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八号当铺

掌柜笑而不语，我见他笑了，索性就将脑中最想问的话说了出来，我说那暗门里面到底是做啥的，那天那个人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你说走了，全是扯淡，里面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正在捡钱的掌柜手上动作猛地一停，站起来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愠努，说你进去过了。

        “嗯呐，咋的啦。”

        话音落地，我瞅见掌柜腮帮子鼓出分明的线条，暗道这又想啥劳什子呢，不就是进去看了下吗，又没啥见不得人的事。

        半响，掌柜都不说话，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我看了一眼他高鼓的腮帮子，心说这特么长期这样下去，早晚都得肌肉僵硬面瘫喽。

        “那天那人到底咋走的，是不是里面还有暗道我没发现啊？”

        我这话掌柜倒是回答了，他说那人的确走了，不过不是我想的那样走了，是死了那种走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啊，总觉得不舒服，说既然那人死了我怎么没见着尸体。

        掌柜双目如井，脸色已经回复正常，严谨而肃穆，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他，显得很具有神秘气质。

        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看不到的，凡事没有绝对，眼睛也会骗人。”（后来这句话让我受益匪浅，好几次都因为这句话而捡回条命。）

        “掌柜你鞋烂了。”

        我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掌柜显得很是错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大脚趾都裸露在外面。我说你这咋整的，好好的皮鞋都能给整烂成这样，简直没谁了。

        掌柜说刚才心急，为救你在地上摩擦太用力了。听完之后我心里暖烘烘的，心想这世上还有人着急我。不过掌柜也太扯淡了，穿双皮鞋还嘚瑟，真以为是滑板鞋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掌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小陈，既然暗门你都进去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我们这里其实是当铺，寿衣店只是副业。”

        听后我疑惑不解，忙问当铺我还能理解，但为啥那天那人说要典当灵魂啥的，灵魂这玩意看不着摸不着的怎么还能当。

        那知我这么一问，掌柜骚气毕露，紧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我心道这他娘下句话绝对是等有机会了会告诉我，因为掌柜的套路我都摸清了……

        而后，掌柜从怀里掏出了一手帕，手帕好像包着什么，掌柜打开后我乐了，说掌柜你干啥呢，一天没事揣包粉面子。

        掌柜也不言语，找了一张冥币放在我面前，撮了一小撮面粉往冥币上一撒，同时嘴里轻喝一声“神念显成。”

        “噗！”

        一朵火苗从冥币上升腾而起，火虽小，但燃烧速度飞快，不到三秒，冥币化为灰烬，柜台台面却完好无损，我直道日了狗了，这特么是什么玩意，用这东西烧火做饭简直了。

        掌柜深深看了我一眼，说这是烧尸体用的，那天我就是用它将那男人送走的，他没有了灵魂和心脏，活不了多久，我这是在帮他。我没说话，因为我已经被掌柜深深镇住了，太乱了，我从没听说过当铺能当灵魂，能当心脏的。

        掌柜好像看穿我的心思，说你别猜测了，告诉你也无妨，方士中熟悉的人都知道八号当铺，而我就是八号当铺的主人，八号当铺不当钱财外物，只当身体器脏，只要是人的东西都能当。

        听完这些话后，我后背竟有些潮湿，好好的当铺不当钱财，只要人的器官心脏，这他娘纯属个人嗜好。

        怪不得第一次找地时那商店老头说往生用品成衣店当家的是变态，现在看来那老头也是方士中人啊，最主要一点他肯定到这里当掉了什么东西。

        我说那当掉器脏的人能得到什么，掌柜却不再言语，我一瞅他那骚劲就知道没戏，只要他不想说，就算刀架脖子也是死鸭子嘴硬。

        一时冷场，我只好拖着伤脚慢腾腾走上二楼，回头看了掌柜一眼，他依旧蹲着身子，一丝不苟的捡着冥币，那专注的神情让我由衷的佩服，像掌柜这样式的人现如今真没几个。

        躺在床上我脑中回想着掌柜的话，感觉一个小小的东山市真的是卧虎藏龙，先不说别人，就拿掌柜来说，一个毫不起眼的寿衣店掌柜竟然是做那种玄之又玄的当铺生意，而冷的和寒冰一样烈雪那就更不用说了，比掌柜还要神秘几分。

        翻来覆去间我沉沉睡去，梦里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头，他不断对我说着冤有头债有主，我跑他就追，我停下来他就冲我不停重复这句话，气的我扑上去想要揍他，结果怎么都抓不住他，永远距离他一米，而且老头的脸我始终看不清。

        早上醒来后，发现脚上绷的纱布焕然一新，想必是掌柜做的，想到这里我感动万分，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早上八点多，我心道今天就正式给掌柜买一次早点，让他娘的也感动感动。

        走到门口，看见一把崭新的实木拐杖，一瞬间，我鼻子有些发酸，眼眶发热，差点没绷住。掌柜他娘的太贴心了，这要是以后掌柜不在了，我真习惯不了，虽然他有时说话能把人气疯，但心细如丝，太会照顾人，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拄着拐杖下楼，我瞬间一脸懵逼，掌柜一如既往的坐在柜台里看着老皇历，身后的格子架崭新崭新的，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面额的冥钞，大厅地板光亮洁净，丝毫看不出任何污渍，柜台上放着还在冒热气的早点。

        见我下来，掌柜微抬头说拐杖用着还顺手吧，那就下来吃早点，别等会凉了。

        我说这些都是你收拾的，掌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心道没谁了，说好听是雇我做伙计，现在看来特么是让我当老板来了，早点都不用人买，换药都趁我睡着了换好，整个一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一番滋味后，我问掌柜先前你说你知道那老头是谁了，能不能告诉下我。掌柜严谨肃穆的脸上露出些许波澜，腮帮子鼓起分明的线条，说那老头的儿子早前来过店里当掉了一只眼睛，而后又当掉了心脏，最后一次更彻底，直接当掉了全身所有能当的东西，包括灵魂。

        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孩，他长的丑，却喜欢那女孩要命，为了能让女孩接受他，所以三番五次当掉器脏，只为换取一个英俊的面容和巨额的财富以及显赫的家室。

        我连忙问那最后呢，掌柜沉默了会，说最后男的死了，女孩也远走异国，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让男孩他父亲也就是三番五次找我麻烦那老头知道了。说到这里我全明白了，在感叹男孩痴情的同时也觉得老头太丧心病狂。

        随后我打趣说做你的伙计还特么需要买份保险，搞不好哪天就被丧心病狂的人敲闷棍扔进湖里喂鱼了。那知掌柜认真的看了我一会，憋出一句让我差点暴走的话。

        “没错，是得要买份保险，我已经买过了，你要不要和我买同样的。”

        买个j8，真是日了狗了，跟我俩扯犊子呢，要买也是你给我买，我无缘无故被人下了降头也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在饭店里给我搭讪，小爷哪能遭着老罪，现在还特么有脸给我说买保险。

        掌柜说也不全然是这样，你那时刚从墓里出来没多久，自带阴气很容易招惹一些东西，而老头给你下降头一半是因为我，另一半还是因为你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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