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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同窗情谊


“陛下,臣妾其实是个懒惰之人,您是知道的,治理天下之事还是得靠您!”

        武羲和前世确实不是勤劳之人,姜黎肯定还记得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写作状态。武羲和希望她在姜黎面前懒惰的人设能够继续保持。

        原主那么在乎权力,万一穿书后的姜黎受了原主影响,一旦让他觉得武羲和对他的权力有所觊觎,那可是大大不妙。况且她还不知道姜黎的终极任务是什么呢,万一系统给姜黎发布的终极任务是让他独掌大权呢?

        事关小命,还是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再多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羲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创造的,交给你来治理,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姜黎这么一说,武羲和内心深处其实觉得蛮有道理的,她确实该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她倒不是贪恋权势,而是觉得能为百姓做些实事,让大家都丰衣足食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特别是万民上书一事,武羲和虽未亲见,但听父亲母亲说起种种细节,她很是感动。这么善良的百姓,她也很想好好回报他们。

        让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更加富足是武羲和的愿望。

        但是她还是不想将自己的这些愿望告诉姜黎,她不敢肯定姜黎刚才那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在拿话套他。

        武羲和没办法彻底相信姜黎,如果功成身退,退居后宫,她觉得自己将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到时候想怎么样还不是姜黎说了算?要想真的苟到最后,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必须掌握主动权。

        所以现在嘛,还是先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比较妥帖。虽然她现在和姜黎是战友,但她也很害怕哪一天他们会变成敌人,还是不要太早地把底牌亮给对方比较安全。

        “但是现在您才是大周的皇帝陛下啊,治朝理政是您的事,臣妾嘛,还想安安心心地在后宫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当然,能常常来宫外游玩那就更好了。”

        “那也好,以后吃苦受累的活都让朕做,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个拿给羲和,最重要的就是要让羲和开心。”

        “臣妾多谢陛下。”武羲和担心姜黎继续拿话套她,所以打算换个话题聊聊,“陛下还记得雷峰塔内的白素贞吗?”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姜黎轻哼了一段,勾起了武羲和无数童年的回忆。

        “陛下这歌唱得真好听,若是哪天流落民间,唱曲卖艺应该也能养活自己。”姜黎的歌声确实很动听,长得也俊朗,武羲和觉得若是姜黎借着这身皮囊穿越回现代,说不定能红。

        “羲和若是喜欢听,朕以后每日唱给你听。”

        天天让皇帝给自己唱歌唱曲,这待遇也太好了吧,武羲和可不敢想。

        “等回了京畿,人多眼杂,臣妾可不敢让陛下给臣妾唱歌唱曲,被太尉知道了,定会找御史参臣妾的。即便是给太后知道了也不妥,太后会说臣妾不懂规矩的。”

        “母后那边倒是没什么关系,她老人家也不会刻意安插耳目到你我宫中,所以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太尉那边确实麻烦,那等咱们夺回大权再说。等咱们当家做主了,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谁规定只能嫔妃给皇帝唱曲,而不能让皇帝给嫔妃唱曲呢?只要咱们乐意,任谁也管不着!”

        “等陛下夺回大权后,臣妾就可以快乐地吃喝玩乐了!”

        武羲和特意强调了是姜黎自己夺回大权,而不是他俩,她要继续维持自己躺平的人设。

        雷峰塔的最高层用来观景极好,站在高处远眺,整个西湖彷佛一面巨大的镜子,而湖边的花花草草又彷佛是镜子四周各色各样精美的装饰。

        武羲和与姜黎边走边聊,绕着雷峰塔的最高层走了一圈。

        赏景也赏得差不多了,姜黎觉得接下来可以做些正事。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随伺候的高通,招手示意他过来。

        “陛下,有什么吩咐?”高通快步跑到姜黎跟前。

        “你去让吕清霁过来伴驾,朕想听他讲讲雷峰塔的故事。你带着其他人去塔下等候即可,你替朕照顾好杨院使和戚太医,别让他们累着了。”

        “奴才遵旨。”

        武羲和听得出来姜黎是有要事与吕清霁相商,若是真的只是想听此间的故事,何必遣散众人?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高通很快就将吕清霁带到了御前,吕清霁上前行礼,高通则带着其他人向塔下而去,将竹椅和温水留在了雷峰塔的最高层,已备圣上不时之需。

        他也猜到了圣上是有要事,所以想着等圣上谈完正事,他再带人登塔伺候。

        虽说下塔比上塔要容易,但他觉得还是要带着竹椅让圣上好休息,要带着温水好让圣上解渴。

        “吕县令不必多礼,快请平身。”姜黎伸手将吕清霁搀了起来,“吕县令在杭城待了有八年了吧?”

