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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登基大典


  酉时三刻,初阳之光刚刚破开漆黑的夜幕,国都之内的一众文武大臣、世族代表均已来到了奉天殿外,等待着新君继位。

  “李大人,听说那位公子澈脚生六趾,是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昨日韦相亲自给那公子澈去履的时候,老夫看得清清楚楚,那真的是六趾。”

  “听说那公子澈头脑不太灵光,可是真的。”

  “这。。昨日公子并未出言,老夫无从判断。”

  “听说那位公子澈的长相像极了徽公,这可是真的。”

  “这倒是真的,昨日老夫第一眼见那公子澈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第一次参见徽公的时候。那面容实在太像了,一看就是徽公的亲儿子。”

  “我还听说。。。”

  就在一众官员聊得起劲的时候,一阵礼乐的声音骤然在奉天殿外响起。

  听到这阵礼乐之音,一众大臣纷纷一愣,紧接着便停止了议论,端身直立等待着新君到来。

  奉天殿前,在大量宦官的簇拥之下,公子澈头戴金冠,身着日月星辰正黑色王服,已来到了大理石筑造的云石方砖前。

  眼见公子澈已至正位,两旁的乐手立刻钟鼓齐鸣!

  伴着钟鼓之音,掌管宗庙礼仪的九卿奉常在云石边侧缓缓迈步,引导着公子澈的步伐节奏。

  一旁的小忠子躬身走在公子澈身后小声提示着公子澈步伐的快慢。

  随着公子澈一步步接近祭天台,分列东侧的文官以及分列西侧的武官纷纷跪拜于地,行叩拜之礼,随后便伏地长拜。

  按照礼法,若有朝臣敢在叩拜后敢抬首仰望圣颜,便是不敬上天,不敬君王,乃是大不敬的重罪。有鉴于此,场中朝臣已尽数拜倒在公子澈面前。

  但此时,有一人虽已躬身,却并未完全额头贴地。那人正是韦文忠!

  此时的韦文忠,虽也已向着公子澈行了跪拜之礼,但他却并未额头贴地,而是用眼睛地余光悄悄盯着缓步走来的公子澈。

  韦文忠纵横朝野数十年,在他的掌控下,大梁在晋楚两个大国之间立而不倒,自然能力非常。

  这公子澈的身份以及生平,他虽已遣人调查了一清二楚,但从找到公子澈再到登基继位的时间实在是过于仓促,使得韦文忠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今日这种场合下,群臣拜倒,万民臣服,但凡登基之人有一点野心也必将在此时有所表露。因而,韦文忠才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偷看公子澈。

  一眼望去,映入韦文忠眼中的依然是一脸木讷的表情,表情中似乎还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看到这一幕,韦文忠才缓缓转过头来,额头贴地,心中更是暗道:

  “看来这公子澈真的灵智有缺,不是作假,这样便可心安些了。”

  就在韦文忠心下稍安的时候,公子澈已跨过了他的身前,开始迈步登向祭天台!

  这祭天台由汉白玉所铸造,整体建筑结构为圆丘状,封土为坛、除地为场、为坛三垓。

  当公子澈缓步登顶之时,躬身在旁的奉常立刻将一卷继位诏书平铺于青铜台前,另一边的新任掌印太监冯远则是将新制好的国玺端放在了一旁。

  在一旁小忠子的低声提示之下,公子澈缓缓地将国玺拿起,重重地在诏书尾端按了下去。

  眼见国玺盖好,奉常连忙躬身将诏书取回,随后走到了高台一侧,直立身躯,面向众臣高声宣读道:

  “大乾四百三十二年夏四月丙午,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自乾得天下,分封诸侯,赢姓萧氏得梁州地,号梁王,历数无疆。虽经幽公之乱,曩者篡盗,然孝公中兴,贼盗致诛,社稷复享。今西戎为祸,神器震动,将士百姓以为社稷堕废,临危之际,澈惟否德,惧忝君位,询于庶民,外及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澈一人。澈畏天之威,又惧梁邦将湮于地。谨择元日,与百官登坛,受国君玺绶。修燔瘗,告类于大神。惟大神尚飨!祚于梁家,永绥四海!”

  随着诏书读毕,台下大臣立刻再行大礼,口中同时高呼道:

  “国君在上,请受臣等一拜!”

