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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罢羽林卫统领一


  皇帝被太后说动的消息通过暗卫传递给了云修君,府中的消息也通过手下人传了过来。

  皇帝一向勤勉,因此若是大朝会时,宫门便比平日要早开半个时辰。

  兮煌疲累地睁开双眼,透过帷幔都还觉得早晨的阳光刺目。云修君正在下人服侍下穿戴朝服。兮煌觉得奇怪,想开口喊云修君,可嘴巴张了许久,喊出的声音微弱的自己都听不见。

  好累,再睡会。他上早朝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的兮煌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穿戴整齐的云修君挥手叫服侍的人下去,转身又撩开了床上的帷幔,见兮煌睡得正熟,本打算叫醒她的想法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青鸟鸣翠,昨夜被赶出房门的五只猫咪此刻正卧在兮煌枕边,一个个盘着身子,跟兮煌一样的睡像。云修君这一动,最警觉的玄色便迅速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云修君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子面无表情的味道。

  “小家伙还挺警觉。”云修君眼带笑意,摸了一把玄色,又压低了声音对玄色道:“保护好我夫人,待本侯回来给你带红烧鱼,如何?”

  睁着圆眼睛的玄色也不知听明白没,张嘴打个哈欠,闭目又睡去了。但头上两只尖尖的小耳朵抖了抖,大约是向云修君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云修君见状一笑,仔细将帷幔放好,确保阳光没有缝隙可以透过才放手。

  玄一传来消息,晋王有意在秋季前举兵谋反,如今余州虽粮草齐备,但往年蛮族也多选此时冲击大衍边境,以劫掠粮草以备冬时。现今安州无守将,秦王宁王又都在京中,晋王若是谋反,难保蛮族不会趁机犯边,到时边境四州之地无可阻挡之人,大衍便危矣。

  天降灾祸,必咎于人君。

  先皇后嫡子尚在,又有背后势力拥护。若事情真的发展至此,便是不用晋王动手,陛下也会民心尽失。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晋王是铁了心要反,就算到时候得了余州城防图,也说不定要打上几场。更甚者,拖上一两年也有可能。既然如此,便不能任由朝中有人拖后腿,到时腹背受敌,便是有机会取胜有会被这些人暗中拖死。

  云修君的逐月乃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不止耐力好,速度更是佼佼。但现在逐月被他勒紧缰绳,从山顶慢慢往山下走,跟蜗牛一样慢。刚开始逐月还你那个耐着性子,不一会便不耐烦地打个响鼻,转过头对背上的云修君叫了一声。

  “哈哈,逐月被拘坏了?”云修君笑着拍了拍逐月的脖子安抚,下一刻便轻喝一声:“驾。”得了指令的逐月兴奋地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载着云修君直直冲下青云山。

  城门处的守卫见是这位侯爷,不敢怠慢,开了门,先请这位爷进去。

  但往常待人彬彬有礼之人今日却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不止面无表情,那双眼睛里也尽是冷漠。

  “队长,侯爷这是怎么了?”早早来换班的士兵抱着枪,凑到小队长跟前嘀咕。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侯爷肚子里的蛔虫。去,回自己位子上去。”

  那小队长自己心里也犯嘀咕,但也深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打听的。朝中大人们的事打听得多了,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掉脑袋。家中父母妻儿可全都指望自己,万事都要小心。

  最近朝中本就不太平,还是低头做事来得稳妥。

  朱雀街作为京中第一街,因可直达皇城正门而比其他几条大街都要繁华。云修君骑马进城时,街上已经有不少百姓走动,临街的各色商铺也逐个打开了店门,各自清扫起店前的街道来。

  早晨的阳光还没有那么炙热,整个都城看起来一副朝日初生的模样。

  “驾。”一声冷喝从晨光中传来,街上的百姓尚来不及躲避,便看见镇国侯扬鞭纵马,一阵风似的从众人身边掠过。

  城中百姓狂妄之人见得也不少了,却偏偏没想到这位侯爷也会做这样的事。但百姓多数也只是感慨一下,对镇国侯的反常并不会往深处去想。

  可是对于立志要入朝为官造福百姓的学子们来说,镇国侯一早便如此毫无风度地当街纵马,虽说看方向是打算去上朝,可这也太反常了。

  “镇国侯一向稳重,怎的今日行事如此莽撞。若是撞到人可怎么是好?”有学子身着青色学袍,揣着手皱眉说道。

  “许是陛下急召,培风兄不必上火。”

