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在篮球消失在视线中时，林叶初紧紧闭住了眼睛，努力缩紧脖子，提着一口气，就等着球砸到自己头上。
真傻。
头顶上轻轻掠过一阵风，一个身影挡住骄阳，林叶初听见呼呼地喘气声，渐凉的薄荷味钻进鼻腔，那个本该砸在头顶的球，却不知为何砸错了地方，啪嗒啪嗒滚到别处。
林叶初睁开眼，睫毛轻颤。
于江霖的白色校服在剧烈运动下略带褶皱，胸口也起伏不断，额前湿发微微摇晃，他的喉结滚动，在汗液的浸润下，闪现光亮。
“傻子。”于江霖放下胳膊，嘴角牵起一次弧度，“这么大个球，都不知道躲？”
少年身上的腾腾热气，熏红了林叶初的脸，她呐呐不语。
只一个劲地低头。
太近了，白色校服甚至可以触碰到她的鼻尖。
心脏砰砰直跳，林叶初的脑袋即将宕机，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响，“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
林叶初旖旎的心思没能持续太久。
徐新月很快反应过来，顶着脸上的红痕急急扒住林叶初的肩膀，钻到两个人中间，“你没事吧。”
“没，没事。”林叶初连连摇手，“你的脸”
“嘶”徐新月后知后觉，不由摸了摸脸上鼓起的划痕，瞪向还缩在原地的柯曼语。
柯曼语后退两步，磕磕绊绊：“干，干什么。”
她哪能知道这两个人一个也没拦住她。
心虚的眼神胡乱瞟。
恰好此时，体育老师也来了，粗着嗓子喊：“干什么，干什么。”拎小鸡崽子一样拎住徐新月。
徐新月：？？！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徐新月很想反抗，但对上体育老师的石块一样的肌肉，又怂下来。
“你们打架呢？”
“”
三个人对视一眼。
齐齐摇头。
“那你脸上怎么回事。”
徐新月摸摸自己的脸，想了一下打架的后果，果断又坚定，说道：“刚才球砸过来，我躲了一下”
“然后你脸就碰上人家指甲了？”体育老师跟着她瞎编，“呵，刚才我就看见，你俩在这吵吵。”
都知道了，干嘛还问。
徐新月和柯曼语都不说了。
在林叶初同情的目光下，两个人被体育老师撵到了级部罚站。
人群散开，林叶初一个人站在篮球场外围，孤零零的，可怜巴巴。
于江霖运球跑开，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莫名烦躁。
“不打了。”于江霖一个后仰，把球投进去。
“怎么不打了？”另一个男生气喘吁吁。
“快下课了。”于江霖抹开男生搭在肩膀上的手，一瞬间过于冷漠的语气让男生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傻傻挠头。
于江霖把校服褂子甩到身后，侧过半张脸，掀起眼皮，懒洋洋的，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模样：“走不走啊。”
男生嘿嘿一笑，立刻就不再想刚刚的小插曲了，大跨两步，顺手捞起地上的衣服，笑嘻嘻回道：“走，走。”
上课时，林叶初心神不定，完全坐不住，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不住地看向窗外，徐新月还是没有回来。
于江霖半眯着眼瞟过去，磨了磨牙，终于不耐烦了，轻轻抬脚，踩住林叶初凳子下的横栏，压低声音警告：“别动了。”
低沉的声音瞬间让林叶初联想到他那时挡在身前的喘气声。
太勾人！！！
林叶初一动也不敢动了。
风扇吱呀吱呀挂在天花板，生物老师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于江霖的脚还压在凳子上，没有离开。
噗通噗通，心跳得太快，林叶初呼吸不上来，只能偷偷地从垂下的头发缝隙里，看向于江霖。
“真的我们两个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打架。”
课间，林叶初就在年级部的窗户口张望，看徐新月和柯曼语的表演。
“怎么就不信呢？”
徐新月甚至抱住柯曼玉，还上下颠两下，极力表现出其乐融融的氛围，试图让体育老师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这谁会信啊！
但是，就在林叶初震惊的目光里，体育老师欣然放走了他们。
这也行？！
徐新月拉着好长一张脸出来，顺手挽住呆若木鸡的林叶初。
地板跺得咚咚响，徐新月压抑着怒火。
这么生气，也不至于吧。
林叶初慢吞吞地跟在身后，也不敢这时触她霉头。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徐新月还没走到班门口，就迎面碰上了面色铁青的班主任，又被拎到办公室了。
果然，体育老师根本就没信，他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通报批评了吧。
林叶初坐在座位上，感慨万千。
偷瞄一眼整理试卷的于江霖，林叶初冥思苦想，没话找话。
“徐新月好惨。”
于江霖放下笔，歪斜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徐新月出来了？”
