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皇帝的底线
被皇帝气到的太后一夜辗转,第二天起来时怒气都还没消。可太后深知皇帝的脾性。也明白此时不能逼得太紧,便也再没有在皇帝来请安时说这些事。
宓壡刚从太后寝宫出来,就遇到了来给太后请安的皇后。两人说了一会话,宓壡对皇后说在长乐宫等着皇后便走了。可不一会又遇到了周贵妃。
周贵妃遇到宓壡很是惊喜,忙快步走到宓壡面前。欢喜道:“见过陛下。”
既然遇到了,宓壡也不觉得非得躲着她。只是神色冷淡道:“起吧。”
“陛下这几日都不来臣妾寝宫了,臣妾好想陛下呀。”周贵妃拉着宓壡的手臂撒娇,宓壡心里膈应。可还不至于把个女子甩到地上去,只是扯着周飞鸾的手把她扯得离自己远了些。
“你身为贵妃,只比皇后低一个位分,就应当知晓什么叫为天下女子做表率。如此孟浪,成何体统。”
什么天下女子表率,那都是皇后应该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周飞鸾在心里不服。秦雅瑜倒是端庄淑雅,可因为不能生养被太后娘娘明里暗里讽刺了多少次了。我若是再不上心些,恐怕太后娘娘骂得就是我了。
再说,若是我有了子嗣。又有太后娘娘和父亲的支持,那凤位就是我的了。
这会子矜持有什么用。
宓壡可不知道周飞鸾心里所想。更不在意。只是现在周飞鸾要去给母后请安,定然会和母后一起欺负雅瑜。不行,朕得再回去一趟。若是雅瑜又被刁难了,朕好救雅瑜出来。
“周贵妃不是要去给母后请安么?怎么还不去?”宓壡明知故问。
周飞鸾听到皇帝如此问,就知道皇帝对她没了耐性,不甘心地行礼告退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时回头看着皇帝。
陛下真是当世最俊美的男子了,若是和陛下青梅竹马的人是我就好了。
周飞鸾失落地想着。
宓壡慢慢地挪着地方,知道周飞鸾带着人转到了另一条路上。才转身又向太后的慈安宫走去。
杨德跟着宓壡,知道他是怕皇后被欺负这才急匆匆的往回赶。当下也不提醒宓壡御书房还有一堆的折子没批复。只跟着宓壡又到了慈安宫。
因为顾忌自己的颜面,故此宓壡走得很慢。前面的周飞鸾到底是女子,又是长年生活在深闺的女子,这步子自然是走得很慢。可宫里女子大多都是这样,宓壡也不好对走在自己前面的周飞鸾有什么意见。
直到日头都升起来老高,周飞鸾前脚刚进了慈安宫。还没等门口的宫女说几句闲话时,宓壡急匆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慈安宫的门口。
吓得宫门口的宫女们跪着瑟瑟发抖,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嚼舌根而脸色不善。
宓壡急着要保护自己的皇后,自然没看到宫女们诚惶诚恐的表情。杨德倒是看到了,却也只以为是被宓壡突然出现给吓着了。可进了慈安宫,走了没几步。宓壡便停住了步子,眼中尽是怒意。
秦雅瑜身为中宫之主,少有人能命她在这炎炎夏日阳光正盛的时候跪在院子里受罪。可不巧,这宫里还就有两个人。皇帝对她不仅爱惜,更是敬重。自然不会如此作为。可太后早就看她不顺眼。若非太后总是寻机惩戒秦雅瑜,宓壡也不会如此紧张。
早些年,太后虽然总是找借口责罚皇后。可到底还是有些忌讳,不会太过分。宓壡虽然生气,可一来太后是自己生母,又一手扶持自己坐上了皇位。他也不好过分劝阻。二来,秦雅瑜本就性子柔和更兼总是为皇帝着想。所以,以往太后不过分时。他们也就忍忍了。