  夏峻原本打算跟几位同窗去书馆占个早,省得去晚了,自己想看的书被旁人借去。刚一走到书馆门口,便见镇国侯纵马朝皇宫疾驰而去,周身气息不止冷漠,更是透着一股子滔天愤怒。

  正在夏峻微微皱眉沉思时,另一位同样身着青色学袍的学子神秘兮兮道:“我估计,侯爷这是找陛下讨公道去了。”

  此言一出,周围跟着一起来的学子们立刻把这位学子围到中间,个个兴奋至极:“讨什么公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纪云生性活泼却也极度八卦,学院里谁有个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不止如此,甚至能调查推测出前因后果。因此,学院里的学子们对纪云是又爱又怕。怕的是不知哪天自己的事就被纪云八卦地一干二净;爱的是每次都能从纪云这里听到别人的八卦。

  见往日对自己遇之旋走的同窗今日如此热情的围在自己周围,纪云在心里哈哈大笑,而后抱臂骄傲地仰着头,清清嗓子道:“听我给你们说啊,前些日子不是传宁安公主被刺伤了?这事是真的。”

  “废话,这事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还用你说。”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围着纪云的学子们集体给他翻了白眼,打算各自散去。

  纪云也不着急:“啧啧啧,一看你们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宁安公主确实被刺伤不假,但是你们大概不知道公主被刺伤之后性命垂危吧?”

  果然,此言一出,刚才还打算四散的学子们又围了过来。

  “清仁兄,你别是胡说吧。若是公主当真那么严重,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纪云早知自己透露出来的这消息会引得众人注目,因此这时脸上不免带出点得意来:“我是谁,你们见过我在学院瞎说过什么?而且这消息还是从斯年兄那里打听来的。斯年兄的品性你们总信得过吧?”

  夏峻站在外围,此刻也盯着人群里的纪云。

  许是吊足了同窗胃口,生性活泼的纪云背着手扬起下巴:“斯年兄几人这些日子一直往来青云山和学院之间。庆公主刺伤宁安公主当晚就被侯爷绑了送到宫门口,听说刺伤宁安公主的簪子上涂了毒。那可是真打算要公主的命,若非公主自己带的医科圣手,当晚公主就没了。可惜这位大夫虽医术高明,却也只能延缓毒发,不能彻底医治。这些日子,青云山上人来人往,各个提着药匣子。听说镇国侯每日都要发一通脾气,前两日还差点动手杀御医呢。啧啧,看现在的情况,若是公主当真没了,镇国侯不知要找多少人陪葬哦。”

  围在一起的学子听得认真,八卦完毕的纪云也突然摸着下巴感慨了一句。

  镇国侯当初对宁安公主一见钟情,不知引得多少女子羡慕宁安公主。

  今日镇国侯这种种不理智的行为,还真是应了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纪云虽身为男子,对此也是感慨颇多。至少他自己是万不会为了个女子而让自己前途有损。

  虽然众人皆知纪云打听消息的水平一流,但今日听他说的事却实在太过令人惊骇。堂堂皇室公主在勋贵府邸对另一位公主下毒手,还是当着那位勋贵的面。

  且不说这位勋贵是谁,只庆公主在勋贵府邸随意出手伤人便足以在朝中众臣中引起轩然大波。更别说现在大衍危机重重,皇帝朝中都还得靠着镇国侯。

  只是若纪云打听出来的消息是真的,那朝中的形势恐怕今日就会大变。

  太后宠爱庆公主,可是庆公主胆大妄为伤了镇国侯心尖尖上的人。看镇国侯今早的表情,恐怕这事做不得假。此案皆看陛下如何决断。

  “若清仁兄所言不虚,那么刚才镇国侯纵马疾驰,恐怕还真是急着向陛下讨公道去了。只是不知陛下。。。”

  “不见得,宁安公主被刺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无药可医,也不会今日才发现。说不定是陛下急召,镇国侯这才失了风度。”

  “可家父与云侯同朝为官,对云侯礼仪风度一向赞赏有加。以往陛下急召,也未见云侯如今日一般。”

  此学子话音落,围在一起的众学子相互看了看。当中有一人问了句:“这样说来,云侯今日如此失态,定然与宁安公主有关了?”

