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你踢我干嘛？

按照说明书的指示，沈佳烨盯着验孕棒上的紫红色液体看，几分钟后，她打开门走了出来，垃圾桶里显示条上，呈现出清晰的两条线。
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就坐在床上发呆，窗外天色渐渐清明了起来，一只黑色的海鸟路过她的窗外，发出锐利长鸣。
沈佳烨伸出手掌轻轻地放在肚子上面，她的小腹平坦，纤细紧致，完全感受不出里面还有另外一个生命，它正在慢慢的，让人难以置信。
她很快洗了脸换好衣服去找秦陆，他还在睡觉，沈佳烨用力敲了敲门，他眯着眼睛把门打开：“媳妇儿你怎么这么早。”
“我睡不着。”她环臂看着秦陆：“我们明天就去杭州吗？”
“对啊。你不会就为了这事儿睡不着吧，别想太多了，我妈不是母老虎，她是很有思想的人，跟你一样聪明理智，她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问你，如果你的家庭非常反感我，你父母统一战线针对我，他们可能会给你压力，会断了你的经济来源，说不定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你到时会如何做？”
秦陆被她这么一说，也没了睡意，有些好笑地坐直了身体：“你有所不知，我父母十八岁开始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刚上大学的学费都是暑假带国外游客做翻译赚的。直到现在，我都是自己跟朋友做项目才有生活费，但养活我们两都足够了，所以他们根本拿我没有办法，只有依附家里的富二代才会受牵制，我可是个独立的富二代。”
她舒缓了神色：“养活我们两怎么够，万一以后我有了孩子，还得供得起孩子的吃穿用度，现在生小孩儿压力多大啊。”
“哎呀，说的很有道理。”秦陆抓了抓头发：“我想起来上次还有个课题没做完，赶紧扶我起来，我还能工作。”
沈佳烨被他这么一闹心里的烦躁驱散了大半，终于露出了笑容。
到了公司里，顾唯正在写工作总结，沈佳烨敲了敲门进来，又随手把门给关上了。顾唯看了她一眼：“有话要说？”
“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
“我怀孕了。”
顾唯一时愣住了，讷讷地问了句：“谁的？”
“你说谁的！”沈佳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真行啊秦陆这小子，他才多大一人，什么事儿都抢在前头，连有孩子都比他哥早。”
沈佳烨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来：“你着急啊，那也跟梁总生一个去，少在这里埋汰我们。”
顾唯绕到她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肚子：“哎呦小宝宝你好啊，我是你干妈。”
“傻乎乎的。”沈佳烨看着她：“还有件事儿……顾唯，我做完这个项目，可能要转岗位了。其实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我也跟你提过，以后真大了肚子有孩子，总在外面跑也不是个事儿，院长那里我讲过，他也没反对。”
“无论怎么样，我尊重你的选择。”顾唯抬起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留下或是离开是你的自由，遵从你的本心就好。”
“你跟梁云川之间的那道心结，可否解开了。”
“我想通了。”顾唯站了起来：“和他在一起，我感到无比满足和幸福，这就足够了。我不怕人生短暂，而是怕有太多遗憾，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减少遗憾。”
……
梁如月从泳池里出来，接过秘书手里的浴巾擦了擦身体，看了一眼时间：“跟秦陆联系过没有，他们几点到。”
“大约六点左右。秦陆说他早上有工作，走不开，所以下午才出发。”
“晚餐安排在哪里？”
“酒店的顶楼餐厅。”
“他们两人的房间订好了吗？”
“订好了，订了一间。”
梁如月看了她一眼，董秘书笑了笑：“是套房，跟您同一层楼。”
“这是秦陆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你不怕我棒打鸳鸯？”
董秘书又笑：“您可不是那种人，而且真要是棒打鸳鸯了，今晚不管订几间房都是白搭，依着秦陆的性子，肯定连夜带着人回去，一刻不多留。”
梁如月也笑了起来：“我回去躺一会儿，他们到了你再叫我。”
好天气才维持了几天，江浙一带又开始刮起了台风，晚上的杭州开始下起了雨，整座城市在雨声里热闹喧嚣。
秦陆和沈佳烨并没有带什么行李，被董秘书领着到前台办理了入住，她帮他们把背包放进房间里，两人径直去了顶楼餐厅。
座位靠在落地窗边，沈佳烨俯瞰着夜幕中的繁华灯火，在雨幕之中淡淡化开，像是一幅巨大水彩画。
她有些紧张。
秦陆问道：“董阿姨，我妈在忙吗，怎么还不来？”
