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灰头土脸
夜晚10点，杨树朋正在自己房间里跟自己几个属下讨论剧情。
当然主要的人员就是编辑团队的两位，外加摄影师一共四人。
杨树朋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松懈。本来编辑都没必要到拍摄现场的，是他又把两位请了过来，和他一起研究这部电影一些不被人发现的点。
屋内所有人都已经很疲惫了，两个编剧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摄影师曹玉无精打采地坐在床的一角，唯一精神的人可能就是杨树朋了，这货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冒光，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着，身前的一个A4空白画本上写满了他的各种灵感，当然也有很多是莫奕建议的。
“老杨，今天莫奕不会来了吧？”
一个编剧抬手看了看时间。、
“应该不会吧，往常这个点儿早就敲门了………”
“咣咣咣。”
清脆的敲门声就如魔音一般穿入4个人的耳朵，吓得摄影曹玉一机灵，嗯，不困了。
莫奕推开门走进来，认真的问了一句。
“没打扰到各位吧，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想跟大家探讨探讨。”
屋内两个编剧加导演，现在看到莫奕就头疼。
你怎么那么多不成熟的小建议？这都已经连续十几天了，天天晚上敲导演房门算是怎么回事儿。
别的剧组都是女演员半夜穿的清清凉凉的跑来敲门。怎么一到《匹夫》剧组就变成了莫奕这个大老爷们儿啊！
“进来吧进来。”
杨树朋看到莫奕，两个亮如灯泡的双眼很快就暗了下去，对莫奕他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说莫奕瞎胡闹吧，人家每次都能提意见，每次都是很认真的跟大伙探讨剧情，提的建议都很有用。
可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掐死这货呢！
莫奕也不见外。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曹玉旁边。
“哟，老曹困了啊，来抽根儿烟。”
掏出黄鹤楼，每人甩个去一根，《匹夫》这部电影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费烟。
曹玉把烟夹在耳后，摇摇头。
“就不抽了，你们聊吧，我今天当旁观者听着就行。”
说着又低下了头回了个消息。
“那怎么可以，你是摄影师，成功与否就靠你手里的摄影机了啊。”
莫奕一把搂着曹玉。他对这个摄影师真的特别喜欢。
曹玉也算是莫奕的师哥，07年毕业于北电。后来在北电影制片厂工作，从毕业那年开始，曹玉就一直受到各方导演的喜欢。
别看这位年纪不大，却也是业内著名的摄影师。毕业作品就拿到戛纳青年电影基金奖。第一部电影就是主摄影师，也获奖无数，是陆钏的御用摄影师，拍过《可可西里》，《南京，南京》。也不知道杨树朋是用什么办法劝这位大神来拍《匹夫》的？
“有事快说吧，说完大伙还要睡觉呢。”
杨舒鹏点了一根烟，悠悠地传来一句。
莫奕见状也不再废话，索性拿出他今天准备好的稿子，他的想法都在纸上写着呢。
杨树朋看到那张纸就心烦，真是不怕制片人有文化，就怕制片人当过导演，还是个很好的演员。
“各位不觉得咱们的配角的戏份太少了吗？”
莫奕指着白纸上写的黑狗等的一众配角，在剧本里能清楚的能感受到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性格。
黑狗是个倔强的女人，死不结婚，暗恋者方有望，行为比爷们儿还爷们儿。
韩奎是个结巴，咧着嘴大大咧咧的，看着像是傻子，其实大事儿绝不含糊。
这帮土匪里还有一个娘炮，叫包小柏，看着挺爷们儿，可无论在干什么都翘着兰花指，随身带着一块小手帕，秀气至极。
这些配角都有很浓的独立性格，看得出杨树朋很在这些配角上下了不少的笔墨，但是莫奕纠结的是为什么这么好的角色没有一直沿用下去？
到后面配角的戏份少得可怜，而且人物形象也不突出。
每个人都各有特色，但每个特色都挖掘不深。
杨树宽扶了扶额头，“莫制片，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你要知道咱们电影才多少时间，如果每个配角都有一段故事的话，预算……可就超了啊。”
