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反扑

　　腊月三日，定国再度发起进攻，这次进攻的矛头直指解英的主力。

　　可惜的是，这次解英自傲地低估了这位名为郁廷善的新武伯。在他看来，老子都我被击败了，儿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郁廷善亲自率领万众骑兵在正面进攻解英，他望着身后与他一齐冲锋的士兵，感叹不禁从心中油然而生，曾经蹉跎的士气已被怒火点燃，真正的成败在此一举。

　　解英看到凶猛的敌军进军，立马下令自己的军队摆出天覆阵。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解英认为郁廷善早已怒火攻心，而天覆阵正是为他所准备的。此阵以守卫为主，徐如林，不动如山。面对此阵，定国骑兵鲁莽的冲击定会收效甚微，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郁廷善并没有向解英预料的那样一意孤行地执意命令军队继续发起进攻。

　　郁廷善见此阵，冷静地命令骑军与敌军迂回绕弯，不断钻入天覆阵的空隙。

　　即使如此，天覆阵依旧坚挺，两军陷入焦灼的状态。

　　血色如焚，染红周遭。刀锋若冰，晃花眼瞳。

　　其中令风伯军感到格外惊奇的是，几乎所有定国士兵都有一件结实的铁胸甲。而如果砍中这件铁胸甲，敌军将会变得无比愤怒，拼了命一般追究回来。这件胸甲如同定国军的信仰一般，不能容忍任何人玷污亵渎。

　　在军阵间，南宫劭与郁廷善狭路相逢。

　　“如此惨烈却毫无意义可言。你们为何还要让士兵继续入侵我们的领土？”郁廷善瞥向沙场上受伤哀嚎的定国士兵，向南宫劭质问道。

　　“是你们先行入侵罢。”言罢，南宫劭抄起手中的鲸骨长刃，拍马迎战郁廷善。

　　郁廷善应势抽出腰间的长枪，向着南宫劭冲锋。

　　南宫劭挥舞着鲸骨长刃，其剑法如深海蛟龙般，在郁廷善面前肆意游弋。

　　郁廷善虽有智谋，但是在武艺方面着实不如身经百战的南宫劭。未到二十回合，深知自己大势已去的郁廷善拖枪败走。南宫劭哪里肯舍，上前追去，猛然刺出一剑，郁廷善应势坠下马来。

　　一旁的定国士兵想要上前救助。可是天覆阵在解英的命令下变换了起来，将郁廷善紧紧地包围其中。

　　他跌坐在地上，发觉定国士兵仍在不断的发起进攻。

　　“父亲，我尽力了。”

　　话音刚落，南宫劭策马削下了他的脑袋。

　　郁廷善周围的包围圈渐渐散开，定军士兵们立马上前，将郁廷善的遗体脱出战场。

　　接着，又有无数的定军想要从南宫劭的手中抢夺他们将领的首级。连武艺高强的南宫劭都招架不住，只得丢下郁廷善的首级落荒撤走。

　　南宫劭惊异，这些士兵就算拼上自己性命也要夺走保护郁廷善的遗体。

　　“这是何等爱戴！”他不禁赞道，“将领至此可谓英雄。”

　　郁廷善确为英雄，可惜老天爷并未打算让他继续发挥自己的才华。

　　英年早逝，实为人间之大憾。

　　定国士兵在将领被杀后，心中的复仇欲望反而越加浓烈。

　　在不断的迂回下，天覆阵被打散，风伯军败退。

　　解英皱着眉望着战场上的一切，他想不明白，为何原本士气蹉跎的定国士兵能在一夜之间变为虎狼。甚至连将领被当场杀死都无法扑灭这疯狂冲锋的勇气和信念。

　　腊月三日，风伯军败退，损兵近一万。定军损兵七千，将领郁廷善被阵斩。

　　当晚，解英亲自坐镇军营，仔细分析着白天的失败。

　　“按道理讲，此时的定军群龙无首，应当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可是为什么敌军依然勇猛……”

　　可是还未等他思考，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进军帐中，大呼道：“报！敌军又发起了冲锋！”

　　南宫劭愤然拍桌起身，在木桌上留下硕大的掌印。

　　解英也起身，迅速而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各位别慌，我们再次摆出天覆阵。”

　　夜间，定军高举着火把，不顾一切地向着风伯军冲击。在漆黑的夜空下，点点星火在草原上燃起，逐渐聚成燎原之势。这名新武伯，在他死后依然发挥着无比重要的作用。

　　武魂在每个士兵的体内觉醒。

　　定军的士兵们无畏地将自己的肉体撞向敌军。他们全然不顾对方的阵型，只是一味地冲锋进攻。在他们的身上，有为爱兵如子的将领复仇的勇猛，有守卫家园的沉重责任；在他们的背后，是自己的老婆孩子，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寄托。国破人亡阻止他们后退，英勇就义促使他们向前。

　　腊月三日夜，定军向风伯军连续发起了十三次冲锋。

　　“真是惨烈。”解英盯着这一场特殊的草原夜景，不禁叹道。

　　士卒揶揄，数万何寥廓。诚知矫矫不应，君能按剑将军。抚剑量无喜为，归心壮徒实谓。

　　——《解英手记》

　　然而，定军虽然勇猛，在缺乏将领指挥的情况下，士兵们只得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有枪，却无处挥，有剑，却无处斩，这一点恰在天覆阵下格外突出。

　　定军的勇猛逐步转为了一意孤行和急不可耐。最后，他们也为自己的鲁莽和气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腊月四日，定军全军覆没。风伯军伤亡三千余人。

　　清晨，寒风凛冽。草原化作焦土，地上浑浊得分不清尸体和泥土，只有件件铁胸甲在晨光下仍然闪耀。

　　风伯二十一年，定国灭亡，鲜于广云自缢于皇宫中。

　　风伯部落兼并定国领土，定国余党被逐出神州，只得向北远行求生。

　　风伯二十二年，风伯称帝，国号肃，解英被封智伯。

　　解英独自坐在屋中，没有一丝高傲的神情，用心地纪念着这位新武伯。

　　随后，他走出书房，望着屋外万里雪飘，细数着天下的势力，为将来的霸业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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