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芳华送的嫁妆（节前3更）
一场浩浩荡荡的秋猎有惊无险地结束，转眼快到中秋，礼部又开始忙着准备瑞王大婚。皇后娘娘对小儿子的婚事管得仔细，亲力亲为，后宫嫔妃顺着皇后的意思，不时有东西赏赐到懿琨县主府，如云最怕进宫，却又不得不时时到各宫谢恩，整一个月与柴玮轩散多聚少，两人倒比之前更盼着安静地一处厮守。
黄昏时分，柴玮轩正陪如云正在书房下棋，前院嘈杂起来。
“小姐，芳华公主给您送了东西来。”霁月一脸兴奋，举着一封书信。
如云忙拆开信笺，一面看一面笑，脸上泛起红晕。
芳华远嫁南诏国太子段琨，虽是整治联姻，两人却情投意合，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如今，芳华已诞下两位皇儿，现在又怀上了第三胎。
“小姐，你去看看，芳华公主为您备了上百箱嫁妆，这是礼单。何希正在前头领着下货，且不说那些东西有多珍贵，光是这千里迢迢的情谊，就好生让人感动。”
芳华不声不响地为如云添了上百箱中原少见的名贵香料翡翠宝石，装在天然大理石和玉石打制的特殊箱笼中，引得下人们啧啧称奇。
一名肤色略黑，行止却很得体的女子朝如云行了一礼，“墨小姐，我家太子妃还有一件绣品，要奴婢亲手交给小姐。”
如云打开乌木锦盒，一块绣工精美的大红盖头静静躺在里面，她面色更红，轻轻触摸着细腻精致的蜀绣，这不是芳华能绣出的手艺，只能是她。她，随芳华在南诏颐养天年，看着芳华成亲生子，得到夫婿婆母喜爱，这一切终得圆满，也不枉两个女孩当年一番看似幼稚的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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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徐蕊册封之后，十岁的如云便不再主动与她来往。在蜀国，墨家的一举一动牵涉甚广，如云年纪虽小，也知道轻重。
再次见到徐蕊，已是半年后的消夏茶会。
每年长夏，永安公主都会组织成都城内的贵女到青城山消夏聚会，非五品以上正妻嫡女不在受邀之列，即便品级够格，无贤名才名者亦无缘茶会。
每当看到禁军开路，浩浩荡荡的凤仪銮驾，各色护卫仆婢簇拥的铜制平顶马车队，缓缓行过成都街头，普通女子无不眼露艳羡，暗暗祝祷来世投个公卿世家。
今年是如云第一次以个人名义参加茶会，林筱妍要留在成都为女儿准备那些无与伦比的嫁妆，如云便和芳华公主一道参会。
马车晃晃悠悠三个时辰，两个女孩吃了点心，下了棋，抚了琴，最后在宽大的马车里昏昏欲睡之际，终于行到青城山脚下的都江堰。
都江堰，是千年前蜀郡太守李冰父子在前人鳖灵开凿的基础上，组织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由分水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部分组成，上千年来一直发挥着防洪灌溉的作用，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车队停下休息，各宫各府的仆婢们纷纷布上软垫小几，忙着备茶置果点，芳华拉着如云跑到溪边踩水，林筱妍不在，没人敢管这两个主子，只有秦妈妈在身后喊着：“仔细水凉，冰了脚。”
芳华可不管那么多，脱下鞋袜就把脚没入清凉的溪水。如云紧随其后，赤足下水，山间的溪水带着冰凉的寒气，浑身闷热的如云打了一个哆嗦，霎时睡意全消，神清气爽的感觉立刻从脚传到头。
溪中几尾红色小鱼，细小的金红在石缝间灵巧地穿梭。如云向芳华指一指，两人嬉笑着去抓那些小鱼，凉爽的溪水溅在脸上身上，更是有趣，两人拉着手越跑越远，渐渐地将要跑到对岸，笑闹着无比开心。
小鱼们在前面石缝中聚集，芳华大感兴奋，放开如云，自己快步踩过去。
“啊！救命！”
芳华发出一声尖叫，宫人侍卫们飞速踩着水冲过去，如云也提起裙角跑去。
人群簇拥中，花容失色的芳华惊魂未定，如云拨开人群拉住芳华冰冷的手：“怎么了，怎么了？”
芳华颤抖着双唇，半天挤出两个字，“蛇......蛇......”
