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出走的舞会
家里宽大的阳台上满是妻子精心栽种的绿植,郁郁葱葱地生长在冬日的阳光下,方天佑习惯站在众多小型植物架中间抽烟,他总说,这样的话烟味就会很快被吸收,可以减少二手烟,妻子心中甚为不悦,但每每看到他振振有词的样子,又会被他气得笑出声音。他暗示自己,可能这就是真正的幸福,有个人给你足够的宽容,让你随时可以进入自己的内心深处,不必考虑旁的,即便你糟糕透顶,那又怎样?
“老公,怎么起这么早?难得放假,你应该多睡睡。”刘梦涵拿着一件毛衣外套披在方天佑身上,帮他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陪我站会儿?”
“我才不要抽二手烟呢?我去做早饭,你等一下抽完了就进来啊,阳台上还挺冷的。”
“真的不要啊。”方天佑故意冲刘梦涵哈了口气,然后使劲儿揉着她的头发。
“嗯?你烦不烦,不要靠近我啦,真臭。”刘梦涵在方天佑胳膊上狠狠拍了一下,假装生着气开门走进厨房。
“我今天不吃鸡蛋啊。”
“好!知道了。”
“呼!”方天佑把剩下的烟蒂摁在阳台上的烟灰缸里,轻松自如地走进衣帽间,开始了破坏性地翻找。
“小涵,你还记得我有套烟灰色的呢子大衣吗?你给放哪儿啦?”
“你找啥?”
“我的大衣,烟灰色那件儿,在这个柜子里吗?”
“哎呦,你就不要自己在里面乱翻啦,等一下我还得重新收拾。”
“那你来找吧。”
“看我这一手的油,你先出来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找。”
“行,咱先吃饭。你都弄好了没,需要我帮忙吗?”
“都好了,那个微波炉里有牛奶,你去拿出来。”
“好勒,牛奶来啦,开饭。”
“你小心烫。”
“没事儿,不烫,快坐下吃。”
“嗯。你好好的找那件大衣干什么?不是有很多衣服嘛。”
“我的衣服都是西装,偶尔也想换换风格。”
“哦,那一会儿我去找出来,挺久没穿了我完了拿去干洗一下你再穿。”
“哎呀,这是谁家媳妇儿啊,想的真周到。”
“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吧。”
“哪有什么好事儿。”
“哼。我听广播里说,你设计的那个梧桐园快交工了。是真的吗?”
“是啊,基本建设已经完成了,现在正在做后期装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正式开放了。”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参与的作品,我想第一个看到。”
“可以是可以,不过里面到处都是种树留下的泥土,你不嫌脏啊。”
“不嫌,你就带我去吧。”
“那好,快吃饭。”
饭后方天佑驾车带着刘梦涵来到位于城西近郊的梧桐园,这里是一个在建的市民休闲广场,广场正中是一个桐华形状的音乐喷泉,广场四周也被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层层围绕,树下覆盖着草皮,开春以后便会长出新芽。
“哇,这个风格还有挺有特色啊,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来我给介绍一下啊,四周围用梧桐树环绕呢,主要是因为咱们这里秋冬季节风沙大,尤其是工业厂矿主要集中在城西,那边的耐火材料厂,还有北面的电池厂都有不同程度的扬尘污染,所以这样设计也是为了阻隔噪声和沙尘。”
“那为什么偏偏种梧桐呢?”
“因为桐华很香啊。”
“是吗?我都没有闻过,可惜现在是冬天。”
“急什么?以后可以天天来。”
“那还有什么呢?接着讲。”
“右手边有个凉亭,可以……”说到设计,方天佑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牵着刘梦涵的手一边展示自己的杰作一边侃侃而谈。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明白,当初选址的时候他从城北和城西之间,毫不犹豫的选了改造难度比较大的城西,而且亲自考察多家林场,从中精挑细选了300株梧桐种苗进行移植培育,为的只是,还她一树桐花,让她在熟悉的地方闻到喜欢的味道。
“喂。”
“夏,最近还好吧,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明天我们学校好像有舞会,听说是几个社团联合办的。”
“舞会?什么样的舞会?是那种男生女生一起跳的交谊舞吗?”
“方大爷,您贵庚呀。啥交谊舞啊,就是,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街舞社嘛,他们有时候会联合乐队的同学,在我们学校的聚贤广场召集大家一起跳跳街舞,弹弹乐器什么的。”
“哦,那你打算去吗?”
“应该不会,太闹了,而且我晚上答应了小雅去陪她打工。”
“打什么工?”
“就是在餐厅外面扮玩偶给孩子们发气球,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不能不去吗?大晚上回学校不安全。”
“2倍工资呢?小雅想去那我就陪陪她嘛,反正还有我们学校的其他同学呢,不怕的。”
“哎,随你们吧,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小雅可是练过的,有她在怕什么。”
“那也要注意啊,对了,我给你寄了一件礼物就这一两天到,你注意听电话啊。”
“礼物?什么好东西啊。”
“到了不就知道了。”
“那就谢谢你了,我的好朋友。”
“呵,对,好朋友不客气。”
“要上课了,先挂了啊。”
“拜!”
“谁啊,男朋友?”同桌霏霏把脸凑到夏禾耳边小声打趣她。
“不是,高中同学。”
“听说舞会今天晚上就开始,咱们去见识见识呗。”
“我又不会跳舞,不想去。”
“就当陪我嘛,咱们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呢,去见识见识,好不好。”
“好啦好啦,老师在看我们呐,一会儿再说。”
“我现在就发信息给大萍和阿青,就这么定了。”
“……”夏禾一脸无语地冲霏霏摇摇头,继续在课本上划着重点。
“你们快点儿,要开始啦。”
“嚯,这么多人哪。”
“霏霏你会不会呀跑的这么积极。”
“不会才要学呀,看看不就会了,快来,别废话了。”
“你们两个去跳吧,我和大萍在这里等你们。”
“不要啊,你没意思。”
“去吧去吧,我的身体不适合活动。”
“大萍你太懒了。”
“我乐意。”
“嘁,不管你们了,阿青咱们去跳。”
“过来夏禾,我给你拍照。”
“好呀,咱们拍上后面这个场景,然后发到空间里给我姐们看看。”
“好主意,要不然咱们干脆去上网吧。”
“图书馆现在应该没有位置了。”
“图书馆的网太慢了,咱们去网吧。”
“我还没有去过网吧呢,听说门口那个网吧很乱。”
“怕啥,我有个上大三的老乡在里面当网管,咱们直接去找他。”
“那行吧,就待一会儿啊。”
“行,快走吧。”
昏暗闷热的网吧里,大萍和夏禾并肩坐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愉快的在网上“冲浪”,丝毫没有察觉背后投递来的异样眼神。
“喂,影姐。哼哼,你猜我遇见谁了?对,就是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知道,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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