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屋子里安静异常,只有风炉上的茶煮得咕噜咕噜响。
“大人,我忘记同您说了,新来的这位姑娘拳脚功夫了得,你得小心她一些。”陈管家一路小跑而来,见他家大人跪在地上,不明所以地也跟着跪在了后边。
“你个蠢货。”魏衡气得转过头,小声骂了一句。
“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赵括拔高声调,怒问道。
“这…这……”魏衡说不出话,他哪知道今天北宣公主会过来,还是以这种方式过来,本来打算让新来的去陪陪在这儿留宿的赵括,没想到酿成这般局面。
见他许久没说出话来,赵括闷声“嗯?”了一句,威严度爆表,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魏衡吓得瑟瑟发抖,磕了磕头,撒谎道:“臣只知道家里新买个婢女,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括也不是个傻子,这解释明显说不通,李惊鸿今天上午还在军营操练,怎么晚上就变成了他郡守家的婢子了。
“魏大人可知在我面前撒谎是什么下场?”李惊鸿起身走了过来,顺带拔出了赵括别在腰间的剑,架在了魏衡的脖子上。
陈管家抬头看了眼剑,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哭喊道:“公主,公主,我家大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小的安排的。”
李惊鸿抬眉笑了笑,蹲下身,用剑挑起地上魏衡的脑袋,“魏大人可真是养了条好狗,这么说,您当真不知道我,还有您院子成群的姑娘是从哪来的?”
“不…不知道…”魏衡结巴道。
“您不知道,我知道。”李惊鸿一怒,直接把剑砸了下去,剑稳稳插在石地板上,剑刃与魏衡的鼻间只隔有微厘距离,只要他敢把头低下去,那脸便会开花。
李惊鸿:“我今日为了赎一个人,中途去了趟万宝堂,光天化日之下,我站在万宝堂外,却被人捂着口鼻迷晕卖到这儿来,我来的时候,在这院子里看到了一院子的姑娘,大人应该也不知道那些姑娘是从哪来的吧?”
魏衡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眉间溢汗,缓缓挤出一个字:“是。”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李惊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魏衡,“那要不我把人叫来问问,让魏大人来听听故事。”
“公主,我说我说。”见她起身欲走,魏衡急了,忙道,“那些都是我从万宝堂买来的。”
“还有呢?”李惊鸿把剑往前推了推。
赵括本想让李惊鸿作罢,虽然魏衡此举是过于放荡了些,但毕竟买多少个奴婢是人家自己的事。
魏衡能感觉到剑刃触着鼻尖的感觉,额头上也是冰凉得发痒,若是他再不说实话,李惊鸿可能会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他说道:“同…您一样,都是被拐来的,并不是奴籍。”
按本朝律法,拐卖人口者,当斩,而魏衡作为金陵父母官,竟然知情不管,反而留用□□被拐女子,这…赵括听了,也想给他来一刀。
但是,赵括连忙叫住了正在拔剑的李惊鸿。
李惊鸿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什么意思,她虽然脾气暴躁,但不会莽撞到杀了圣上钦定官员的地步。
“我不杀你,但会如实上报给父皇,在此之前,你先给我把万宝堂查了,还有,院子里那些被拐来的姑娘都给送回家。”说到这儿,李惊鸿顿了顿,长叹一口气,默哀,“已经死了的,也送回去。”
“是。”魏衡应道。
量他也不敢耍什么心眼,李惊鸿起身,将剑塞回了赵括腰间的剑鞘中,正打算走出门去。
“恭送公主。”背后的人齐刷刷喊道。
突然想到了什么,李惊鸿回过头,看向了那茶案的方向,本以为历经刚刚那场面,他脸上也该有些别的颜色才是,没想到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李惊鸿指着他,有些不甘。
男人俯身做了个揖,声音低沉中带着些细腻的温柔,“在下…容淇。”
“好。”李惊鸿小声应道,连忙跑去寻南梧。
赵括依旧站在原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容淇。
魏衡与赵括还是有些交情的,本以为赵括留下来,是与他一同想对策的,却没想到赵括指着容淇道:“你,跟我回去。”
魏宅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后来,又牵来了一辆。
李惊鸿正与前一辆马车里的人说话,赵括跟了上来,瞅了眼车里的南梧,问道:“他是谁?”