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儿，再加上整部电影允许上任时长就那么点儿，拍的太长最终还是要被广电剪的。
“也不用每个人都一个故事，我的意思是挖掘的深一点就行了。”
莫奕可不敢给杨树朋给个再加价的机会，这小子拍起戏来没把门儿，再花几千万怎么办！
把纸递给了导演，上面写着很多故事，是他对这些配角的想法。
曹玉听到这儿，眼神稍微亮了一下，他也很希望对配角的笔墨描写着重一点，这样每个人的故事性就会饱满。
对于《匹夫》的镜头，他也思考了很多，最后采用了高潮难度的长镜头，这种长镜头在拍警匪片的时候说不上是好是坏。
长镜头的大量运用无疑会使得电影节奏慢了很多，但会让一部简单商业片多了一些文艺色彩。
两个编剧接拿过莫奕写的纸，里边每个配角的形象都像一个网一样，笼罩住了整个电影故事，当然很多细节都是没必要拍的，但看着这张复杂的关系图，也能感觉到莫奕对这部电影的思考。
两个编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充满了赞许的神情，这种事情或许还真的可以搞一搞。
……
这次谈论又到了深夜，莫奕心满意足地走出门外，毫无例外，自己每次的不成熟的小建议最后都被采用了。
“所以说制片人不能影响剧组还不是把皮肤变得越来越好了。”
莫奕得瑟的嘴里哼着小曲，朝着自己房里走去，心中有些不确定的事，刚才他不小心瞟到了曹玉的手机，曹玉竟然在和姚辰发消息。
这个老男人跟姚辰有什么关系？
今年年初的时候，老姚已经跟凌晓肃两人离婚了，这他俩的离婚说不清谁对谁错，只是莫奕记得自己订婚的那天，姚晨手上已经没了婚戒。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的可能是老姚看上曹玉这个大才子了。
“想这干嘛？这两人成了也挺好的。”
莫奕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反正他觉得曹玉这人挺老实的，虽然长得有点丑，可是看着就安心。
拍戏拍戏。
第二天杨树朋又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剧组，助理贴心的给他送上冰块。
老杨一边用冰块敷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眼看着已经被他改的剧本，上边写满了很多细节，剧情虽然没有偏离最开始的想法，但……
恍惚间觉得《匹夫》这部电影竟然不是自己亲生孩子了。
是他和莫奕两人的孩子……
呸呸呸。
老杨急忙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踢出去。
“杨导又熬夜啦。”
工作人员上前关心的问了一句，杨树朋也懒得抬头，摆了摆手让他们各回各的工作岗位。
几个工作人员在远处小声的嘀咕，却还是被老杨听见了。
“你看看导演天天晚上熬夜，为了咱这部电影下了多少功夫啊！”
“就是的，我见了这么多剧组就没见过比咱们导演还努力的。”
老杨听到这些评论，脸上一阵苦笑。
不努力行吗？
身后有莫奕这个追债鬼天天逼着你向前。
是我想努力吗？
唉，心里苦。
莫奕神清气爽的来到剧组，见人就打招呼，他睡得挺好的，回酒店倒头就睡。
今天拍的戏份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张毅跟张欣怡这两人。
…………
由于方有望的上次暴露，导致日本军方也开始注意到这个游走于黄土高原地下的土匪势力。
于是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的进攻。
土匪帮在一次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迎来了残酷的打击，方有望急忙抄家伙反击，却奈何对方是日军，是比侦缉队还要精良的正式军队。
人一个个倒在他身边，无奈逃命先。
先保住命再说，这洞穴四通八达，方有望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挖了多少个出口，总之没命的跑就行了。
从这也能看出方有望跟张麻子两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土匪。
这种不一样的人生也是由于两人受的教育不同。
张麻子原名张牧之，打小就在将军身边当贴身侍卫，枪法百发百中，又看了不少书，接受过西方先进思想，所以在《让子弹飞》里总能感觉他运筹帷幄，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而方有望就不同了。
