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沉默的罪恶
万舒言是个好孩子，各种意义上的好孩子。
学习成绩好，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知道感恩……
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好孩子。
江然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好孩子，不是嫉妒，只是感觉她不可能和自己一样。
江然认为万舒言是真正的好孩子，还是自己以前所期望的好孩子，但是自己不喜欢自己，更不喜欢以前的自己。
至于他面前的白沐柔似乎是很完美的，但在江然心里，她连万舒言都不如。
因为他自己都认为他和白沐柔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有了交往才是麻烦的开始！
其实江然讨厌万舒言是有一个事可以说明江然为什么讨厌她的。
有两次见面，第一次就是万舒言来自己家做客，第二次就是这次。
第一次的时候，万舒言是梳戴整整齐齐地来到自己家的。
江然不知道怎么评价，但是看自己爸爸妈妈对她的那种喜欢的样子，再看他们对自己嫌弃的样子，就知道万舒言是有多好了。
张口就说：“叔叔，阿姨，姐姐。”嘴很甜，很得家里人喜欢，除了江然。
那天是不知道有什么事，反正就是爸爸妈妈和那个朋友有什么是要做，然后就让万舒言在自己家里，姐姐被朋友叫出去了。
江然在椅子上躺着，他不想和万舒言交流，虽然别人似乎评价很高，但是江然已经对这个世界的人失望之后，他不会记得还有好人的。
虽然他自己说出来就知道这是错的，但是他潜意识就是认为没有好人！
万舒言也是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她一直都把要挺得笔直，各个角度看都是完美！
只是江然想问一句：“不累吗？”
但是他犹豫了许久，没有再说出口，尽管对方一直在跟自己找话题，但是自己和她不熟，真的是不熟，只是听说过彼此而已，再加上江然自己并不喜欢交流，这两个人就像上了沉默咒，没有说过话了。
江然走回房间，自己躺着玩。
过了好久，江然终于出来了，一出来看到的还是万舒言那张充满微笑的脸。
江然很疑惑，这么长时间你在干什么？
结果很明显，她什么也没干！
或许这个文字过于朴实，就是我文笔问题，你们感受不到在别人家几小时不做事的感受！
你们设想一下，一个小孩，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坐客，什么也不做。
小孩会害怕，她很迷茫，在这几个小时，她在一边坚持着自己好的形象，一边迷茫着。
到底干什么？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还会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自己会不会被别人讨厌了，她不能玩手指，也不能弄头发，更不能发呆，因为只要做了一项，江然就回看见。
几个小时在干什么呢？
只是在小心翼翼的作一个知书达礼的孩子，一直在恐惧迷茫着。
江然看着万舒言就像在看一面镜子，但镜子外的自己是肮脏的，而镜子里的她又那么好。
她把手放在背后，似乎一切都是很完美的样子。
说实话江然觉得她似乎不是那么擅长说话了，那些客套话说的那么漂亮究竟是做了多少练习？
他看见万舒言的手放在身后，她面前是有杯子的，而自家的饮水机是坏的，那个两边都是热水，而且出水不稳定，容易撒出来。
但是饮水机旁边地上没有水。
要么是她忍着烫接下的水，要么是她擦的地。
只是，她什么都没说，看她手还一直放在后面就知道了！
她的手绝对被烫了！
但是她又没说，在这个隔音效果很差的地方，她没放出多少的声音就烫红了手。
这个人真的很像自己，但是就是自己讨厌自己。
看着万舒言，江然又想起了那个不说话的故事。
那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那一天，江然正准备吃午饭，他心怀期待地打开饭盒。
里面是饭，他最爱的肉，他不爱的白菜，他最不爱的汽水！
那是一堆浆糊！
自己家人怎么可能加汽水进饭盒？
只是几个小孩的恶作剧！！！
朋友们，只是几个小孩的恶作剧！
可是江然自己也是个小孩，他看到的世界不是这样的，他的期待破了，他要挨饿，还要看着那些恶作剧的人的嘲笑！
你不知道那些在你耳朵旁狂笑的声音是怎样的，你也不会明白他们一边狂笑还要一边骂你傻，你更不会明白你你还要想着你一天中最期待的东西消失了，而罪魁祸首就在旁边笑话你，侮辱你的感觉。
因为，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这里的“你”，就是江然的老师，江然去告老师了，但是，老师根本不重视。
