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5
“你这开到哪来了？”区尽望着前方连车灯也照不明晰的一片黑色虚无，他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你的车没油了，我想去加个油，结果导航给我指路指到这来了。”
面前好像是一长段胡同小巷，梁筠摁了摁车喇叭，生怕有个“提款人”凭空窜出。
车喇叭在漆黑里荡了回来，似乎还挟带了一道刺啦啦的杂音，梁筠的后背抵着座椅，他睁大双眼，欲辨晰出躲藏在黑暗下的一切面目。
“行了，看你这架势估计是迷路了，先找个地方停放。”
区尽轻嗤了声，他枕着后椅，担忧丝毫不显。
“别光埋汰我啊，你要好好反省为什么你这车没油。”
“我又不开车我怎么知道？”
“你这车才开过几次就没油了，你是去了一趟中东吗？”
两人陷入了争执，还是青瓜嚎了两声中断了两人。
“差不多了，先下去问问路。”
“这乌漆麻黑的有没有人都是个问题。”
区尽撇了眼梁筠，他一手拉着狗绳，空闲的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正打算点开手机的手电筒。
两人迅速下了车。
灯光慢慢延伸过来，刚漫过两人头顶就向后方走去。
区尽借着虚弱的灯光看清了身旁的建筑。
一堆烂尾楼，右手边的尤为破烂不堪。
区尽的眼神直愣愣地闯入最烂的那栋。
右手边那栋的承接楼道处忽明忽暗，像是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废弃民楼。
废弃民楼的灯光忽然暗了下去。
灯光再次亮起时，楼道里多出一双脚，白皙得近乎透明。
那双脚每前一步，都伴随着楼层间的混响。
“塔——塔——塔塔——塔——塔塔”
区尽盯着那双脚，视线顺着脚慢慢往上移，一个完整的人出现在视野里。
那个人似有所感，扬起头，抬起头朝向两人看来。
这两人怎么在这？
纪听加快步伐，刚将黑色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她拧头就走。
人字拖还没在地面上多“塔”几声，她就被区尽催命似的呼唤拦停在原地。
“纪同学，等等我。”
纪听僵硬地转过身，眼见着两人跑过来。
“纪同学，我们迷路了。”
“你们要去哪，我给你们指路。”
“先不着急，我预备着去你家坐坐。”区尽大言不惭地提前说着梦话。
纪听微眯双眸，瞅了眼两人。
一个东张西望畏畏缩缩，一个满眼含光。
“跟我来。”纪听留下一句话就转了回去，也没理会两人到底跟没跟上。
“哇，这栋楼还真的是……破烂。”
许是过于震撼，梁筠的声音拔高了些，纪听撇了眼梁筠。
梁筠立即收嘴，手沿唇瓣凌空给嘴拉上拉链，可三人的耳边正好荡回着“破烂”二字。
梁筠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可楼道里又荡来他的干笑声。
尴尬没缓解成功，反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楼道里传来更多道的笑声。
“谁啊？神经病啊？大晚上的不好好呆在家里，鬼笑什么？”
话毕，楼上传来震天响的哐当声。
梁筠缩着脑袋看了眼污脏的白墙，他好像看到了白墙在晃动。
区尽站在纪听身旁憋笑，纪听只瞥了一眼他就旋门进入。
纪听将房门大开，她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前。
毫无感情的四个字从她嘴里溢出。
欢迎光临
梁筠瞟了眼纪听，莫名地回了一句。
“好好，你好，你好。”
纪听的眼珠呆滞地转动着，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区尽的笑声从嘴缝中漏出。
区尽憋不住了，他弓着腰，笑得浑身抖索。
“差不多行了，我还要靠脸吃饭的。”梁筠涨红了脸。
金毛围在他身边蹭了一圈又一圈，嘴里不断地哈着气，似乎也在嘲笑。
纪听的眼神下挪，盯了一会金毛就下蹲拿起墙角里为数不多的矿泉水。
“喝水吗？你们打算呆多久？”
纪听又瞄了眼金毛，金毛正趴在区尽脚边哈气。
“你这有wifi吗？”梁筠靠在沙发上，接来了矿泉水。
“我这没wifi，不好意思，你们要么开数据，要么蹭别人的wifi。”
“你家狗需要喝水吗？”纪听莫名开口。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梁筠不死心地插了一句。
“这狗挺聪明的。”
答非所问，梁筠不解地拧开瓶盖，微仰头喝了口。
区尽似乎知道纪听没下说的那半句话。
他拌着一口矿泉水将冲到嘴边的笑意咽了下去。
梁筠左看看面色显红的区尽，右望望面若冰霜的纪听。总感觉两人在脑电波般地秘密交流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无果而终，他巴望着盘踞在区尽脚边的青瓜。
青瓜是条狗，就算真的知道什么，它也无法办到跨物种交流。
他失望地收回目光。
纪听一瞬不瞬地盯着墙上的钟，等秒针针刚好转够六圈时，她开口道：“你们赶紧回去吧，很晚了，金毛都犯困了。”
梁筠从沙发上惊弹起，他瞅了眼神采奕奕的青瓜。
犯困？……明明看着比我还精神。
从两人进来到现在，它脚边的青瓜一直就精神着。
青瓜不停地拧转着脑袋，长毛带来的轻风时不时扫过区尽的脚腕。
纪听这是在下逐客令。
区尽瞥了眼外边刚挂上不久的新月，他的手指搭在手机侧边。
刚好八点
他笑了笑，轻拧着头，不再细究言语间的纰漏。
他捏着余有一半的矿泉水，轻拍青瓜的脑袋。
“谢谢你的款待，那我们不做打扰了，那只犯困的小狗，你还醒着吗？”
青瓜即刻撑起身子，哆嗦了浑身的毛，它带着活动的意味向前走了几步。
纪听将附近的加油站点的位置详尽地叙述了一番。
两人即将离开，纪听丝毫没有送行的意愿，区尽看了眼就顺手将门带上。
“你这个同学性子挺冷的，上次酒吧里的是她吧。”
“行了，别八卦那么多，开你的车吧。”待青瓜爬蹬上，区尽的手臂一伸，将后车门拉合上。
梁筠老老实实地系上安全带，他瞥了眼闭目养神的区尽，以及漆黑中的一双亮眸，梁筠咂了咂嘴。
油门一踩，车缓缓地行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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