“这孩子可怜,我想带回去□□为亲兵!”李惊鸿解释道,跨上马,向前走去。
赵括没说话,眼神不善地瞪了南梧一眼,南梧吓得连忙将车帘打了下来。
行至半路,就快出了金陵城,李惊鸿才突然记起此来金陵的目的,她连忙勒马想折了回去。
“公主是想回去取信吗?”赵括叫住她。
李惊鸿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赵括从胸前掏出一封信出来。
“魏衡见公主一直没来取,便想让臣给公主捎过去。”赵括说道,脸上风平浪静,将信递了过来。
但越是这样,李惊鸿就越害怕,她心慌地接过信,果真,上面封信的腊已经裂开了。
十有八九,赵括已经看过信的内容。
她没让赵景澄通过飞驿将信寄到军营,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它落到赵括手里,她自知她想弄明白的事,她所假想的假设牵扯众多,如若舅舅知道,一定会阻止她。
从金陵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寻乌山笼罩在一层月色之中,当初李惊鸿选择在这里扎营,除了战略位置好之外,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风景上佳。
李惊鸿心神不宁地回到了营寨,本想亲自安顿好南梧,却没心思地,直接把他托付给了下属。
除了军中营帐,李惊鸿另在一隐秘清泉处设有私院。
她走在竹林之中,迫不及待拿出信来看,既怕什么都没查到,又怕查到了什么让舅舅知道了。
信封里面只有单薄一张信纸,未有异常,上面写着。
这简简单单四个字,李惊鸿等了几个月,她松了一口气,心却没有悬下来。
告诉她母妃和皇弟之死事有蹊跷的人名叫竹隐。
还在漠北边州时,李惊鸿从野狼嘴边救了他,后来与宁远开战,他一直随着北宣军南下,成了李惊鸿麾下一名军师。
北宣能一路势如破竹,从燕关打到金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他出谋划策,所以李惊鸿一直觉得他通天命、晓万事、神秘莫测,能未卜先知。
两个月前,金陵城破,竹隐向她辞别,他走前告诉李惊鸿她母妃死于她杀,以及暴病而亡的弟弟可能还活着的事。
其实他不说,李惊鸿也有怀疑,只不过一直没着手调查而已。她相信竹隐,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明显,她信对了。
京都大安城,赵宅。
赵景澄回家已经四个月了,四个月前,他人还在彭城的战场上厮杀。
因为遭到敌人伏击身负重伤,他被送往京都养伤,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站起来过。
“这样也好。”赵韩氏轻轻吹着汤匙里的药,自打赵景澄回来,她头上便多了许多白发,虽然知道儿子今后都当不了将军,但她还是苦中作乐着:“命保住了就行。”
看到派出去的随从走了进来,赵景澄接过母亲手里的碗,借口道:“娘,我突然想吃您做的枣花酥了。”
“好,娘去给你做。”赵韩氏笑道,起身离开。
屋子里没人,赵景澄自己喝了口药,却不小心呛个半死。
“将…”本想叫将军的何舟立即改口,咬着牙唤出一句“公子。”
他正欲上前,眼神一暗,止步。
赵景澄咳了两声,摆手让他不要上前来,随即,忙问道:“怎么样?”
“公主已经从魏衡家回来了,东西也已经送出去了。”何舟拱手作答道。
“很…好。”赵景澄喘着气,伸手将碗递了出去,撑着手臂艰难躺下后,他把头别了到另一边。
何舟手里端着那碗还剩一大半的汤药,惆怅之情溢于言表。他知道自打将军腿废了之后,脾气便差了很多,好不容易前些日子收到了公主的来信,精神了那么一段日子,现在又开始萎靡不振了。
赵景澄不是什么也没查到,只不过所涉内容紧要,他不敢托外人送出去,算着日子,他让心腹亲自去了趟寻乌山,现在,想必公主也该拿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清泉石下,挂在院子门梁上的灯笼比前几日明亮些,想是有人来换了新烛火。
当初建这个院子是为了喜爱清静的竹隐,后来她来的次数多了,便成了两个人的院子。
推开门,竹木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一眼便看到自己桌子上多了什么东西,一封写着“公主亲启”的信摆在桌子上,借着光,看得出这是赵景澄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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