在他眼里，都没打起来，算什么大事？
老师随口答应了，说我会处理的，可能是忘了，但是，直到放学，都没说。
但是，老师没说，那些恶作剧的人怀恨在心，放学了，就把江然给拦了下来。
“你居然去告老师？你怎么这么贱？”
“简直是恶心！”
“就是，还去告老师！”
……
看着他们恶心的嘴脸，江然很愤怒，但是他没动手，他还有理智，还算没被愤怒冲昏头。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而且打架要见老师。
但是，那几个男生想打自己，而且他们还动自己的头！
真的，江然不喜欢别人强迫自己，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就算是别人推了自己一下，怼了自己头一下，只要没说道歉，立马翻脸！
而此时，江然最后的理智也被这次对怼头吞噬了。
江然去和他们打了，但是老师来了。
江然左臂被打了好几拳，很疼，但是他也是见人就锤！
他们有好几个都哭了，但是江然没哭。
老师一看，也不知道谁和谁是一伙，他们都哭了，问都不问就责江然：“江然，你怎么欺负同学，还打架？”
江然左臂很疼，但是他现在心更疼！
一整天你都不帮我说句公道话，现在责怪我？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欺负我，就因为我没哭？
所以我应该哭吗？
才不！！！
他没说话，他也不是没有反驳过，不过都是自己错了，你说什么都是狡辩，你说什么都是顶嘴，他们要管的时候不管，不管的时候总是蛮不讲理的横叉一脚。
只是，很多孩子不敢说，也有很多人说了，但那是所谓顶嘴！
麻木了！
麻木了之后呢？
麻木了之后就是沉默。
沉默了之后就是“自己错了”！
然后就是这件事自己抗下来！
反正就是找一个情感宣泄口，再找个扛锅的，老师才不会发现原来小孩子那么阴暗！
只是，沉默了，就是代表认罪了！
江然那次骨折了，别的孩子都只是皮外伤，但骨折只有江楠知道，他不准江楠说。
江然可以看出万舒言大概也是这样子的，狼狈，不堪，只是很少人认得认出来。
事实上万舒言确实是个很悲惨的人。
她的忍受，都是在她周围的人们影响来的。
她妈妈总是对她说：“你看，我为你吃了多少哭啊！我怎么怎么样……”
他爸爸说：“你要替别人着想啊，别人怎么样怎么样，你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少血汗？你要懂事……”
渐渐，她就真的在乎别人的想法来。
渐渐，她把别人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渐渐，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意愿被违背的痛苦了。
渐渐，她就忘了还能为自己着想了！
她的一切都不是她的。
她的父母希望她成绩好，所一一旦考差，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她的朋友希望她友好，所以她如果生气了的话，就是她易怒，她脾气不好！
……
她不像她自己，反而像别周围人期待人，木偶就是用线绑住的动喜，万舒言就是被别人的期待绑住的东西。
只是不说，只是不作。
她已经没有喜欢的东西了，她只说客套话了，她把所有的自己全部献给了别人，但是没人同情，反而羡慕和恨的人一大堆。
父母很铁不成钢为什么成绩不能再好一点？
同学们恨她那么优秀，夺走了全部光彩。
万舒言都知道，但是她不说，不说！
可能，这就是她身上唯一被保留下来的性格，唯一被保留下来的她自己。
但是，沉默得罪恶就在于不说。
因为不说，所以自己就要背上数不尽的锅。
有的可能是别人在背后的坏话，有的可能是一件事被别人冤枉，还有的就是污蔑。
自己要假装不知道。
然后要理解别人，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与自己无怨无仇的他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骂我？
但是，忍耐，忍耐。
沉默就是这样，能被发现它是优点，但你只知道他不说话的话，你只会轻视她。
江然很能理解，但是他很讨厌这个人，不为什么，就是讨厌。
但是，就是可怜。
面对自己是，还讨厌，没法可怜自己，但是面对万舒言，真的可怜她。
两个相像的人，总是能从对方身上找出一点自己身上的影子，然后误以为自己和对方是同类，但是相拥抱是，会被对方的刺扎到。
更何况，两个人都是沉默的人？
沉默，两个人就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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