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一考场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阴沉沉的天上飘着如丝般的小雨，气温越来越低。
夏末迎着冬日的阴冷寒风，走在上学的路上。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毛线帽，脖子上围着毛线围巾，身上穿着一件齐膝的羽绒服，牛仔裤里面穿着保暖裤。
虽然看起来胖嘟嘟的，但此时此刻，她宁愿要温度，不要风度。因为她昨天晚上有些发烧，温度不高，37度8，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早自习上，班主任说这次的数学考试，班里有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才刚刚过了90分，刚及格。
夏末实在不明白班主任干嘛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这不是扰乱军心吗？期末考试还没结束，这句话说得班里部分同学人心惶惶，很可能会影响他们今天的临场发挥。
班主任这是要磨练大家的心理素质吗？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夏末没把这句话当回事。考完的就让它过去，想再多都改变不了什么，那还想它干嘛！
她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上午的英语考试，她还没弄清楚状况，3个听力题过去了，她只能随便选个答案碰碰运气了。
这次的英语题目挺难，夏末对很多答案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阅读题更是有好几个答案都模棱两可，改错题看完一遍，她觉得8道题都没错，可这十道题里仅有一道题是正确无误的……
中午去食堂吃饭，夏末一点胃口都没有。她随便往嘴里扒拉几口炒饭，就回教室背生物去了。
“人身体里的八种必需氨基酸包括：赖氨酸、色氨酸、苯丙氨酸、苏氨酸、亮氨酸、异亮氨酸、缬氨酸、甲硫氨酸。
消化腺包括：唾液腺分泌唾液、胃腺分泌胃液、肠腺分泌肠液、胰腺分泌胰液、肝脏分泌胆汁，小肠内有胰液、胆汁、肠液等消化液，是消化和吸收的主要场所……”
下午考完试，班主任啰嗦了半天，夏末也没注意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想早点回到温暖的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等到三班放学的时候，其他班都走光了，夏末独自抱着一袋书走到公交车站，幸好雨停了，公交车不一会儿就来了。
车上人不多，夏末坐在后面的位子上，把头轻轻靠在玻璃窗上。
终于考完了，她脑中那些长期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有大V和欧阳辰帮她拿书，和她一路回家。
现在她只身一人，抱着一袋沉沉的书，一路走到公交车站，胳膊都累酸了。幸好她昨天已经抱回去一袋书了，否则她一个人肯定搞不定这两大袋书。
夏末上了一辆人不多的公交车，挑了一个空位，把那袋书放在她身旁的空位上，然后开始搓她那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
窗外的街景在她眼前慢悠悠地经过，却没在她的脑中停留片刻。
这三天过的好快啊！
夏末的脑中像放电影般忆起了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
考试第一天上午，夏末第一次踏进一班的领土，她的第一印象是一班非常干净。
黑板旁边的墙上贴着一班的成绩表，她匆匆地扫看了一眼，看到排在前面几个同学的成绩后，她顿时觉得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找到自己的位子，夏末把文具放到空荡荡的桌上就起身离开了。
监考老师来检查考场，所有学生必须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等待进入考场的铃声。
夏末和茜茜在聊寒假的计划。她发现她的身边几乎没有人捧着语文书临阵磨枪，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在谈论和语文考试完全不搭边的东西。
夏末觉得自己不是来参加期末考试的，倒像是来和好朋友聊天叙旧的。
她时不时微微偏着头，偷瞄不远处的欧阳辰。凌静不知道在跟他说些什么，他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自从上次跟他闹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别扭之后，她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不是因为她还在生气，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开口认错，她拉不下自己那张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又做不到。
于是，她和欧阳辰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铃声响了，夏末跟着大部队，慢慢走进第一考场，路过第二列的时候，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因为欧阳辰坐在第二列第一个，上次期中考试他考了年级第八。
夏末的位子在第五列最后一个，也就是年级第三十五名。
等全体同学落座后，夏末环顾四周，发现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一班的学生，这个考场里百分之八十的学生均来自一班。
火箭班果然名不虚传啊！怪不得一班的学生都那么放松，主场作战就是有优势。不像她，总有一种到别人家串门的拘谨感。
夏末看了看欧阳辰周围的同学，发现凌静坐在第三列的第一个，年级第十五名，和欧阳辰仅隔着一条过道。
再看看她自己，和欧阳辰隔着两条过道不说，还一个坐在第一排，一个坐在最后一排。
凌静和欧阳辰之间的距离最多也就半米，她和欧阳之间的直线距离估计有八米。
哎，这就是差距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他那么近呢？
夏末收回目光，把笔袋里的笔拿出来。这时她才发现，她笔袋下面有四个用铅笔写的小字：祝你好运。字体洒脱飘逸，一看就不是女生的字。
她心里纳闷：这是谁写的呢？写给我的吗？他怎么不写几个物理公式在上面呢？
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铃声响了，两个监考老师依次来收试卷。
夏末交了试卷，正在收拾桌上的文具和草稿纸。欧阳辰却朝她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怎么样？我的椅子坐的可舒服？”
没等夏末反应过来，凌静就走了过来，她完全无视夏末的存在，问道：“欧阳，文言文阅读第二题选什么啊？”
“这你可问错人了，语文考试，要问也是问卓芷宇啊！我的答案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说完，欧阳辰的目光便一直停在夏末身上，等她开口。
夏末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误闯别人家的不速之客，是一个特别尴尬的存在。