  刚才那位学子眉间忧虑渐生:“很有可能。”

  这四字一出,众人皆静默。

  良久,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宁安公主还真是红颜祸水,自从她嫁给镇国侯,侯爷和陛下之间越来越疏远。长此以往,只怕大衍又要生乱。”

  这人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算小,各自想心思的学子也都将这话听了进去。

  有人面色平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有人却忍不住对说这话的人怒目而视,还有些人虽不太喜欢这人的说法,可却也没觉得他说得有哪里不对。

  都说自古红颜祸国,引得君王不要江山要美人。却没想过,能轻易被红颜祸国的王朝有多脆弱。能被红颜轻易迷惑而忘却自己职责的君王心智有多不坚定。

  古来王朝覆灭总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然而历史记录者却总是单方面的将一国一王朝之覆灭归结与一女子身上。

  女子何时有这么重要了?竟可以无德之身担负起一国一朝之兴衰?

  何其可笑。

  争权夺利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可怒发冲冠为红颜却可得世人赞叹。

  情深至此,天可怜见。可借口就是借口,野心就是野心,牺牲品就是牺牲品。

  伤害一个人,不会因为你爱她,她因你所受的伤就不是伤了。

  爱是真实存在的,可伤也是真实存在的。

  云修君今日是铁了心要跟皇帝讨个公道。身着一品侯爵朝服的云修君一路从城中疾驰至宫门,不待宫门守卫上来牵马见礼,便狠狠抽了逐月一鞭子,骏马长嘶一声,陡然加快了速度直直冲进宫中。

  被云修君那一鞭子给吓到呆立的宫门守卫见云修君就这样骑马冲进了宫中,睁大了双眼,在看到云修君手上又高高举起的鞭子时终于反应过来,呼喊着叫手下去拦住云修君。

  勤政殿上,皇帝提出要削去宓音公主封号,贬为郡主,以向宁安公主赔罪。

  可朝中因此却分为不同意见,有说宁安本为亲王女,破格加封已得了天大恩宠,如今庆公主不过是下手没轻重了些,实在不必受如此苛责。

  有说庆公主所为早已天怒人怨,贬为郡主已是陛下格外开恩了。

  还有说要皇后去劝劝宁安公主,让庆公主道了歉便罢。毕竟身为大衍公主要贤良淑德,慈悲宽容些。

  宓翊按剑列在武将最前面,听得这些人吵来吵去,心里烦躁,面上便不耐烦起来。正打算出列说几句时,忽听得殿外守卫大呼小叫。殿前羽林卫几步跨进殿中,高声道:“陛下,镇国侯纵马闯宫,正在殿外与裴优大人缠斗。”

  这话一出,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殿中顷刻安静了一瞬,而后,轰然炸响。

  “陛下,当街纵马本已是重罪。如今镇国侯不仅当街纵马,甚至纵马闯宫,威胁陛下安危。臣请罢镇国侯羽林卫统领一职并削爵下狱。”

  “陛下,镇国侯目无法纪,眼中更无陛下,实不堪统领麟羽军。请陛下为大衍安危思量,收回镇国侯所持虎符,将其下刑部大狱,以儆效尤!”

  “陛下三思。镇国侯一向忠心耿耿,勤勉有加。此次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犯下大错。罢羽林卫一职以作警示即可,万不可伤了镇国侯的忠心啊。”

  “不得已?林大人倒是会给镇国侯找借口。”

  被点名的人身子微微一僵,而后摸着胡子笑道:“云侯此人,最是恪守规矩,严于自律。今日纵马闯宫,想必是有事关大衍之大事。如此,自然是要宽恕云侯。”

  “笑话!国纪王法难道要因他云修君一人而改?皇宫重地,岂容他放肆!”

  “呵呵,云侯素来狂悖放肆,你又待如何?”

  季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站在他身后最近的几位尚书神色各异,却并没有掺合到众臣争论中去。

  武将一方一向安静,若非与战事有关,说话便都小心谨慎。毕竟为首之人被文臣无故弹劾之事尚历历在目,现金武将首列魏王都没表态,自然也轮不到他们说话。

  云修君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除了家族荫护,他自身的功劳也是一场场仗打出来的。武将中有轻视其年龄者,有因其家族荫护而暗中艳羡者,但总归还是承认云修君的实力。有心思的人除了将心思暗中压下,动点小手段外,明面上倒不会故意和云修君过不去。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既然总有人打头阵弹劾云修君,自己又何苦露头去针对云修君。

  皇帝自侍卫进来禀报便按着额头,庆公主的处置还没有谈论出结果,朝臣又因为云修君的无礼行为吵翻天。

  宓翊本就被这些人吵得头疼,几乎要转身走人。这会刚好看到自家皇兄给自己打眼色,抱拳行礼后便按剑从喧嚣的殿中快步而出。就在他皱着眉头出了勤政殿时,正好看见云修君手中的鞭子挥向了裴优,这位羽林校尉的脸上霎时红肿起来。

  见云修君如此放肆,按剑而出的宓翊震惊地楞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对自己下属如此狠戾的云修君。原本还以为云修君真的是有什么急事,可现在这情况却叫宓翊火冒三丈。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想要护着自己的好友:“寻道,你在干什么!?纵马闯宫,持鞭伤人,可有将皇兄放在眼里,还不放下!”