“抓到了，在这里！”一名侍卫高高举起一条八、九寸长的暗青色小水蛇，这样的蛇没什么毒性，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两个女孩由宫人搀扶着回到岸边，换上干净的衣裳鞋袜。芳华喝下一口热茶，想起刚才赤脚踩上那样的冰冷滑腻，心中兀自突突直跳。
如云看着好友的脸色，转移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道：“我求过永安公主了，这次咱们一起住，不必另给我安排住处，咱们晚上睡在一处，可好？”
芳华脸色稍缓，点点头道：“我叫人给咱们安排一个靠近小门的地儿，既不聒噪，又方便溜出去玩。”
青城行宫，建在山脚，草木繁茂鸟语花香，最难得的是，还有一处温泉汤，供贵人使用。住进来的权贵女眷们，都喜欢选挨近温泉池的住处，芳华她们选了行宫角落上名唤‘草庐’的小院，毫无意外地没人青睐。
安顿妥当，贵女们不约而同地聚到平乐公主寝殿。贵女圈的茶会，为显示与众不同，自然附庸风雅，评诗论画。
平乐公主虽然生性刁蛮，却也是难得的画技高人一筹，再加上她身份高贵，在成都可是出名的才女。因而她一直不满同为才女的徐蕊，也就情有可原。世上的好事，从来只有公主一人独占，高贵的才女，只能有一人，只能是她平乐一人。
“公主这幅《纨扇仕女图》，一十二名嫔妃宫娥，或坐或立神态各异，人物布局错落有致，画面井然有序，色彩丰富，实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说话的是安国公府三小姐周歆，她的话引来贵女们一阵附和赞叹。
平乐公主唇角含笑，闲闲端起一盏冰镇西瓜汁，看似漫不经心地瞟了左侧一眼。
“我听说太子侧妃擅画山水，不知与公主的人物画相较如何？这次可有幸一睹太子侧妃画技？”左侧一温柔的女声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怀远伯长女梁巧兮。
徐蕊本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一串水晶葡萄，听到有人提及自己，只好笑答：“我那一手画不过是闲时打发时间乱涂几笔，难入诸位慧眼，相较公主的画技更如云泥之别，怎敢献丑。”
听徐蕊这样说，梁巧兮似乎兴趣更浓，“太子侧妃怕是过于自谦，你是青城书院有名的才女，既是才女，自然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画艺若只是乱涂，那这‘才女’之名，岂非不实？”
闻言，徐蕊更加淡然，“我哪里当得上什么才女，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成都城内谁人不知青城书院的徐蕊？太子侧妃如此自谦，是不是笃定画技比本宫高，怕本宫难堪？”被一群贵女簇拥着的平乐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心思各异地看看公主，又瞅瞅徐蕊，等着接下来的一场好戏。
如云本来和芳华缩在最靠近入口的一处风凉地下棋，此时也停下棋，朝徐蕊处看去。
如今的徐蕊身份已非寻常，不再是平民之身，而是英武干练的皇太子的宠妃。她微微抬头，轻柔的丝裙显出好看的幅度，双眼直视公主，淡然道：“公主擅仕女图，工笔重彩，乃京中一绝，我自愧弗如。而我常做的是水墨山水，不设颜色，但求润泽韵味，与公主所长并非一类无法相较。”
说完这话，徐蕊便搭着宫娥手臂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今日舟车劳顿，我先回房休息，公主恕罪。”
永安双眼微眯，露出狠厉，一掌击在案上，狠狠道：“站住！本宫准你走了吗？你别以为进入东宫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不过是个妾，还是个平民出身的贱妾，还想翻天不成！”
徐蕊回身又是淡淡一笑：“公主错了，我是陛下亲自指婚的太子侧妃，可入皇室玉牒，和公主一样也是皇家的人。”
言毕，她冷冷扫了周围贵女一眼，挺直脊背径直走出公主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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