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6
“诶，等等，你有没有注意到你那同学家的门。”
“怎么了？”
说实话，梁筠的确想利用这个话题在开溜走人前再好好感受一波车的温度。但架不住他也确确实实地好奇，毕竟，那扇门涂的……
实在太丑了。
“楼道里的灯虽然差了点，但我感觉那几道划痕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管那么多干嘛？”
区尽难得地露了个白眼。区尽没注意到，他的思绪还在那几道划痕上绕，一时回不来。
“要不我们蹲一个合适的白天去看看？”
梁筠搅拧着身子，费力地转向区尽，看起来像是纺车前妇女手里捻搓的细麻绳。
路旁飞驰过一辆摩托车，一股诡异的银光在梁筠眼眸绽开。
“干嘛？还没到中元节，吓唬谁？我虽是林正英从未承认的弟子，但抓僵尸可是绝活。”
区尽伸手将梁筠的脑袋扣回原位。
“行了，我就是提个建议而已。”
“私闯民宅？你挺行。”
“得了吧，她那跟个贫民烂窟窿似的，还民宅？”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那好，我闭嘴行了吧。”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只见梁筠摇晃着身子，车内的小橘灯就抱住了车里的一切。
另一边
纪听端着瓷杯，脑海里蓦然闪过模糊一个人影，看不清脸，但“听”得清声音。
眉梢微挑，她放下手中的瓷杯。
纪听认命地起身，她走向卧室取出了米黄色的手稿本。
纪听将手稿本摊开，手稿本赫然显着“超能力”三字。
纪听将脚抬挪开，她微猫腰，伸手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水笔，她翻了张干净的页面。
2021年11月6日，开始能看见人。
视线沿着蓝色横线向上。
2021年1月23日，暂且命名超能力。
2020年9月17日，脑子里多了一道声音。
纪听没有什么写日记的习惯，她草草写下关键点就将手稿本往前翻。
手稿本前头是杂七杂八的乱符记录，看着没什么规整性。
字体飘飞，即使有人对着手稿本琢磨半天，也不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纪听抬起手稿本的一边，手稿本噗的声被合上。
刚开始记录时，她特留给“超能力”留了些纸张。果不其然，当初的决定是明智的。
可能今天能听到声音，明天就能看到人。但没准过些天能力就会被收回。
纪听支着半边下巴，食指在膝盖上有规律地轻点。
不明亮的光线笼罩着纪听，楼道里没有杂音，耳朵也捕捉不到一丝的声音，整栋楼仿若陷入了沉眠。
“尽哥，咱们到了。”梁筠解开安全带，衣料间窸窸窣窣，后边没有一丁点儿动静。
梁筠向后拧头查看情况。
青瓜是最先醒的，它匆遽腾起，先环视了阵才在对上梁筠的眼神。
青瓜突如其来的反应惊醒了区尽。
“到了？”区尽撩开眼皮张望了阵，他的手掌覆上青瓜的脑袋。
“走，下车，我们到了。”
区尽拉推开车门，他轻扯狗绳，青瓜紧跟着从车里跃出。
“外甥，快跟舅舅说再见。”梁筠刚从车里出来就急不可耐地蹲下身逗弄青瓜。
青瓜嫌弃地绕开梁筠，走了几步，就蹲坐区尽一旁。
“占我便宜？”区尽的手抚过狗头，他笑道。
“你怎么跟只狗随辈分，不是吧尽哥，一只狗而已，真就急眼了？”
“赶紧滚，碍我眼了。”区尽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膝盖一抬，鞋底板对准梁筠就踹了过去。
“诶，诶，诶，别整日打打杀杀，这样有害世界和平。咱们好好说话不行吗？”梁筠急忙跳开，用手挡下区尽的重磅一击。
区尽冷哼一声，他牵着青瓜阔步向前。
“给你。”区尽刚摸到桌子就丢了盒牛奶过去。
“干嘛？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昨天晚不好意思。”
“所以这是我好心暂时收留你们的报酬？”纪听将牛奶扶起。
“老熟人，明算账。不错，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纪听象征性地无声抚掌。
“可是，我那俩馒头的账，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话头一转，又对上平时区尽支支吾吾不肯回答的问题。
“馒头虽便宜，但它挽救过饥肠辘辘的我，与金钱混谈，过于庸俗。此乃金钱无法之衡量。”
“嗯，有道理……那你打算给多少钱？”纪听认同地点点头。
“我每日供奉一个软蛋糕，算是还账。”区尽神色认真地眙视着纪听，语气诚恳。
“不用这么麻烦，两个馒头而已。”纪听气笑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想了解，总价仅仅一张绿色毛爷爷，不至于每日一个蛋糕。我看电视剧里的豪门当街甩钱的都有，你难道连一元钱都掏不出来吗？还是说你只有红的？”
纪听见区尽身躯微动，她接着道：“没事，你拿出来，我给你找零。”
“电视剧是电视剧，不能与现实相提并论”
