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陈王

　　瑞王妃率大军连夜奔袭数百里，在汴水边遇到陈王主力。

　　左宇杰奉命劫营，当五千人马悄无声息地接近敌营时，这名骁将心中一阵激动，可耳边却回响起王妃的声音，“无论敌军是否有防备，在离敌营还有五里路时一定要返回！”

　　敌军营内灯火闪烁，悄无声息，若此时劫营，一定大获全胜，说不定能生擒陈王，立下大功。

　　一阵寒风吹过，左宇杰冷得一激灵，这位王妃的军令从来不容置疑，高平一役，她立时斩杀五百余士兵祭旗，面不改色。

　　“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全体原路返回。”想到这里，左宇杰毫不迟疑地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将军，我们不是来劫营吗？怎么原路折返？”身旁副将小声询问。

　　左宇杰瞪一眼副将，冷冰冰地板着脸，默不作声。

　　五千人的队伍呼啦啦转身开拔，堪堪行出百步，背后突然杀声震天，左宇杰一惊，策马奔到队前，大声下令撤退。

　　人少的优点就是行动迅速，五千训练有素的士兵沿着来路整齐回奔，身后的上万追兵在一名年轻将军的率领下穷追不舍。

　　跑出几里，不远处的树林边战旗飘扬，在曙色的冷风中魅影浮动。左宇杰不禁暗暗叫苦，没想到今日落入前后夹击的险境。他一咬牙，挥戟冲在军前，希望能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奔出百步，天色明亮几分，前方持剑束马的主帅不正是自家王妃？左宇杰心中大喜，加紧奔到军前行礼，又回身止住队伍，五千人迅速变为大军前锋，准备迎战。

　　追兵在远处停住，敌军将领拨马行到军前，正是陈王。

　　柴玮珩看着眼前那个毁了自己的女人，冷冷放马走近，如云抬手止住诸将领，也放慢马蹄行上前去。

　　“四弟，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兵权交出来，我保你无事。”

　　柴玮珩凑到如云跟前，“三嫂，我还没输到山穷水尽，你别再逼我。”

　　呼吸的热度传到脸上，如云倒持马鞭，把他胸口抵了回去，“是你把自己逼上绝境，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柴玮珩仰天大笑：“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我柴玮珩绝不可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闲人。三嫂要我悬崖勒马，我倒觉得自己现在百尺竿头，应更进一步。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三嫂若挡，也休怪我无情。”

　　如云抱拳一礼不再理他，拔马回阵朗声道：“两军交战，士兵何罪？干嘛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何况他们中不少人或为同乡，或曾同部为军，有袍泽之义，真要开战让他们如何下得了手？不如你我二人比试骑射，输的一方后撤。四弟的骑射功夫师出你三哥，这样吧，嫂嫂让你一步，你三箭中有一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便可，嫂嫂这三箭若有一箭不中靶心都算我输，如何？”

　　一席话令大军无不动容，却让柴玮珩极没面子。“三嫂未免太小瞧人，我三箭必中同一点，若有一箭稍差，便是三嫂赢。”他一挥手，早有士兵摆好箭靶。

　　韩澈上前低声道：“王爷，这女人多狡诈，两军对阵厮杀便是，别中了她的诡计。”

　　柴玮珩摆手道：“休要多言”，凝神聚气张弓搭箭。“嗖！”利箭飞出的同时，一条软鞭银蛇般死死缠住柴玮珩，众人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反应，柴玮珩整个人飞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到如云脚下。霁月赶上前，一掌劈晕他，提了下去。

　　左宇杰同时一箭射穿韩澈，陈王那边正待骚动，阵前一排强弩森然对准每个人。如云高声道：“陈王谋反，已伏法。众将士投降者既往不咎，若有顽抗格杀勿论！”话音未落，丢弃刀枪的声音响成一片，呼拉拉跪倒上万士兵。几名将领本来掉转马头欲走，左宇杰迅速张弓搭箭，利箭穿胸而过，想要逃走的人立时毙命。

　　晚间，大军在河边树林扎营。不动一兵一卒便立下大功，将士们对这位王妃已敬若神明，所言无有不从。整日的急行军令大家体力透支，加上如今大功已成，兵营里很快就鼾声如雷。黑暗中，三匹快马疾驰出营，往树林深处奔去。

　　越过一片山头，如云勒住马，沉声道：“这’照夜白’果然是匹好马，现在物归原主，四弟有良驹相伴，前路珍重。自此一别，后会无期。”

　　柴玮珩借着月光凝望眼前之人，“人生何处不相逢。三嫂说’后会无期’恐怕为时过早，安知你我没有再见之日？”

　　“我自与四弟永无相见之期，你善自珍重。”言罢，如云掉转马头与霁月顺着来路奔回。

　　“小姐，你私放了陈王，可怎么向咱们王爷交代？”

　　如云没有回答，一个人策马前奔。

　　第二日大军继续原地修整，柴玮轩在午后领着吕超、周安国赶到。如云把丈夫迎进大帐，柴玮轩拉着妻子的手面带笑容，“此番平叛不损朝廷一兵一卒，夫人功不可没，我们这些八尺男儿都甘居你之后。”

　　如云抽回手，跪下道：“取胜全仰仗王爷威名，妾不敢居功。妾失察，还望王爷宽恕。”

　　柴玮轩笑容依然不减，“夫人遇事神机妙算洞悉先机，怎会失察？何罪之有？”

　　如云并不抬头，声音不杂一点情绪，“妾昨夜熟睡中看管不当，陈王已趁夜逃走。”

　　柴玮轩目光渐渐冷下来，“王妃出兵之日曾与本王立下军令状，莫非视军法为儿戏？来人！”

　　吕超闻言大惊，立刻抢到柴玮轩跟前，不住磕头道：“王妃陪伴殿下多年，出生入死，殿下恕了王妃的无心之失吧！”

　　周安国也’扑通’跪下，急道：“王妃并无大过，殿下您息怒。”

　　如云仍低头跪着，一动不动，不求饶也不辩解。柴玮轩这才真的恼怒起来，“是谁教你这么有恃无恐？来人！来人！”连呼两人，居然没人回应，柴玮轩抬脚踢开吕超，这才发现外面以左宇杰为首的将士跪倒一片。

　　“反了！统统反了！”发怒的身影跨上骏马，猛一扬鞭，绝尘而去。吕超和周安国赶出来，连忙跳上马，狂追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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