏头望向窗外，他站起身，搁放下手中正苦苦倒立的书本。
“老师，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你去帮颂卷同学搬书，她刚来，你带着她去三楼后边的印刷室，那里还有剩的书。”
两人对学校并不熟悉，虽然区尽已经呆了好些天了，可他连教室办公室的路都摸不清，更何谈印刷室。
结果两人迷路了，直至早读结束都没人回来。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嗯？！！！上课了？？？”纪听乍然惊醒，迷迷糊糊地四下张望。
颂卷被不识好歹的区尽气得拔高音量，急得直接吼了出来。
“抱歉，吵醒你是我的错。”颂卷转身，老老实实地向隔着张桌子纪听道歉。
“没事，有事还是好好讲，以后一个班的，还是互相谅解为好。”
区尽从包里掏出一盒纯牛奶与小蛋糕，他的右臂展开。区尽微欠身，将牛奶与蛋糕推放在颂卷桌面上。
“蛋糕和牛奶也摆平不了我俩之间的破事。”话毕，颂卷正想拿起桌面上的东西，一鼓作气地扔回去。
一只手却更先拿起，颂卷望了过去。
“抱歉，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吵些什么，但这蛋糕是他承诺于我的。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我的财产。”
颂卷的眼神在纪听与区尽两人身上踅来踅去，内心明了。
纪听撇了眼颂卷。
“你和他什么关系？”
这话是颂卷对着纪听问的。
纪听上下扫量了眼颂卷。
“不如，你先说说你和他什么关系？”纪听嘴角挽起，她直勾勾地看向颂卷，等着她的答案。
颂卷眼珠微动，她勾了勾嘴角，“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和他是情侣。”
区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偏仰着头，像是第一天认识眼前的人。
“无故侮辱我清白，你可别乱说。”
“你呢？请问你和他什么关系？”颂卷没理会脸色变了又变的区尽，若有若无的笑意挂在她的脸庞上。
“收债人，换而言之，他欠着我东西没还。”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可能是不锈钢护栏将光线反射到颂卷的眼底，纪听只感觉她眼睛亮了不只一个度。
“志同道合，我差不多也是这个身份。”
“你不是他……”
“他女朋友？他想得到挺美，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配不上我。”
区尽的眼睛再次瞪大。
不是你冒认为我女友吗？现在拒不承认的又是你。态度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颂卷双手握住纪听的手腕，眼眸熠熠生辉。
“他欠了你什么？算了我先说吧。他，中断了我爸和他爸的合同签约，我跟着他是纯属为了报复，反正就是不让他好过，即使我爸和他爸是老友。”
“我那不是不小心的吗？最近不是签上了吗？”颂卷这夸大其词的天赋，令知情者区尽匪夷所思。
“你给我闭嘴！”颂卷猛然回头，恶狠狠地回了一句。
“你呢？……嗯……同学”
“纪听。”
“好的，纪同学，他欠了你什么。”
“两个馒头，还是五毛一个的馒头。”
“不是吧，区尽，你这就不仁义了，人家好心分你馒头，一块钱你都拿不出手？”
区尽眨着眼，配合着眼珠转动，他暗示颂卷赶紧停下。
颂卷轻笑一声，她没搭理区尽，转而继续她的话茬。
“我原来还气不过你搅黄生意，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头顶一片红。”
纪听桌面摆置着零星的物件，区尽送来的东西被纳入颂卷的眼底，她顿了一瞬。
一句话从她口中逐字蹦出：
“一毛不拔的臭鸡。”
虽然离家稍远，但颂卷依旧选择走读。
宿舍里的小铁床，她是敬而远之。
早些年颂卷和家里闹掰过，因为曾经的年少无知，颂卷曾偷偷留宿在校。
当父母急得一夜未眠，翌日找上学校时，她的手掌心正在腰部不轻不重地打着圈。
颂卷侧躺在床上，忽地想起早晨桌上那两件讨好他人的吃食。
“铁公鸡”颂卷愤恨地嘀咕了句。
［铁公鸡，你睡了吗？我还没睡？我思来想去，你送纪同学那两样吃的，要论抵债，早已多而有余，再加上你一声不吭地转来这个学校。］
