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苏瑞君自认为没有什么能够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胆子，自然只是这一声低低叹息就能够让苏瑞君在自己的心中想到千军万马。这千军万马自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苏瑞君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自己的脚底上升到头顶，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凉了起来，汗毛倒竖，本来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心情瞬时间就提了起来。
什么。。。什么东西。。。
苏瑞君不敢将自己的眼睛给移开，可是苏瑞君知道明智的做法是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将身后的房门给打开然后飞快进屋，但是苏瑞君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眼睛给移开。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刚才已经在梦中经历过一次汹涌澎湃，所以心中都有了准备，倒是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重量，苏瑞君一步一步走向了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至于会看见什么，苏瑞君没有想过。
这客栈之中的灯笼在头顶晃来晃去的，照应出了红色的光辉，苏瑞君只觉得脸上一片火热，能够感觉到灯的阴影从自己的身上划过，她伸出了头。
那是一个女人。
还有一个男人。
又是一声叹息。
“你。。。”那男人的声音像是被压抑在自己的喉中，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那女人的身上穿着丝绒的绿色旗袍，正在离那个男人两步远的地方，她的手中正点着一支徐徐燃烧的烟，这里已经被烟雾包围了，在那似真似幻的烟雾之中，那女人又叹息了一声。
“你。。。终于还是来了。”
那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的苏瑞君，只是死盯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你说过你不会再来了，可你还是来了。”
那女人的绿色丝绒长袍的裙角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让那烟静静地燃了半只之后才说道：“学校安排的。”
苏瑞君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那个人不是那个袁蔓伶老师吗！
那那个男人是谁？
“学校。。。？”那男人像是从鼻子里面发出了声音，很是有些哽咽说道，“就算是学校安排的，若是你不愿意来。。。。”
“说什么呢。”
苏瑞君看见了袁蔓伶很快抬手将半支烟放在了唇边，从苏瑞君的角度可以看见袁蔓伶的胸脯，大概是晚上的原因，袁蔓伶的身上披了一件米色的披风，只见她一手拢住了自己的披风，另一只手有些颤抖将烟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来。
“蔓伶。。。”那男人的眼神明明暗暗的，苏瑞君看不清，但是苏瑞君在男人的动作之间看见了男人的眼中闪烁的亮光，苏瑞君心中惊了惊，男人说道：“蔓伶。。。”
像是害怕听见接下里的话，袁蔓伶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你在这里还是挺不错的啊，白天那个是你老婆吗？”
男人愣了愣，才说：“蔓伶，你看到的就是这个吗？没有你在这里，我在这里算是个什么呢？”
“查波。”袁蔓伶将身子靠在了墙上，像是不接受这句话一样，故作轻松说道：“查波，咱们俩多少年前就完了，你在想些什么。”
天！
苏瑞君惊得将自己的嘴巴给捂住，自己听到了什么？难道这是袁蔓伶的老情人吗？
“蔓伶，你真的这么想吗？“男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急切，但是蓦地又低下了声音说道，“是了，你一定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到这里来。蔓伶，我一直都记得，二十七年了。”
苏瑞君看到袁蔓伶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二十七年！那这袁蔓伶该多老了啊！
女人又吸了一口烟，掸了掸那烟，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查波，二十七年了，咱们都变了，你在这里待了二十七年，但是依旧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那被叫做查波的男人语气有些苦涩，说道：“二十七年了，蔓伶，我想过很多次遇见你的场景，可是远远没有想到我从二十岁等到了四十七岁，才看到你，蔓伶，有时候我都快要忘记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有时候我还会忘了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人。。。”
“查波，你变了。”
袁蔓伶的声音低低的，但是苏瑞君没有听见过袁蔓伶用这样的声音说过：“我也早已经不是二十五岁了，如今的我已经五十二岁了。咱们都不是从前的人了。”
“你胡说。”
男人从阴影之中走出来一步，说：“这里分明一切都没有变，就像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一样。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每一滴水，都还是当年的样子。变的是你，是你，蔓伶。。。”
