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该感谢去拦出租车的是冬一，司机看到独自出行的女孩总会生出点恻隐之心，结果发现随她身后上车的年轻人一脸凶相，手上还包着带血的绷带，想拒载就来不及了。
二人间凝滞的空气像是冷冻柜，冬一自顾自紧靠车门眼睛望着窗外掠过的灯柱，极偶尔光线角度合适可以在车窗玻璃上映出面孔，场地就盯着时不时出现在上面的侧脸不发一语。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为了不从连帽衫里滑落特意盘起，球棒被当做斗殴证物没收了，她也就把手套也一并扔进了警局垃圾桶。
“你怎么回过来？”和三年来每每石沉大海的短信不同，场地从冬一身上感觉到了微妙变化的拒绝，不再难攻不落的气质使他开口问道。
“路过。”
“路过会带球棒墨镜吗，你把我当傻子耍？”
“以前我就怀疑过但没问出口，你这么暴躁是不是缺钙？”
她终于转头，为的是讽刺场地，但仍令满脑子都是干架的单细胞生物有点莫名高兴。如果记忆里的源冬一多少还顾及女孩子的拘谨，那么眼前的她因为对面前人抱有怨气和被从匕首下护住的双重情感，彻底变得破罐破摔。这是连万次郎都知之甚少的部分。
场地圭介左手摸了摸腰侧被割开的破洞，直白说：“无论如何……刚才，谢了。”
她渐渐能看到私人诊所的灯牌，在计价器停下前回答：“我刚才的确火大到失智了，谢谢你保护我。”
居民社区的私人诊所和大医院相比自然设施有所差距，但应付两个活蹦乱跳的中学生绰绰有余。虽然对问询的警察撒谎说只是浅浅的割伤，可刃物的确贯穿了他的手掌，极为幸运的是一虎的匕首兼具窄而薄的特点，避开了可能造成后遗症的可能性。
仅仅是打上臂丛麻醉后对伤口缝缝补补就行，场地圭介不会是潜藏在人类社会的大猩猩吧？
“啊——————”凄厉的惨叫活像恐怖电影响彻深夜的病房。
“请不要喊了，已经结束了。”护士收走多余的敷料，她被冬一涂消毒剂时的尖叫吓了一跳，“下次登山一定要扶好踩稳注意脚下哦。”
含泪点头穿回病服，源冬一心想，和不良少年持械互殴以及登山时从斜坡上滚落，二者究竟哪个受伤更重呢，我估计会选前者，当时痛得不明显但处理时才发现很多伤口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了。
护士的手极尽温柔但都不妨碍她痛得叫出声。
手机屏幕里，聊天室炸成一团，冬一简要分析着发言对象们要表达的意思，因为成员繁杂所以也混着些与今天斗殴毫不相关的话题，有几个女孩正谈论自己男友是芭流霸罗的成员，输了以后就像是滤镜破灭似的，因为看着太不争气打算分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有道理啊！
冬一同感地点头，在病床上换了个姿势，正对天花板，虽然给万次郎发过简讯说了医院地址，还让他用藏在花园石板下的备用钥匙帮自己拿点洗漱用具，但要如何解释自己三番两次变装插手他的事呢，他和场地可不同，用‘路过’没法搪塞。
就算是我也偶尔想逃跑的，她睡着前抱怨着。
佐野万次郎根据短信上的位置带好从冬一家找到的旅行洗漱包到达医院时，源冬一刚吃完早饭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抠指甲，听见门有响动便与他四目相对，表情先于意志露出笑容，本来她不想笑的。
私人诊所的住院病房本来就相当于摆设，来看诊的多半是附近居民，所以连个椅子都没有，她自觉往旁边挪好让万次郎坐在自己身边。
比起东卍的总长，现在在身边的才是她熟悉的万次郎。
双腕包裹着弹力绷带所以冬一翻找洗漱包的动作活像刨地的河狸，惹得佐野万次郎噗嗤笑出了声，结果她进卫生间前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门板与门框相撞的巨响，结果万次郎反倒止不住笑得更大声了，边笑边不诚心道歉。
“你帮我把唇膏翻出来。”混杂细弱水声，冬一说。
终于止住笑意，万次郎拿过他带来的包包，和全新包装的香皂和洗发水不同，这根唇膏明显是冬一用过，单配进里面的，本来是为年末同学间的箱根登山准备的旅行装没想到提前用上了。
那是一根明显高档于包内其他用品的唇膏，黑色烤漆管体闪闪发亮，连对化妆品一无所知的万次郎都觉得它拿起来手感很舒服。
完全没思考就拔开唇膏的盖子，乳白色的膏体细嗅下有花似的香味，曾经看艾玛用过所以基本用法还是清楚的。
他其实并没有细想自己动作的深意，想做就做一直是万次郎的生活准则之一，他微微张口移动手指令唇膏与自己相贴，略微融化的部分给了嘴唇非常奇特的体感。
源冬一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自己男朋友正一脸认真要从唇膏里尝出味道，不由地问：“你在干什么？”
“不是甜的。”
“本来也不是用来吃的。”说完把毛巾丢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解释，“我不爱吃水果，时不时嘴唇就会裂，不涂不行啦。”
说完坐回万次郎身边，伸手示意他把唇膏给她。
然而佐野万次郎拉住冬一的手腕，用自己被唇膏润泽的嘴唇研磨对方的，直到二人相触部分都沾满油润的膏脂。简直是咄咄逼人，用舌尖探开了她的牙关，将源冬一的口腔一点点探索干净。
因为他舔得太深刺激出了吞咽反射，冬一差点下意识合紧牙齿，终于巡视完领土的混蛋顶着镇定的表情，又令冬一没法认真生气，二人中间恢复了安全距离。
接着始作俑者居然还当着她的面，舔舔嘴唇认真评论：“甜的。”
“那是漱口水的味道！”
果味漱口水，不含酒精，源冬一在心里发誓会把家里所有漱口水都换成大人的薄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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