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首席大弟子
如幸所说的那般，在洛涯焦急地等待了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她体内的状况终于是好转了许多，虽然她柔弱的身子仍自轻轻颤抖着，但是脸上的表情终于没那么痛苦了。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是渐渐睁开了自己紧闭的双眼，她极度疲惫地望向洛涯，失去血色的小嘴轻轻张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师父…对不…起……”
洛涯没有回话，向她体内又探入一缕元气，发现那部分相融的血脉竟是又被强行分开后，有些惊叹那位龙族前辈所留阵法的神妙的同时终于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随即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好好休息，不要讲话。
幸好像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见状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像只小猫一样缩在了被子里。
洛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后者的嘴角带上了一点甜甜的笑意，不多时，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幸终于沉沉睡去。
“若是我能有那位前辈一样的境界，就能为她封印镇压数十年，那若是我比那位前辈还强呢？”
不知怎的，这个念头一出现在洛涯的脑海里，便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
趁着幸睡着的时候，洛涯顺着先前山山所告诉他的路线，找到了茶岛上的那座聚元阵。
相比于风族内域里那动辄上万顷大阵，茶岛上的这座聚元阵就显得小得可怜了，大概只能提供不到十人的修行，难怪那日洛涯没有发现。
不过在没什么人的茶岛上，这个规模倒也足够，那熟悉的天地元气浓郁到要盈满的感觉，令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进入聚元阵，找到一处修行点，洛涯盘腿坐下，开始了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正经的修行。
遂心卷是十二阶的元术，元术与玄术不同，对修行者的境界没有太多的要求，又是修行的根基，因而也更加珍贵，十二阶的元术在外是足以引起不朽境修行者拼个你死我活的东西，这便是为何那么多修行者宁可愿意放弃成为宗主而选择去给大族打杂的原因。
洛涯逐渐进入了内视状态，在他的丹田处有着一枚由天地元气所凝结的元丹，元丹已经接近于一个完美的球形了，只是上面还有两处凹进去的地方，待这枚元丹彻底变为圆满，便是他进入不朽境的时候。
而据他父亲所说，在修行者进入轮回境之后，体内的元丹便会化为元神，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只是，那一天离洛涯可能还有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因为其中一处凹痕尚且还欠缺许多。
他缓缓运转起自己的元术，如同过往近二十年所重复的那般，吞纳进天地元气，而后留下风属性的元气，在自己的经脉里流动一周，最后变成那枚元丹上肉眼不可察的一点微小增长。
随着修行的进行，他的身体上逐渐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是他周围的天地元气过于稠密的缘故，洛涯的心神，也随之而慢慢归于宁静。
若是没有奇遇，修行便是如此一件等待水滴石穿的枯燥之事，从前的洛涯选择去练剑来逃避这种无聊，不过现在，他有必须要变强的理由。
……
约摸两三个时辰之后，洛涯不得不睁开了眼结束了这次的修行，他有些古怪地望着自己的眼前，因为在先前的时刻，他感应到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我说…你真只是归元境？”
洛涯有些无奈地对着身着黑裙的幸问道，因为在他的感应里，幸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完全没有任何行进的过程，这等手段，便如同仙阶修行者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强行撕裂空间瞬移一般。
“当然……师父何有此问？”
幸清亮的双眼有些疑惑地看着洛涯，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那双眼睛曾经太过于炫丽的缘故，即便现在恢复了黑色，她的双眼也看上去也依然显得那么不凡。
“那...莫非你的属性是...空间？”
即便是最擅长控制空间之力的鲲鹏族也没法像幸这样仅凭归元境的实力突然出现在洛涯面前，他想来想去，结合她那位厉害的父亲的“光辉历史”，终于是得出了这个答案。
“嗯。”
幸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为了确定这件事，独自修行的她曾翻阅过无数的书籍。
看着仿若此事仅是稀松平常一般点头的幸，洛涯心里不禁又暗叹一声，身为极其稀有的属性，空间属性一直是修行界公认的最麻烦的属性，因为即便洛涯比幸高上整整两阶，即便幸还未彻底领悟空间之力进入主宰境，不使出凛影剑诀的话，洛涯也根本没有留下她的可能，而若是战斗，空间属性的修行者虽然攻击能力不强，但是骚扰能力却是足以让敌人烦到影响战斗心态。
她那位八十层玄境的父亲却能带给整个修行界这么大的影响，便是这个原因。
“不愧是五爪龙族中顶级的黑龙王血脉...”
幸所表现出的天赋越强，他这个当师父的感到的压力便越是大了起来，不过他随即想到幸手上的那个大概是同样功能的手环，竟是能将空间属性的她也限制住，难怪龙族敢这么放心地就把他扔在这岛上。
望着自己这天赋异禀的徒弟，洛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忽然开口问道：
“关于你身体的事情...你都知道么？”
“知道。”
幸似乎明白了洛涯想要问什么，于是眸子黯淡了许多。
“知道多少？”
“...都知道。”
望着她紧抿的小嘴，洛涯有些意外她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突然涌起一抹不忍，不禁怀疑接下来的问题对她来说会不会过于残酷了，但是想到这几天一直折磨着自己的那个问题，终于还是想知道她的答案，于是又问道：
“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拜我为师呢？”
这句话翻译过来其实是，既然明知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努力修行？明知时日无多，何苦这么逼着自己修行？
所以，问出这句话后，洛涯便瞬间后悔了，他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徒弟，在心里不断地谴责自己为什么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揭开这个已经足够可怜的小女孩的伤疤。
“师父...”
幸那生涩的发音却是很快响起了，已经听的有些熟悉了的洛涯发现这声音似乎竟是笑着说的。
“汝...曾言...吾生乃奇迹...实则不然...”
“吾曾于书知...所谓奇迹，非天生，而当人为。”
幸的最后一句话是引用的原话，所以背出来的时候很顺口，没有那么晦涩生硬，洛涯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奇迹不会自己产生，而需要去创造。
洛涯回味着幸的这句话，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几日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似乎都变得没有再想的价值了，一个小女孩，站在死亡面前，尚且能够忍受着一个月数次的剧痛折磨想要变强活下去，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她一把呢？
若是只是因为看见了九成九的失败便不去尝试，奇迹怎么会发生呢？
洛涯怔在了原地，霎时间似乎想通了许多事情，不过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只让幸看见了他温暖的笑容：
“我现在正式宣布，你通过了为师的考验，成为了我的首席大弟子。”
如此心性，如此天赋的弟子可是不可多得的，至于什么所谓的诅咒，就让它见鬼去吧。
不朽圣坛旁的神殿里，洛虚玄看着那突然闪烁了一下的两颗星辰，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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