        “陛下圣明,微臣来杭城已八载有余。”

        吕清霁有些意外,刚才高公公过来宣旨,说是陛下想听他讲讲雷峰塔的故事,这个他昨晚倒是准备了,其实杭城的风景名胜他都很熟悉,只不过毕竟是天子驾临,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又翻阅了一些相关的典籍和地方志,希望介绍的时候能够讲得更详尽些、更有趣些。

        他没想到天子问的竟然是自己的情况。

        “吕县令才华横溢,虽说杭城人杰地灵,风景秀丽,但你长居于此只是做个县令,倒是埋没了你的才干。”听脚步声,高通带着众人已经离他们至少有两层塔的距离了,姜黎打算开门见山与吕清霁好好聊聊。

        “微臣多谢陛下夸赞,即便只是一方县令,也能报效国家,造福黎民,微臣已经很知足了。”

        咋的,圣上这是要给自己升官吗?若说一点都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如今的吕清霁不再是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了,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圣上能让自己重回京畿一展抱负固然是极好的,但若是圣上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会因此失望,他还是会继续兢兢业业做好他的杭城县令。

        “如果任由有才之人才华不能得到施展,那就是朕的不是了。”

        “陛下言重了。陛下如此平易近人,知黎民疾苦,实乃大周之幸,百姓之幸。”

        “吕县令,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何会到杭城为县令吗?”武羲和听得出来姜黎这是明知故问。

        “微臣自然记得。一开始接到去杭城赴任的旨意,微臣也有些意外,不过圣旨上说是让微臣去杭城历练历练,微臣觉得陛下思虑深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多到地方上处理各种事务,微臣才能更快地成长,成为我大周的有用之臣。”

        圣旨上是这么说的,一开始吕清霁也是这么认为的,包括很多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吕清霁刚到杭城时来拜访他的人是络绎不绝,一拨接着一拨,后来他们慢慢发现这位状元公回京之路似乎早已断绝,也就不再来了,门庭若市的县衙后院也就变得门可罗雀了。

        “你错了,不是朕为你思虑深远,是吏部尚书姚思兴为他的侄儿姚泽洋计深远,你若不离京,那吏部员外郎的位子怎么可能落到姚泽洋头上。”

        姜黎说的这些,吕清霁五年前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吕清霁到杭城为县令的第三年,他就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到杭城也绝非只是简单历练,他甚至觉得这历练说不定就要历练一辈子。

        他要想回京畿,恐怕道阻且难!

        他经常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过几日圣上召他回京任职的旨意就来了,但事实却摆在眼前,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能力出众,到杭城后的政绩他的上官连连夸赞,百姓也拍手叫好,说来了做实事的好官,可是吏部对地方官员的考核中,他却连续三年都是乙等。

        慢慢地,官场上的很多人都觉察出他是得罪了京畿中的某个大人物,恐怕升迁无望,对他的态度也就冷淡了。

        他的同窗好友赵嘉朗的到来证实了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赵兄,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啊?”