但偏偏出了个周飞鸾,还身据凤凰之命。进宫便得太后万分宠爱,有时连自幼长在慈安宫的宓音都得罪不起她。因此周飞鸾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不时给太后出些小伎俩借太后的手来责罚皇后。
刚开始宓壡虽心疼,却碍着孝顺叫秦雅瑜忍一忍。可谁知后来的太后在周飞鸾的撺掇下越来越过分。寒冬腊月叫秦雅瑜跪在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待宓壡从宫外回宫时,秦雅瑜早被太后送回了长乐宫。太医院甚至被太后下令不许为皇后看诊。那时京中冬日极冷,一夜之间,冬雪便可高至人的脚踝。而那日的慈安宫,太后并未命人扫雪。
那次之后,秦雅瑜不止伤了膝盖,亦伤了身子。
宓壡回宫之后见到的秦雅瑜面色惨白,浑身冰冷。若非宫人忠心,生了几个火盆,又给秦雅瑜换了衣物塞到厚实的被子里。恐怕那天晚上大衍新帝的嫡皇后就要先新帝而去了。
那时的太后在周飞鸾的撺掇下罚跪了皇后,本想着让她稍微跪一会就算了。毕竟皇帝对皇后的心思还深着。虽然自己是宠爱周贵妃,可还不至于为了周氏和自己的皇帝儿子起芥蒂。
但问题是周氏可不这么想。为了让皇后早早给她腾位子,周飞鸾竟然在劝着太后午睡后借着太后的名义直接让皇后跪在雪地里直到失血晕倒。
无论周飞鸾身负什么命格,残害皇家子嗣都要被严惩。更何况皇帝并不喜爱她。
在听到看着皇后罚跪的自己的贴身侍婢禀告后,周飞鸾当时就知道自己要惨了,哭得天塌地陷一样去求太后庇护。
莫筱那时已经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可即便这样。周贵妃也没把莫筱看在眼里,直接一巴掌打的莫筱跌到在地。径直冲进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被吵醒正想责骂周飞鸾时,才被告知皇后晕倒了,并且可能流产。虽然太后当时恨不得打死周飞鸾。可一想到皇后的身子一向娇弱,又没了子嗣。日后是个什么光景还不好说,便让周飞鸾带人把皇后送回了长乐宫。对太医院也下了死命令,长乐宫不论谁到太医署求救都不许去。
太后不过是想趁着皇帝不在宫里时,直接借着机会把皇后弄死。可谁知,不止皇后宫里有宓壡的亲信,就是太医院里,林蕴也早早入职了。
这样,皇后才活下来,可也确实伤了身子。自此后,宓壡对于太后的态度就一日不如一日。对于周贵妃,更是厌恶。
因此,太后虽然心里对于皇帝更加信任镇国侯很有意见,可也就是找些机会提一提。因为太后知道,皇帝对自己的态度越发不好了,若是太过惹怒皇帝。说不定自己这太后可就真的得入慈安宫佛堂青灯古佛地度过此生了。这样的事,是争了一辈子的太后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了。
故此,太后这些年。对皇后说不上慈爱,但也不会再如以前一般百般嫌弃嘲讽。
但宓壡自那次以后,对于太后周贵妃和皇后一起出现就觉得不妥。几乎每次拜见都是下朝后亲自陪着秦雅瑜去给太后请安,当然,对于想见宓壡的妃子来说,这时候也是她们齐聚太后宫中的时候。
宓壡一路往慈安宫赶时,还奇怪。今日并不是例行大朝见的时候,自然也就只有皇后去给太后请个安便罢。可谁知,周飞鸾这个女人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去了慈安宫。难不成又是太后叫去的?