  朝堂上的情况本就对云修君不利,宓翊一为王爵,一为云修君好友。为自己皇兄的江山和好友的前途忧心忡忡,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能帮着他们处理好眼前的局势,谁知一向稳重的云修君居然来这么一出。

  宓翊急匆匆冲出来,云修君自然看到了。但只微微使了个眼色,却并未因此收了鞭子,结果那一鞭还真结结实实抽在了裴优脸上。

  羽林卫中大都是良家子,官宦子弟更是数不胜数。很不巧,这位裴校尉的父亲乃是一位御史,骂起人来真是口舌犀利,不死不休。

  更不巧,这位裴大人一向就不喜欢云修君。今日打了他儿子,他日朝堂上少不得要被骂个狗血淋头。哦,不用他日,裴御史这会正好就在殿中,刚才众臣舌战,这位老神在在,垂目养神。这下子,狐狸要炸毛了。

  冷喝无用的宓翊幽幽想着,他自知制不住云修君,便看着云修君收了鞭子,裴优脸上那一条鞭痕,宓翊瞧着就疼。

  从山上到城中,从城中到宫中,云侯的脸色真是一会一变。

  这会子打了人,云修君眼里看不出半点愧疚,眼中怒火炙热,却楞是没燃烧掉身上的冷气,反倒是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活像用冰山把烈火封冻起来,要给世人演示什么叫行走的冰火两重天。

  以至于他冷着脸,提着鞭子从宓翊身边走过的时候,原本因穿着朝服直冒热汗的宓翊一下子打了个冷颤,冻得宓翊想站到殿外广场晒给太阳驱驱寒气。

  这么想着,便这么干。魏王殿下动脑不行,可执行力却是一等一的好。

  太阳下,小心摸着自己俊脸的裴优一边疼地呲牙咧嘴,一边好奇地跟和自己并排站的魏王殿下搭话:“殿下不回去了?还没下朝吧?”

  看这孩子被人打了一鞭子还好奇心那么重,宓翊自觉身为同僚还是要呵护一下新人的。因此就在裴优又一次摸到痛处而不住地吸气时,只听得身边的魏王殿下用一种看破红尘的幽幽语调说:“看戏还是要谨慎一点,现在不适合进去。再等等。”

  而后拍了拍裴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在云侯手下干,说不定哪天就又会像今天一样遭次罪,最好有个准备。”

  说完便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搭个凉棚朝殿中张望。虽说现在不打算进去,但是观望情况还是必须的。

  裴优挨了一鞭子,而后又接受了魏王殿下的呵护,却半点没听明白刚才魏王殿下的话。只自顾在心里嘀咕:哎,父亲恐怕要骂死云侯了。回去后该怎么给父亲解释?

  书馆之外,一群学子或仰天沉思,或抱臂盯地,叫过路的百姓瞧了不少稀奇。

  夏峻不信纪云的话,可若这消息是张玮等人传出来的。那便要谨慎对待,因此不管众人是何打算,今日的书馆夏峻是不打算去了。

  虽然曾经在书馆被宁安公主的侍婢呛了一声,但是当日的自己确实太过无礼。可那位公主不止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好言好语。若是宁安公主当真没了性命,这书馆就是日后再开也不会有今日的光景了。

  镇国侯如今风光无限,年纪轻轻便得今上信任,统领十几万大军,几次外出征战皆是大胜而归。但如此一来,那些想借战功让自家子弟上位的勋贵们便没了门道,至于文官一向与武将不对付,每次镇国侯外出领兵,总有些人对着粮草辎重做文章。若非陛下季相死命弹压,镇国侯的那几场仗还真不好说结果。

  夏峻一身冷漠,步伐急促。他虽固执,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死板,却也因心系天下百姓而对朝中风声格外敏感。

  学院中的夫子虽在野不在朝,但经他们教导过而入朝为官之人不在少数。快点回去,就恩能够快点知晓今日朝中情况,今日镇国侯如此反常,朝中必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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