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十二月,腊梅花开,白雪皑皑,温府的小园里,温情正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这满天白雪,一朵朵雪花从半空中缓缓坠落,为这园子覆盖上一层“白衣”。
温情坐在铺盖着狐狸皮毛的贵妃椅上,旁边是燃烧的着银丝炭,她身着狐狸毛披风,正倚靠在亭子边缘,伸手去抓飘落下来的白雪,见白雪在她的手中化成雪水。
青青温了一壶酒,还端了一些吃食走了进来,见温情把手炉随意地放置在一边,伸手抓着雪花玩得不亦乐乎,青青摇了摇头。
青青放下手上的东西,去拿温情的手炉,道:“小姐,快暖暖手,仔细一会手又疼了。”
在怡红院的那些岁月里,栩墨死后的那个冬日里,许妈妈没了控制温情的把柄,每每让温情去学习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时,温情便会躲在院子里的一个小花园里。
虽冬日里无百花齐放的美景,但是却有一番雪花飘零的景色,温情爱去抓飘落下来的雪花,哪怕玩得满手通红,全身发冷,她也不亦乐乎,满不在乎。
今日的介绍宴让她过于疲惫,虽然在怡红院时面对的也是形形式式的人,只是今日的人不像那些个在怡红院的人,只是来花钱消费的人,不仅要注意礼节还要与那些后宅里的夫人小姐打交道,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她们的疑虑,便会丢了温家的脸。
这样的场面,让温情有些应付不暇,于是便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溜了出来。不仅是温情,温静老早便与殷离离席了许久了。
温情对她笑了笑,伸出了自己微微泛红的手,任由着青青为自己擦干再放上手炉暖暖手,道:“可是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青青笑道:“是小姐最最爱的梅花酥和桃花酿。”
“快拿来,刚好暖暖身子。”说着温情一下觉得有些冷。
青青倒了一杯暖酒,端起那盘吃食,递到温情跟前,温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口腔,一股淡淡地桃花香缓缓洋溢起来,从口腔暖至胸腔,好生惬意。
温情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惹得一旁的青青捂嘴笑了起来。
“小姐,酒水虽好,不可贪杯,今日是瞒着朱嬷嬷偷偷喝的,仔细让她发现了,又得受罚了。”青青道。
“我知道了,就你最多话,这桃花酿虽辣还不至于让我醉,待我喝完再在这园子待一会,酒气散去,便不会被发觉了。”温情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小口地喝了起来。
“好好好,小姐知道便好。”说着起身,又给温情添了一件衣服。
“对了,青青,前头如何?夫人可有问起?”温情轻声问。
“夫人还在招待客人,不过夫人身边的诗墨姐姐倒是有在问二小姐去了哪儿?”青青道。
温情一听,拿着糕点正想送进嘴里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糕点送进嘴里,道:“那二妹妹有回去么?”
青青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二小姐和殷小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哦?也是,那宴席确实烦人。”温情嘲笑着道。
青青一听,回头看了一眼温情,只见她早已放下吃食,静静地看着亭外的景色,身影孤独又令人心疼,眼神里吐露着淡淡地哀伤。
青青看着心疼不已,于是放下手头上的东西,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道:“小姐,若是过得不开心,我们便走吧!反正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够我们两好好生活的了。”
温情转头看了看她,轻轻地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道:“没事,没有不开心,进了这里哪有那么容易就走得掉的。”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去承飘落下来的雪花,轻声道:“我是温家女,而且这张和温静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注定着我这辈子也逃不出这个牢笼,以往我只想着和栩姨,和你,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哪怕山穷水尽,只要我们三一起便足够了。”
“后来……栩姨福薄,没能好好的享受便这样去了,当时我便想既然就此,没了栩姨那留在怡红院又有何区别,左右是苟延长喘地活着,都只是为了一条命而已。”
“对我来说,温家……和怡红院是一样的,只是为了活着。”温情低声地道,语气里充斥着淡淡地哀伤。
“小姐……”青青难过地叫了一声温情。
温情抬头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随后又点了点她的鼻头,轻轻地给她整整衣裳道:“我无碍的,可莫要哭鼻子了,不然,像今日这般好日子,怕是要被朱嬷嬷骂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天下之大,去哪儿不是为了一条命,所以……莫要在说这种话了,既然来了温府,我便做好,好好活下去的准备。”说着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嗯!小姐去哪儿,青青便去哪儿,青青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青青说着朝温情了磕个头。
“你这又是做什么,快起来,你我又怎么会不懂,青青谢谢你,不然我那段岁月都不知如何熬过来的。”温情道。
“谢什么谢,小姐与青青是同病相怜,是一体的,所以是小姐给了青青希望,才有了青青给小姐希望,不是么?”青青道。
“对,说得对。”温情说着笑了起来。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小姐冻得脸都白了,雪景虽美,但是寒气伤身,仔细着了凉,又咳起来了,所以呀!还是早些回去好些,左右这个时辰前头应该散席了。”青青道。
温情想了想,垂下了眼眸,点点头道:“走吧!再不去母亲应当要生气了,过去赔罪也好。”
“是!小姐。”青青说着扶着温情起身,为她整理好衣裳,为她披上盖在身上的狐狸毛披风,温情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簪,轻轻低头让青青为自己带上披风的帽子,打好丝结。
随后温情踏步出去,渐渐地消失在满天霜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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