林叶初点点头，撇嘴道：“唉，又被班主任带走了。”
还没怎么和于江霖搭话，林叶初就被叫走了。
“林叶初，你出来。”钟裴扯着嗓子在门口喊，像个喊负心汉的怨妇。
他不知道林叶初坐在哪。
于是，他一低头，看见的就是于江霖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和林叶初略显尴尬的细语：“我就在这。”
林叶初从脸侧，默默伸出一只手示意。
就站在班门口的围栏处，经过的人都要好奇地看上几眼。
钟裴火急火燎：“徐新月打架了？她受伤了？还是因为我？”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地砸过来，林叶初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来往人流若有若如的目光里，林叶初有点紧张，腿僵硬得动不了。
嘴唇嗫嚅，说不出来，她艰难地点头，又赶紧摇头。
算吗？这算打架吗，不算吧。
受伤？也没有吧，但脸上也确实被划了一下。
那脸都受伤了，还不算打架吗？
“到底打没打！”钟裴右手死死握住栏杆，指节发白。
“呃只能说，发生了一点点小冲突。”林叶初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放在眼前，接着诚实地交代，“但是也确实是因为你。”
钟裴低下头，半晌，没了动静。
忽然，他就握紧拳头，一副无比感动的样子：“没想到，徐新月这么在意我，为了我，不惜和同学打架。”
林叶初：“”
刚刚走出来的于江霖：“傻。”
于江霖嫌弃地把脑袋转过一个弯，大手也按在林叶初的头上，强迫她也扭过头。
哪来的二傻子，于江霖颇为无语。
按着林叶初的脑袋就进了班，只剩下钟裴一个人在门口自我感动。
“徐新月会被叫家长吗？”林叶初忧心忡忡，皱眉看向于江霖。
看着林叶初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江霖心里痒痒，手也欠，抬起就是一个脑瓜崩，不重但也不轻。
林叶初措不及防，白生生的小脑袋瓜上，就这样多了一片红痕。
捂着自己的额头，林叶初不可置信。
摸摸自己的鼻子，于江霖心虚：“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轻咳一声，低下头，假装写作业。
林叶初委屈，无处诉说，幽怨地盯着于江霖，更加想念徐新月了。
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排列整齐，于江霖却心不在焉，右手娴熟的把笔转过一圈又一圈，眼神虚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传来啪嗒啪嗒急促的跑步声。
林叶初抬头一看。
徐新月！终于被放回来了啊。
林叶初的脑袋跟着徐新月转了一圈，机警地瞄过走廊，确定老师还没来，她侧头靠住后桌。
“就站了一节课，训了我两句。”徐新月灌了一大口水，从办公室一路跑回来气还没喘匀，握紧拳头，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柯曼语竟然没被抓进去。”
最生气的竟然是这个吗？
趁着转头的空隙，林叶初扫过柯曼语。
她在照镜子，身后的男生趴在桌子上，努力和她搭话，她也爱答不理的样子。
真的很漂亮，像骄傲的小天鹅。
顺势瞟过一眼于江霖。
林叶初低下头，眼睫下垂，遮挡住她的眼底的情绪。
晚自习结束。
“初初，你还不走？那我走了。”徐新月一边收拾书，一边和林叶初说话。
“嗯，我先在班里写会作业。”林叶初佯装自然，但余光仍然不可抑制地落到于江霖身上。
停顿片刻，她又加了一句：“快期末了，我也打算再学一会。”
还是没有反应。
林叶初紧紧嘴唇，心底沉甸甸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叶初咬着笔头还在冥思苦想，于江霖已经开始收拢卷子了。
不断瞟向于江霖，林叶初锁紧眉头，他要走了，却也不敢跟着他一起收书，假装自己也刚刚写完正好要走。
“一起？”于江霖撑住课桌，校服袖子被挽起，剥出有力的臂骨。
林叶初心脏咚咚地跳动，坐直身子，尽量自然：“好，正好我也写完了。”
眼睛上下翻飞，看看于江霖又看看桌面，她一股脑地把书籍都塞到书包里，生怕晚一会就会被于江霖落下。
于江霖垂眸，突然意味不明地哼笑出声。
林叶初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课桌上，一整页的草稿和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几何平铺。
完了，这不就是没写完吗？
欲盖弥彰，林叶初细细白白的手指一下子拍到试卷上，蹭着课桌把试卷挪下来，顺势猛地塞进桌洞。
于江霖这才掀起眼皮，缓缓抬头，试图藏住嘴角的笑。
“走吧。”但声音里掩盖不住的笑，让林叶初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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