他是一个真正的土匪，劫富济贫是他的使命，没念过多少书，甚至也不懂什么叫抗日，也不知道什么叫革命，而由于高栋梁的存在，使得方有望从一个纯粹的土匪转变成抗日英雄。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也需要磨练。
枪子儿在昏暗的地道下乱飞，打在一旁的土墙上溅起阵阵尘土，击落了几块土块。
土匪帮原本人数众多，被侦缉队消灭了一次，这次又被日本军官打死了一批，只剩几大元老护着方有望逃了出去。
可惜方新珍跟高栋梁都被埋在了土底下。
……
“真埋呀。”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导演仿佛要得到最后的确认。
导演点了点头。
要活埋张毅和张欣怡。
两个演员早就做好了准备，耳鼻上都用棉花，暂时先封住。
要用土全部埋住，不留一丝缝隙，也不给喘气的设备。
本来导演想着用什么替身代替的，可试了几次了，效果不怎么好，跟张毅跟张欣怡两人沟通以后，两位演员也同意活埋。
工作人员一铲一铲子的土，没过了脖子，慢慢的到了脸上。
“好，工作人员站两旁，机位准备，开拍。”
工作人员扔了最后一铲子土，把这两人彻底盖住了。
这是个洞口，唯一的光打在松软的土地上，土地里突然生出一个手，狠狠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土，翻身坐起来。
是高栋梁。
高栋梁起身急忙在一旁扒着土，寻找自己的心爱的姑娘。
不得不说张欣怡跟张毅这两人真的霍得出去，这个镜头可没有半点造作，真是土完全覆盖，张欣怡今天早上刚洗的头发，现在被土完完全全的弄成了脏辫，甚至你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上都沾着厚厚的一层土，整个人就跟泥人一样。
莫奕站在远处看着，单说这两位的敬业程度，比那些小鲜肉强太多了。
“哟，莫哥又抽烟呢。”
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对莫奕嬉皮笑脸的说着，这人是场务组组长小高，莫奕觉得这小子顺眼，扔了根烟过去。
小高双手接过，在鼻子前狠狠的嗅了一下，“好烟啊哥，不错。”
“火。”
莫奕又把打火机扔了过去。
小高急忙双手接上，打开手掌一看，是个一块钱的打火机。
“哥，我以为你怎么着也得用Zippo啊，怎么……”
“咋啦？我就不能用一块钱打火机了？”
莫奕白这小子一眼，小高啥都好，就是有点太油了，跟老油条一样。
没说话，转头继续在远处眺望着张毅的表演。
这小子走到莫奕身旁，顺着莫奕的方向看了看。
“小高，你觉得这两人演的怎么样啊？”
小高不懂表演，但是也能分清楚演员是否敬业。
“不说别的啊，张毅哥，和歆艺姐这两人对演戏的态度那是没得说啊，反正我进过这么多组就没见过年轻一辈演员这样拼命的。”
莫奕一听这话来了兴致。“这么说你还跟过很多组喽？”
“嘿嘿。”小高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份极为自信的表情，“哥，不是我吹呀，我跑过的剧组没有100个也有80个了。”
“切。”
莫奕一听这话又知道这货在吹。在剧组呆的时间长了，也知道有些男工作人员最喜欢吹牛了，今天说认识程龙，明天说认识李联杰，后天说给哪个大明星当过替身。
都是假的。
“哥，真的不骗你，就别说演员身上埋土了，那些女演员身上淋点水都不行，拍戏还一个不讲台词，天天喊12345678。”
“真的？”
“可不咋地，我骗谁哪敢骗你呀哥。”小高拍着胸脯子说。
莫奕根本不信，这种消息大多都是你传我，我传你。
小高也说不准酒后从哪儿听到的，自己当个笑话听就行了。如果真说谁说的，谁干的，又是众说纷纭。
不过这个圈子现在越来越浮躁了，大批大批的长好看的、有资本的、有后台的年轻人开始进娱乐圈捞钱，凭借资本运作很快就能捞一笔，能保证大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些人就是行业蛀虫，破坏了行业规则，导致观众审美畸形，喜欢看长得好的而不是演的好的，一众老戏骨都没戏拍。
莫奕不由自主的又点了一根烟，这个行业怎么样他管不了太多，自己好好演戏就行了。
抽完几根烟，终于轮到他上场了。马上要跟张毅演对手戏。
上次两人隔空对戏算不上正面交锋，他也很想会会这个从部队里出来的演员，实力有没有以后那么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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