［你喜欢纪同学。我现在也不管你对她如何如何，咱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你想怎样？］
［你想人生圆满？我偏不让你如意，我要亲手拆穿你的布局，让纪同学知道你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铁公鸡。］
［别闹了，赶紧把学籍转回去，这个学校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还谈不上，反正一句话，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好，你随意闹，爱怎样怎样，我不拦着，但如若过分了，我不介意二次扰乱合同签约。］
［行，算你狠。但是，我也有一句话留给你，断红线这事我十分在行。］
颂卷发了狠，脑中已经开始谋划着各种断红线的情形。
区尽正准备发一句拭目以待过去，可又忆起颂卷那没心没肺的性子。
反正一觉醒来，她又会忘了这茬，何必留下四字激怒于她呢？
区尽长摁着删除键，拭目以待四字以光速消失在眼前。
他将手机轻抛于软枕上，手机蹦弹了几下，将平整的床面砸出几道小坑洼。
区尽瞥了眼窗外，又老老实实地拿起手机。
他一手转动门把手，一手搭在脖颈后揉了几圈。
“李姨，青瓜呢？”
“你是说小黄吗？我刚牵着它上外街道溜了一圈回来，它这会正在院子扑闹。”
“好，麻烦李姨了。”
区尽开步绕开杵在原地李姨，走向李姨身后敞开大门。
“青瓜～走，陪哥再溜达一圈。”
门外残阳依旧悬着，区尽双手扣住后脑勺，脚步悠哉地荡到院子。
“汪～汪～汪～”青瓜高兴地原地打转，它迫切与主人亲近，前足刚往刨了两步，下一秒就被狗链束缚在无形的圈内。
青瓜是条金毛犬，初遇金毛时，区尽手里攥着根黄瓜，手机正播放着黄瓜的冷知识。
金毛刚出生不久，毛都还没长齐。底盘低的它废了老大劲才蹭到区尽脚边。
区尽啃了一口黄瓜，忽然觉得脚脖子一热，热源一触即离，但还余留着点湿意。
而后，区尽的半边脚埋入松软中。
区尽纳闷地低头一看。
一只小金毛将他的脚当做靠枕睡觉，区尽瞅了一会，伸手轻弹小金毛的脑袋。
他的目光移回，继续刷着视频。
刷完一个视频，区尽才如梦初醒。
他的头陡然垂落，那只小金毛睡得安安稳稳，完全没有醒的意思。
区尽拧头看向大门。
房门大敞，风声捎来不齐整的脚步声，高跟鞋与皮鞋的触地声混杂成一团。
区尽拍了拍金毛的脑袋，小金毛嗷了声，折收在毛下的一双前足撑起身体，它晃悠悠地爬起身。
金毛双眼迷蒙地望着区尽走向大门，它甩了甩头，想将脑中的混沌甩出。
小金毛的底盘虽低，但四肢终归撑不住上方的大幅度晃动。
小金毛被迫摔坐在地上，眼见着区尽离门口愈来愈近，它急得嗷嗷叫。
区尽回头瞥了眼地砖上的那抹淡黄。
“别叫了，我带你走还不行吗？”
区尽捏住小金毛的后脖子，小金毛毫无意识地离开了地面。它本能地将身子弯成一张弓，脖子处也因此堆积了好几圈的肉。
小金毛一副要起飞的架势逗笑了区尽，他哭笑不得地将小金毛抱在怀里。
“爸，妈，这狗你们认识吗？”
区尽刚抱起金毛走了几步，连大门都未踏出，区父，区母两人就出现在视野里。
“这是你黎阿姨家的狗，刚出生几个月，我刚去她那转了一圈回来，临走前，她非要送我们一只小金毛养养。”
“大黄生的？”
“嗯，怎么样？以后你就有伴了。”
“不怎样？感觉它有点傻？”
“它才从大黄的肚子里滚出来多久，心智都还没开，你不要同狗计较这些，你好好养着啊。”
区母拍了拍区尽的臂膀。
区尽为难地看着怀里的累赘。
“以后你就是我小兄弟了，我叫你往东，你决不能往西，我叫你咬树，你也决不能咬人，听到没？”
小金毛的耳朵动弹了一下。
区尽满意地将小金毛放在沙发上。
“你妈的名字是个没文化的傻逼取的，既然来了我们家，你就要入家随俗，像什么旺财啊，大黄，小黑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
区尽的眼睛转了好一会，眼神最终停落在长几上方未吃完的半截黄瓜上。
“黄瓜明明是绿的，人们非要叫它黄瓜，就像你，明明是黄的，我也非要给你安个青瓜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叫青瓜。”
小金毛的尾巴开始左右摇摆起来，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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