        三年未见,故人来访,吕清霁很是高兴。

        前些时日他收到了赵嘉朗的来信,赵嘉朗在信中说自己今年一举夺魁,没有辜负吕贤弟的赠书之情、督促之功。

        吕清霁读着信,跟三年前自己得了一甲第一名一样高兴。

        当年吕清霁与赵嘉朗一起在岳麓书院读书,两人关系亲厚。

        赵嘉朗虽是士族子弟,但为人谦逊有礼。

        虽然吕清霁出身寒门,但赵嘉朗很欣赏他的文章,因此主动与他结交。

        赵嘉朗家境殷实,所以他的书童经常会去山下采买,每每有好吃的,他总是第一时间与吕清霁分享。

        一开始吕清霁很不好意思,因为他父母早亡,是家中伯父将其养大,能够出门读书已是不易,没什么东西可以回赠对方。

        但赵嘉朗却告诉他,若是觉得“吃人嘴短”,那就在学业上多多督促他,指导他,让他能考上功名,挣个好前程,他家父母必定对吕清霁感激不尽。

        看赵嘉朗说得诚恳,吕清霁也就安心接受了。他也确实依约行事,每当赵嘉朗要躲懒时,他都会扯着对方一起读书,一起写文章。

        赵嘉朗虽然嘴上说着后悔交了他这个朋友,其实心中却很是高兴,知己难得,况且认识吕清霁之后,他的学问确实大有长进,好几篇文章都得到了夫子的夸赞。

        那年科举,他俩一同赴试,吕清霁拿了头名状元,赵嘉朗却名落孙山。吕清霁在离京前将自己平时看的对科举有用的书籍、自己认真写的一些心得都拿给了赵嘉朗,鼓励他继续努力,争取三年之后能够独占鳌头。

        吕清霁赴任杭城后,赵嘉朗又回了岳麓书院继续用功,三年后的殿试,一鸣惊人,一举夺魁,与吕清霁一样成了状元。这一年,他补了工部员外郎的空缺。

        他等着他的吕贤弟早日回京重聚,到时候就可以一同在朝为官,实现他们读书之时许下的理想和抱负。

        然而,他却在家中长辈那里听到了让他的吕贤弟外派杭城的真正原因,这可把他气得够呛,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跟上司告了假,快马加鞭就到了杭城要与吕清霁商议对策。

        赵嘉朗让吕清霁屏退了左右,说有要事相告:“吕贤弟,你知道吗,这次你之所以来杭城做县令,根本不是因为要让你历练,而是有人要害你啊!”

        赵嘉朗风尘仆仆之姿,一看就知道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

        “赵兄,你先别急,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讲。”吕清霁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像他的语气那般平静,只是多年读书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习惯。

        他想不明白是谁要害他,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坚信自己待人接物一向随和,也没得罪过谁呀!

        “我确实是口渴了。”赵嘉朗赶紧喝了口水,喝得有些急促,险些呛到。他从小就有些大大咧咧,不像一般的士族子弟那样坐立行走、吃饭睡觉都特别规规矩矩。

        “赵兄,你慢些喝,反正事情都过去四年了,也不急于一时。”虽然赵嘉朗比吕清霁年长三岁,但做事却没有吕清霁沉稳。

        “吕贤弟,你是知道的,我家叔父在朝为官,我考中了状元,被派了工部员外郎之职,父亲高兴,便邀了亲朋好友大摆筵席,筵席散后,我便叫叔父小坐,向他私下打听你的情况,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够回京。许是那天叔父喝了几杯,许是看我焦急,叔父对我说了实话,他说你这辈子恐怕都回不了京畿了。”

        “这是为何?”之前只是预感,现在一切都被证实了,吕清霁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

        “我听叔父说,当年让你来杭城历练的主意就是吏部尚书姚思兴出的,一开始满朝文武都觉得他是真心想培养一位有才学、能实干的朝廷栋梁,没想到他其实是出于私心。那一年正好有个吏部员外郎的空缺,这个位置按照惯例应该是属于你的,但怎奈与你同科的姚泽洋看中了这个位置,那姚泽洋不是别人,正是这姚尚书的亲侄儿。”

        “姚泽洋,我对他有点印象,他在殿试之上的表现并不好。”

        “是啊,人家虽然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耍些小聪明,但怎奈人家会投胎啊,他的亲叔父是姚尚书,他的亲舅父更不得了,那可是当朝太尉大人。”赵嘉朗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愤不平之意。

        “原来姚泽洋是太尉大人的外甥啊!”

        吕清霁如梦初醒,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大傻子。出身寒门的他自然不知道高门望族之间那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但是说好的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世家之间的各种亲戚关系?他是朝廷的命官,并不是士族的奴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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