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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战场(五)


  “哈哈,来啊,不就是天劫吗?老子不怕,老子倒要是看,是我胜了还是天胜了。”他双手与那雷相交,口中笑声朗朗,在这沉黑的天际之下状若癫狂,冠发落下,一头黑发披散,已再不似当初超脱世外的仙资风骨。

  我方才倒是因祸得了福了,若不是与帝君那一交手,只怕便要和这天雷劫撞上,那便必被炸成焦炭无疑了。

  那雷像是在应承他的话一般,要与他争个高下,道道微末亮光在黑云中悄然闪动,然后一声炸响,满天雷动。

  帝君一身功法当真了得,掌掌相击竟是不让分毫。

  这一片雷过去了,帝君大约也累了,连杀我的事也被抛在脑后,双手撑着膝,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若不出手还待何时?若任由这样的人熬过了这天雷劫,往后这天下该是什么模样?

  趁着此刻孩儿未动,我一把将那怜星刺握在手中,他背对着我喘息,双手紧紧将那怜星刺握住,带着身子的力量,往下落去。

  “哎哟。”可一番起跑、飞跳,奈不住肚子中这个捣蛋鬼,我肚子一疼,后劲全消,双眼一抹黑,便要往下坠去。

  我的偷袭没有得手,敌人便窥了我的动向,转身便要出手。

  耳边忽然响起“轰隆”一声雷鸣,那雷劫才去片刻竟又复返,好在我身子下坠的前边好大一棵雪树,双腿一蹬,落了大片白花,身子往后退去。

  这雷来得太过突然,连帝君也始料未及,方才打向我的手匆匆变了方向,生生迎上那道闷雷。

  如此,自是效用减了大半,肉眼可见他周身黑色死气锐减,面色比之前更显出一抹铁青色。

  “好孩子,你竟会先知,救了为娘性命呢。”我摸着肚子,想我这孩儿,我曾嫌弃它每次在关键时候出来捣乱,现在想起来,它这不是不想我有危险?我这孩子在肚子中便如此了得,往后指不定是什么天才呢。

  接连六道雷落在帝君身周,他一次岔了气,次次便落了下风,三掌呼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到了最后一道,他已经是半跪在地,好容易扛了过去,也一口血吐了出来。

  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天光又暗,只看得到那个身影在雪树花丛中半跪着,身体高低起伏,显然是受创不小。

  忽然那个被长发遮挡的脸忽然转过了过来,那双眼像秃鹫一般盯着我看。

  那黑色身影匍动,如疾风掠草而过,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手中一团黑色死气,正中我的胸膛方向。

  “本帝忘了,应该先料理了你。”他身影带着一阵猛烈罡风,巨大的压力像是连我的五脏六腑都要挤碎,我重伤至此,哪里还有力气再躲?

  电光火石之间,一计计上心来,双眼盯着他的身后看去,微微笑道“好啊,咱们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他的身影果真微缓了些,面色惊疑不定。方才那雷劫来得如此忽然,在他心中自然成了阴影,他自诩身份贵重,万民主宰,而我一介草民,我愿意和他换命,他可舍得?

  我故作此举,便是让他怀疑身后雷劫将至,不管信与不信,他这片刻的迟疑便已经是足够了。这其中看起来耗时甚久,但思绪转变也不过瞬息之间。

  他见我此态度几乎是下意识地偏转了一半身子,有这一半偏转、三分迟疑,于我来说已是足够,侧身翻滚,怜星刺祭出与他手掌相拼。

  这一次倒不像前一次那样剧烈,他方才迟疑之间,手上的力道便已去了一半,但我仍旧落了下风,身子被那股罡风震开,在这雪树园中濡湿的土地里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止住。

  他方才已经受了伤,这一次交手更是出其不意,显然也受伤不轻。

  他一手扶着胸口,一边目光阴毒的目光看向我。

  “哈哈,想不到吧,竟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滋味如何?帝君?”我哈哈笑着,五脏六腑像是已经成了碎片一般,在胸口里来回震荡作怪,疼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却也抑不住我此刻畅快淋漓的心情。

  “想不到你难缠至此,本帝最先杀的人,应该是你。”他这话倒是有十分的悔意。

  “帝君,现在你还没觉得自己自视过大吗?小小女子都奈何不了,还妄想主宰天下存亡,简直是笑话。”我与他同在雪树从中,隔了大约有三丈远,中间雪树格挡,花瓣纷落,倒也似隔了重山万水。