“已经联系过了，梁总马上就来，你们稍等片刻。”
董秘书说这话的时候，梁如月已经在角落里坐了下来，背对着秦陆，不远不近的观察着那一桌。
沈佳烨比她料想的还要漂亮，略施粉黛的一张脸，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已经上了三十岁，衣着简单得体，并不随意。跟秦陆说话的时候，微微倾身靠近，露出一点儿笑意，看这面相，梁如月觉得并不讨厌。
她又坐了一会儿，手机已经震动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秦陆发过来的消息：“妈，我们到了，您来了没？”
梁如月憋着笑，回复道：“快了。”
她眼见秦陆朝着电梯的方向张望了好几次，又不知对沈佳烨说了些什么，沈佳烨拍拍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似在安抚。
设计部正好有张图纸需要修改，胖子不知道沈佳烨来杭州见家长，就给她打了电话，沈佳烨听到他说的几个要点，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笔记本，飞快地做笔记。
梁如月觉得有意思，果断地站了起来朝他们那桌走去，拉开椅子在秦陆身边坐下来，沈佳烨忙说了句：“我这里有点急事儿，晚上再打给你，挂了。”
“出来还不忘工作啊，沈小姐真是敬业。”梁如月勾了勾嘴角：“你好，我是秦陆的妈妈，我姓梁。”
“伯母您好，我是沈佳烨。”
“我不习惯人家叫我伯母，你还是叫我梁总吧。”
秦陆的眼皮一跳，沈佳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也好，您是梁云川梁总的姑姑，我在公司叫惯了，挺顺口。”
“听说你是设计师啊，女孩子在外面做项目，不容易吧。”
“还好，都是工作嘛，没有轻松的。”
“沈小姐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
“比秦陆可大了不少啊，听说你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是吗？”她这话说完，秦陆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她一下，梁如月瞥了他一眼：“你踢我干嘛呀？”
他脸色微变：“我肚子饿了，让服务员上菜吧。”
这些对白倒是沈佳烨意料之中的，她点了点头：“之前遇人不淑，所以离了婚，能够再遇到秦陆，我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
“沈小姐，我很好奇你喜欢秦陆什么呀，他就是毛头小子，做事也不稳重，因为年纪小，可能处处还得你照顾他。”
“他很有趣，为人热情真诚，并不在乎我过去发生过什么，真心实意地对我好，这就是最难能可贵的。”
梁如月淡淡一笑：“秦家做房地产生意，在全国都有项目，秦陆是我和他爸爸唯一的儿子，说起来这样的条件也是难能可贵的。”
“妈。”秦陆皱了皱眉头。
“梁总，您不要误会，我知道秦陆家里条件很好，不过我对那些不是很看中，说实话我自身条件也不差，真那么喜欢钱，当初也不会做现在这一行了。”
服务生陆续上菜，梁如月说了句：“吃饭吧。”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佳烨有些食不下咽，秦陆更是担心，心里很是后悔今天带沈佳烨过来，他原本以为，再不济他妈的面上还是客气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淡。
这顿饭吃到后面，三个人各怀心事，几乎无话可说。
秦陆本来想赶紧结束，梁如月却看了他一眼，把房卡递过去：“去我房里把茶几上的手包拿过来。”
“让董阿姨去拿吧。”
“让你去就去，我想跟沈小姐单独聊几句。”
“我这人比价懒，不想动。”
“秦陆，我也想跟梁总聊聊。”沈佳烨朝他深深看了一眼，秦陆愁眉不展，拿了房卡离开。
“浙江菜就是清淡，我还是喜欢吃北方的菜。沈小姐吃饱了没？”
沈佳烨放下筷子：“我吃的很好。”
“秦陆不在，我就不绕弯子了。说真的，我实在是不喜欢你，倒不是你这人不好，就是你这年纪和婚姻状况，我特别不满意。”
沈佳烨喝口水：“我知道。”
“你呢，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厌恶。”
“实话实说，您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您是秦陆的妈妈，我一定会尊重您。我也不想轻易放弃跟秦陆之间的感情，遇到一个心意相投的人不容易，所以我很珍惜。”
梁如月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面上还在装：“说吧，怎么样你才能离开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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