“是啊，是从二十五岁变成了五十二岁，从少女变成了老太婆。”
男人握起了拳头：“蔓伶，你的心中真的就没有一点波澜吗？”
“说什么呢。”苏瑞君甚至听见了袁蔓伶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还是这么幼稚，查波，还是跟我当年第一次看见你一样，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幼稚的话。”
说着，袁蔓伶侧过了头，将烟放在自己的嘴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那男人却半身在阴影之中说道：“可是你不就是爱的这样的我吗？”
苏瑞君已经瞪到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自己居然听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查波，27年了，25岁之后，我结了婚又离了婚，可是，和你，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而且查波，都这样一把年纪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难道你是以为我是想说的吗？其实这些话我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我先去理我我这辈子都没有将它说出来的可能。但是我今天看见了你，蔓伶。我心中是多么的后悔，当你看见我的时候，我是那个样子，那样的猝不及防，那样的。。。。真实。”
“查波，你我本来都是真实的人。。。。”
袁蔓伶做一个动作，好像是要丢掉手中的烟，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丢掉，苏瑞君不知道那只烟是不是已经燃烧尽了，但是那烟雾缭绕在女人的手指上，只觉得那手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可是在我的心中，你并不是真实的。蔓伶，你并不是真实的。你可知道。”
袁蔓伶小声呼了一口气，又像是叹息了一声，好像在等着男人说出什么。
那男人继续开口说道：“27年前，我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真实。当你跟我说第一句话，当你对我做了第一个动作，当你第一次对着我眨眼睛，当你第一次躺在我的身边，我都觉得像是梦一样。蔓伶，你怎么能说你是真实的呢。就连最后的离开，都像是梦一样。”
“那就当做梦吧，查波。”
男人好像低低地笑了一声，但是那相声当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嘲讽，一丝的不敢置信。
原来，袁蔓伶来这里是为了见自己的老情人的啊！
苏瑞君一边捂着自己的嘴，一边留意着不让自己暴露出来，本以为这两人还要说点什么，但是自从袁蔓伶说了那句话之后这两人好像就一直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袁蔓伶才猛地抖了抖手，从他手上落下来一个什么东西。
袁蔓伶握住了自己的手，苏瑞君猜到可能是因为没有注意到手中的烟头已经燃尽了吧。
只见的男人很是有些着急，将袁蔓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尽管那男人整个人都在阴影之中，但是苏瑞君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正在微微的颤抖。
“这么。。。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你的烟还是没有戒掉。”
“戒不掉的，查波，”
“为什么戒不掉，你答应过我。”
袁蔓伶的手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声音就好像梦呓一样：“你都不在身边了，查波。谁来管我。”
“抽烟。。。。对身体不好。”
“不过是了此残生，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蔓伶，我不许你这样想。你应该过幸福美满的生活，离开我，离开我你应该试过的是幸福美满的生活才对。”
“查波，生活哪有什么幸福美满。”
好像这两个人的谈话再也无法继续下去，这样说了几句之后，那灯光就越发寂寥起来。
苏瑞君抱了抱自己的身子，觉得八卦已经听够了，这两人估计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不如还是趁着还没有被发现就回去吧。
苏瑞君悄悄的转过身，又悄悄的将脚给抬起来，那脚悄悄的落下去的时候，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今天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孩子？”
只听袁蔓伶笑了一声：“查波，我没有孩子。”
“你结婚了，。。。。没有孩子吗？”
“我骗你做什么。那是我侄子。”
男人没有再说话，这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动作。苏瑞君心中听懂无趣，再加上小腿上面凉凉的，转身悄悄走了几步，才轻轻地将自己的房门给打开，掩上了门。
苏瑞君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床上凌乱的床单，觉得这也是一个凌乱的夜晚，虽然温岚的影子并没有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抹去，但是苏瑞君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可以睡得着了。
就算那个梦再出现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又一次窒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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