  “那是你趁本帝天劫至此,诡计不断。”他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这黑沉沉的天,似有星辰从浓稠的黑暗中露出那一角光亮来,常听人说,黄昏的夕阳越红,到了晚上的星星便会越亮,今日夕阳如火,那星光也恰该碎银成河才是。

  “帝君,你本就是生长在这天地间,是万民的供奉和信仰让你有了如今,你便以为这世上一切皆由你掌控了去,是这天地生了你,成就了你,你偏说你成就了这天地,若你真能颠倒了这乾坤,倒又何必怕这天雷劫了。”

  “你胡说。”他一声怒吼,震得这雪树花又铺了一层泥地。

  一道雷劫落下,这一次,光芒涌动,照得这雪树花白亮灼眼,我微侧头闭了眼,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他两次受创,受了这样的重伤,今夜这雷劫,他如何逃得过?

  大约,永远不会有人抵得过这第四道天劫。

  我疲倦地倒在泥地了,身下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树花。

  “不好。”我捂着肚子,将身子蜷缩成了一个饺子,“有人没有啊?我要临盆了。”我绝望地喊道。

  惜梧宫内,下人们来来回回,我只躺在偏殿那张巨大的兽皮软床上,疼得龇牙咧嘴。

  “用力啊,用力啊。”产婆在我面前,不停地催促。

  我满头大汗,实在是没有力气给产婆丢去一个白眼,难道堂堂本夫人还不知道用力吗?我用不上力啊,我胸疼、肺疼、骨头疼。别人说产妇生孩子的痛苦等于十根骨头齐断,可我他妈真就断了十根骨头啊。

  此时已是清晨了,昨天夜里我鬼哭狼嚎至半夜,终于遇到一个偶然路过的小丫鬟。帝君虽然把神官们都关押起来,且杀了差不多一半了,但总没至于人性灭绝至连小丫鬟都扣押了,那丫鬟也算可靠,一路给我送回了惜梧宫。

  医仙给我熬了一碗参汤,下人们端了便给我“咕咚咚”灌了下去。

  “夫人,喝了这碗参汤有些力气吧,努点力,孩子快要出来了。”旁边两个小丫头专门用来加油使的。

  “不行啊,还得请医仙再把把脉,还有什么催生的一并给夫人吃了。”翠云的作用是负责投喂,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补身子的,吃了对人好的,一股脑往我肚子里灌。

  “好翠云,翠云,我求你了,别再喂我吃东西了,我怕我孩子没生出来,先撑死了。”我一把拉住翠云,眼神哀怨地祈求道。这孩子也太难生了,粗略从昨天傍晚到阵痛发作到现在也有六七个时辰了吧,可要将它娘折磨死了。

  “产妇不要说话分了神,用力生啊。”产婆一根白帕子塞进我的嘴里,示意我咬着帕子使劲。

  “唔唔。。。”

  “这样不对,别晃头,只管使劲便是。”

  “唔唔。。。”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翠云在我耳边,试探性地问道。

  “唔唔唔唔。。。”

  帕子从我嘴上拿了下来,“翠云啊,你派人你找君上了吗?”

  “糟了,君上,我一着急忘了。”

  我无力捶着床沿,我若还有一点力气在,一定要打死她,打死她。

  “夫人,你是不是真的特别疼啊?你哭得好难过。”

  “你。。。你滚,滚,滚。。。”我无力砸过去一个枕头,这叫一个娇弱,失了准头不说,半空中还斜斜歪歪落在地上。

  “医仙大人,你看我们夫人这次生产,可有凶险?”屋外传来的是彩娟的声音,她的声音好像刻意压低了几分,大约是怕被我听见吧。

  可是,我是一条鱼啊,我生来就有很好的听力,我在水中能听见几丈开外的行人轻声行走的声音。可是我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这么痛恨自己那良好的听力,许多话,我实在不想听见,许多事,我也不想知道啊。

  只听得那医仙叹息道“夫人孕中受惊、劳累,又在生产时遭受这么大波折,早已经是精力耗尽、气血两空,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或许与腹中胎儿是惜梧君上血脉的原因吧,否则早保不住了,但是胎儿越是强盛,产妇便越是危险,夫人虚弱至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吗?其实经历了那么多,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比想象中幸运多了,但从前生死倒还坦然。反到了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这个小东西快要降临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团聚了,怕死的想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屋外彩娟的声音颤抖。

  “还是快些将君上请回来吧,否则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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