宓壡在心里思索了一路,可进了慈安宫的院子。看到又跪在院子里的秦雅瑜时,不论什么想法都没了。
眼中的怒意简直要喷薄而出,他压低了声音恨声道:“杨德,把皇后送回长乐宫。”
杨德知道这时的宓壡又想起了那次皇后差点没命的事情,当下不敢多言。只躬着身安静道:“是,陛下。”
宓壡在杨德说话时就伸手万分小心地把秦雅瑜扶了起来,而后又蹲在地上揉了揉秦雅瑜的膝盖。心里对太后和周飞鸾满是怒意,可眼睛里却都是对秦雅瑜的心疼。
“跪了多久了?”他问,宽大的手捂着自己皇后的膝盖,声音有些冷。可在秦雅瑜看来,这人出现就能让自己安心。
秦雅瑜站得稳稳地,笑容依旧和以前一样温柔:“陛下,臣妾摔坏了太后娘娘的羊脂白玉凤簪。娘娘这才罚臣妾的。陛下来的时候,臣妾才刚刚跪下,没跪多久。”
宓壡听着秦雅瑜的解释,知道秦雅瑜是不愿意自己和太后起争执。冷着脸不说话。
“好了,我让人把撵车送来,你就在廊下等着为夫。等会和为夫一起回去。”
宓壡这么说,秦雅瑜就知道他又要进去为自己而质问太后。虽然秦雅瑜对太后也有些不满,但是若是让皇帝为了自己和太后反目。她是不愿意的。
大衍奉行以孝治国,历代帝王对其生身之母都是尊敬有加。而若是皇帝若是因为自己和太后不合,史官少不得要说皇帝为了美色而怠慢生身之母。
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皆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史书上。
若是百年后,有人看到史书的记载,对皇帝会做出什么评价?秦雅瑜爱重自己的夫君,是万万不想他在身后还被人说不敬母亲的。
对于自己妻子的想法,宓壡虽不是全然知晓。可也知道一些。也正因为如此,宓壡对自己的妻子就越是珍惜爱护。这样不顾她自己全然为自己着想的女人,若是自己负了她,那就是自己坏了心肝。再不是人了。
“为夫知道,瑜儿别担心。在这里等着为夫。”宓壡安慰好了秦雅瑜,掀了帘子直接进了屋里。
其实太后早知道皇帝又回来了,但这次她自觉罚皇后罚得理所应当。心里自然就底气十足了。
“见过母后。”宓壡开口道。虽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声音,可还是让人听出来他心里的不爽。
太后昨日被皇帝气着了,早起就一直头疼到现在,因此这会子懒懒地倚在小几上,神色倦怠。
“陛下不是刚请过安么?怎么又回来了?”
“朕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才急匆匆赶了回来。”宓壡在宫人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太后说道。
“什么事?”
“如今天气炎热,宫里又无避暑之地。朕想着母后不耐暑热,想必晚间也是睡不好的。不如朕送母后和周贵妃去行宫避避暑,待天气转冷再回宫来。”
宓壡看着太后,半点没有分注意力给一旁的周贵妃。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厉声问道:“你的皇后给哀家请安时心不在焉。飞鸾好心让她欣赏哀家赐给飞鸾的白玉凤簪,却被她失手打碎。你可知那簪子有多贵重。”
“朕自然知道。但是母后,你一向对玉器不感兴趣。怎么突然就想起要拿羊脂玉去叫工匠做簪子?”宓壡平静问道。
“哀家做什么还要跟皇帝报备?皇后失手打碎,哀家不追究她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怎么,难不成哀家连犯错的皇后都罚不得?”
“自然不是,只是皇后身份低微,配不上这些东西。母后日后还是不要让皇后见识这些东西了。皇后若是痴心妄想,自有朕去责罚。”
宓壡这话说得何止难听,简直是跟太后挑明了说,让太后少找皇后的麻烦。无论是谁的错。
也无怪乎太后听了这话头更疼了。
周飞鸾不是第一次见皇帝和太后争吵,可除了那次皇后流产外。这一次是皇帝和太后冲突最厉害的一次。
自从宓壡和太后吵起来后就像个鹌鹑一样躲在一旁的周飞鸾这会子更是因为皇帝看过来的目光而心惊胆战。
“贵妃,你身为四妃之首。平日不帮着皇后处理宫中事务便罢,却还整日在太后身边蛊惑太后。妇德不修,品行不堪。今日起,打入冷宫。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宓壡的声音并不冷,可周飞鸾却听出了皇帝话语里想把自己剥皮削骨的狠厉。
当下连求饶的话都被吓地说不出来,只能跪在地上接受了皇帝的口谕。
“臣妾谢恩。”
看着太后被莫筱扶进去叫太医诊脉,宓壡心里对太后的感情又弱了几分。
若是单纯地为了宓翊和自己争羽林卫的统领权,自己还能忍耐。可太后却一次次地伤害皇后来试探自己的底线,宓壡对此深恶痛绝。
在前朝,皇权是自己的底线。在后宫,皇后就是自己的底线。谁敢触碰,杀无赦。
宓壡眼神冷酷,看着周飞鸾,心里已全然都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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