区尽只是掏出一包纸巾，闻言，他犹豫了会。
“不还？没事，你不用还了。我想开了，这是转账麻烦你收一下。”舌尖抵住后牙槽，纪听礼貌地附上一个微笑。
“为什么要收？”
“你请我吃了这么多天的蛋糕，我查过了，你那个蛋糕还挺贵，一个就顶两馒头，目前为止，你扔来二十一个，加上两瓶牛奶，总共三十，我转你，记得收。”
“我不收。”
纪听深吸了口气，她紧咬牙关，将怒气咽落肚。
我上辈子是犯了什么罪，摊上这么一个人。如若能听到他想什么就好了，不求立竿见影，至少能对症下药。
纪听与区尽互不相让，四目相对，眼底的争执欲化作实质激荡起飘荡的旋尘。
连浮埃里都充斥着火药的刺鼻味，可这一场风雨欲来的斗争还是因区尽的妥协而消退。
“你，你，还有你，出来一下。”
斗争刚平息不久，班主任忽然闪现在门口旁，随手点了前排几个男生就走了。
“怎么回事？一大清早就被拉去批｜斗？”
“我感觉不像，倒像是被喊去帮忙的。”
“咳咳，咳嗯～”坐在另一侧窗边的同学适时咳了几声。
书声里掺杂的闲聊声逐渐退却，几个补作业没敢抬头看，他们急忙将桌面铺展开的试卷收回桌肚。
直待巡查老师站到门口旁，他放眼望去，似乎都很认真。
但这份认真掺了假，有光开口不吭声的，有嘴皮子动脑子环游的。
一目了然。
老师收回眼神，也不揪出就漫步向其他班级。
老师刚走开，一个同学就贼头贼脑地摸出一个袋装香菇包。
他偷瞄了眼，迅速在包子上咬一口。
纪听的鼻翼围满了香菇包的气味，她皱着眉头瞥了眼。
刚交冬不久，这会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纪听探身过去，伸手开了条缝。
巡查的老师逛了一圈回来，闲庭信步似的。他的脚步在拐角处的班级外一顿，随后又从从容容地踏下去。
刚下早读，被点派走的学生抬着一套擦拭过的座椅回来。
三位同学将桌椅摆放在区尽的左手边。
纪听才望过去，班主任就提前溜了过来。
“班主任又来干嘛？虽然等下是他的课。但让他提前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新同学吧，你看后边那套座椅。”
几个学生议论开来。
班主任确实可以说是为了新同学而来，但又肩负着一项临时任务。
“刚刚上早读，谁吃了早餐的跟我出来。”班主任绷着脸，几个犹豫的学生琢磨不清班主任的态度。
“别观望了，这个教室前后各安一个监控器，躲得了吗？”
后排几个男同学纷纷起身。
“草，大意了。”一句国粹是他们留给教室最后的温柔。
几人视死如归地走到教室外。
外面传来班主任声如洪钟的教导，纪听瞥了眼就拉拢玻璃窗。
“世界安静～”椅子前脚高高翘起，区尽感叹了声。
颂卷白了眼就闷头睡大觉。
区尽眯眼感叹之余，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教室。
“尽哥，我来了，惊喜吗？”
仿若听到深渊里游灵的呼唤，话音刚落下，区尽几乎是同一时间偏头望去。
“嗯？你怎么也来了？”
“什么叫怎么，诶，颂卷姐，难怪这些天没在学校碰见过你，感情你来这了。”
颂卷没拔出头，她从脑袋下抽出一只手，象征性地左右摇了摇，算是和熟人打了个照面。
“本来，我还想着两女一男不好分配位置。如今，感谢梁同学的到来，感谢你为我解决了这个难题。”杨榆满意地扫视着后排f4。
“不谢不谢。”梁筠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区尽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即侧头看向窗边纪听。
纪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上区尽的目光时，她礼貌性笑笑。
闻言，梁筠的目光又跃了一段。
……？？？那不是烂窟窿里的人吗？
纪听的眼皮一跳，她的声音突兀响起。
“欢迎你的到来，梁同学。”
语气不咸不淡，根本听不出欢迎的意味。
“你好你好，同学兼朋友，日后请多多关照。”对比起纪听，梁筠则显得热情多了。
两人一冷一热，尴尬地隔空打招呼。
招呼打过，梁筠又将目标转移回区尽身上。
“别，我知道你激动，你自个庆祝就行了，被牵扯上我。”两人从小玩到大，这眼神一看就有事，区尽急忙喝止住。
梁筠咽了口唾沫，他快速地瞥了眼后排f4的其余成员。
一眼扫去，表情一个比一个冷，特别是窗边那个，活像刚破土而出的僵尸。
僵尸忽然转过头，对上了梁筠的视线，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梁筠如同生锈的机器，他僵硬地拧回脖子，似乎还能听见齿轮互相啮合转动的咔咔声。
僵尸默然收回目光。
僵尸望向外边的阳光，焦距一变，目光乍然对上玻璃窗里的倒影。僵尸的脸色微沉，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
区尽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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