  眼见众臣臣服行礼,奉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着国君澈恭敬地说道:

  “请国君祭拜上天。”

  说罢,奉常便跪了下去,台上其他侍者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

  这时,只听小忠子的声音再次从一旁小声响起,道:

  “公子,请上香。。”

  闻得此言,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萧澈嘴角竟微微上翘,漏出了一丝冷笑。但这冷笑已无人能够看见,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已跪倒在他的身后。

  这时的公子澈,双眼之中已再无一丝木讷之色!

  在朝阳的照射下,公子澈表情肃穆,用双手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紫云香,恭恭敬敬地祭拜起来,口中虽是无言,心中却是暗语道:

  “列祖列宗在上,孙儿萧澈今日有幸继承梁国大统,立志效法孝公之志,穷毕生之力中兴我大梁。还望列祖列宗护佑孙儿能借乱臣之手外平晋楚陈兵之危,内压世族外戚擅权之乱。值此邦国危难之际,还望列祖列宗护佑孙儿,佑我大梁!!!”

  随着萧澈心中旁白,他恭敬地叩拜天地。待叩拜完毕,再转身时,他的面上又变得没有一丝颜色,双眼之中流露出的只有木讷。

  “礼成!叩拜新君!”

  随着奉常的一声高喝,台下的一众大臣纷纷再次躬身叩拜,道:

  “吾王在上,请受臣等一拜。”

  看着高台之下尽是俯首之臣,身处高台之上的萧澈不由紧紧握住了长袖下的双拳,拼尽全力克制内心中的激动。

  一旁的侍从眼见群臣叩拜后,新任国君久未出音,还以为这位梁国新君被这众臣跪拜吓到了。

  匍匐在一侧的小忠子也不由有些焦急地低声提醒道:

  “吾王,该说众卿平身了。”

  听到小忠子的这声提示,耸立于高台之上的萧澈稍稍一回神,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众卿平身。”

  “众卿平身!”

  随着奉常再次高声传话,台下的一众大臣俯身叩拜,口中高声回答道:

  “谢吾王!”

  在众大臣的起身恭送中,新君萧澈缓步走下祭天高台,登上五驾鎏金马车缓缓前往禁宫。

  眼见新君离去,一众大臣也纷纷离去。

  就在韦文忠与吕国清结伴而行,也打算离去之时,一名背着三色羽毛的斥候半弓着身,以飞快的速度穿过人群,来到了韦文忠旁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韦文忠听完斥候的禀报,面色立时一变,只见他眉头稍稍一紧,略一沉吟后,从袖中掏出两叠锦书交给了斥候,道:

  “把我的这道手书交给城门令,让他依令行事,下去吧。”

  “是,韦相。”

  随着斥候接书离去,韦文忠缓缓将头一转,向着旁边的老太师吕国清,低声说道:

  “晋楚两国使者将在一个时辰内分别自从南北城门抵达我国都。”

  听到韦文忠这句话,吕国清原本慵懒的双目之中瞬间闪过了一道精芒,道:

  “随两国使者同行的兵马共有多少人。”

  “据探马回报,现在跟随晋楚两国使者的兵马已只有两三千人,皆是清一色的骑兵。”

  吕国清闻言,微微点点头道:

  “几日前,随晋国使者入境的兵马据报有五千人,随楚国使者随行的兵马也有三千。一夜之间,人数少了这么多人,看来,就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昨日匆匆逃跑的那帮外戚,果然还是把新君即将继位的消息带给了两国使者,这才使得两国使者不得不为了加快行程只带骑兵,丢下步兵了。”

  韦文忠闻言,点头附和道:

  “那群外戚本就是见利忘义、见风使舵之徒,平日里便与晋楚两国勾搭不清。如今,我们要拥立新君,已是严重侵害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又岂能不向晋楚两国透风,以两国兵威逼迫我们退让。

  可惜,没有了那些重甲步兵,只凭这两三千骑兵,是没有办法对我国都造成威胁的。只要今天谈判之日国都无险,我们便有了火中取栗的可能。”

  听完韦文忠的这段话,吕国清点了点头,随后又轻声问道:

  “韦相,刚刚给城门令的手书里写了些什么?”

  “文忠在手书中只是吩咐城门令紧闭城门,将两国铁骑拒于城门之外。若是晋楚两国使者想要入城谈判,便只可带五十名士卒进城。”

  听到这段话,吕国清再次点了点头,但他的眉宇之间却没有一丝轻松之色。

  吕国清已有七十八岁,经过多日的奔劳,已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但一想到即将进宫的晋楚两国使者,他还是沉声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韦相,老夫这把老骨头便再与你前去会一会这两国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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