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家——三班。
她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对欧阳辰说：“我要回去复习化学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第一考场。霎那间，她冰凉的手指好像无意中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她来不及细想，便慌乱地逃跑了。
回到三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夏末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想起了欧阳辰的那句话：我的椅子坐的可舒服？
难道自己刚才坐的是欧阳辰的位子？不对啊，上次她路过一班，明明看到他不坐在这啊……哦，估计是为了安排考场，把座位顺序打乱了吧。
如果那张桌子是欧阳辰的，那桌子上的“祝你好运”就是他写的啦！这是他特意写给自己的，还是写给任何一个坐在他座位上的考生的呢？
夏末找不到答案。
下午是化学考试，有了上午的经验，夏末再次走进第一考场的时候，已经没有那股新鲜感和兴奋劲儿了。
她从容地向自己的位子走去。
咦？我的桌子上怎么多了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她用手轻触一下这个玻璃瓶，发现里面装着热水，但并不烫手，水温正适合用来暖手。
夏末双手握着玻璃瓶，顿时一股暖流从她冰凉的指尖直达她的心里。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暖手宝吗？
夏末抬头看向斜对面的欧阳辰，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四目相对，欧阳辰微笑看着她，夏末也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和上午不同，她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夏末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她忙避开欧阳辰的视线，低下头，装作整理文具的样子。
化学考试，夏末左手握着玻璃瓶，右手握着笔答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个暖手宝的缘故，她的思路格外的敏捷清晰，答起题来也分外的顺畅。
考试结束，夏末交完试卷，还没来得及跟欧阳辰说声谢谢就被茜茜拉走了。不过看着欧阳辰正在和一班的几个男生讲话，她也不好意思上前说一句让众人匪夷所思的“谢谢”。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刚才在桌子上用铅笔写了三个字：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暖手宝，谢谢你的细心，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勇气。
第二天的数学考试，夏末在桌子上看到了欧阳辰的回复：“不客气！加油！”
看着这简单的五个字，夏末觉得她的心一下子就满了，被幸福和甜蜜装满了。她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感到特别安心。
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和欧阳辰传过小纸条，当然，她也很少和其他同学传纸条。因为她觉得传纸条是一种十分没效率的沟通方式，浪费时间不说，还影响其他同学。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会选择这种落后的交流方式。
没想到，现在她和欧阳辰竟然在桌子上你一句我一句地留起言来。虽然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但夏末却觉得特别知足，格外开心。
一想到这，夏末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脸映在公交车的玻璃窗上，有些疲惫却依然明媚。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和水果迎接夏末，夏末却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块苹果，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关上房门，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这段时间她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全身心放松了，哪怕有人拿枪对着她，她也不愿离开身下的床。
夏末决定二十四小时之内绝不用脑子，她要让自己的大脑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就破了功。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开始仔细研究里面的每一件衣服。她要好好想想，明天该穿哪套衣服去看电影。
下午在走廊上等候进场的时候，茜茜约夏末、方政、欧阳辰一起去看电影，让方政回家的时候顺便通知一下刺猬，谁让他俩住楼上楼下呢。
据说张艺谋导演的《英雄》正在热映，里面有n多明星，陈道明、梁朝伟、张曼玉、李连杰、章子怡，大家正好可以去凑个热闹，顺便放松一下。
夏末正发愁找不着机会把礼物送给欧阳辰呢，现在她觉得，机会来了。
可是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明天她到底该穿什么呢？不能太醒目，又不能太普通。
夏末穿穿脱脱一连试了五套衣服，可她都不太满意。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她的脑中：现在去商场买衣服还来得及吗？
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她立马否定了这个疯狂的想法。她站在床边，直直地向身后的床上倒去。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她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的天花板，在心里暗道：哎呀呀，搭配衣服怎么这么难啊！
这时候，妈妈刚好叫她去吃饭。她决定吃饱了饭再继续选衣服。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养，夏末的精神恢复了百分之八十，她吃过午饭后就每隔三分钟看一眼墙上的钟。
她突然发现，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呢？
指针终于指向她计划出门的时间，她立马穿好外套，戴好帽子，斜挎一个蓝色的小包，在镜子前照一照，整理一下衣服，梳理一下刘海，转一圈，没问题。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就满心期待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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