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缘巧合见家长，教堂葬礼剖真心
我今天穿的明黄色的连衣裙，裙摆盛开着田园里的小碎花，还戴了一顶帽檐很大的帽子，荷叶边镶嵌着小珍珠纽扣，和今天的艳阳很配。
我在酒店门口等了足足十几分钟，也没看到老妈出现。打电话给前台，他们又说她已经出门了。
真邪门。我开始慌了，希望老妈不要遇上什么麻烦。
我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喊我的名字，我猛地回头，发现老妈朝我小跑过来。
我连忙上前，焦急地问：＂您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我刚才看你没来，想去周围转转嘛，结果遇到几个混混抢我的钱······＂
＂什么＂我大惊，＂让我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哎呀，你老妈我运气不错的，遇到一个小伙子帮了我，把混混赶走了！我的钱也在我这儿，他们连我的包都没挨到就突然倒地捂紧了嘴，疼得在地上打滚，可能是癫痫发了吧。放心啦！＂她大咧咧地摆手。
＂怎么让我放心啊！老妈我今天给你换家酒店，这里虽然离景点近，但是周围太危险了！＂我挽住她的胳膊，突然又想到一个细节，＂你刚才说，他们捂住了嘴＂
＂对啊。＂
＂有金属吗＂我警觉起来。
＂好像有刀片，不过还好他们看起来没力气捡刀片攻击我了。＂她回想了一下。
里苏特无疑了。
我妈运气真是好，能遇上暗杀组队长救她。
＂那小伙子还帮我揍了他们一顿。＂她补充道。
＂您得谢谢他。＂我说。
＂我谢啦，他还用英语问我要去哪里，要不要他送，我说我要和我女儿去圣基亚拉教堂，他说他也要去那里，不过要和同伴一起去，就没啦。＂身为英语老师的老妈倍感亲切，＂女儿你不喜欢英语，硬是要学意大利语，没想到一个意大利人英语说得一点都不比你差呢。＂
＂老妈请停止你的损女儿行为。＂
得知里苏特帮了我妈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有他在，总是让我很放心。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和全员一起去教堂做什么······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颈间的项链，仿佛那样可以使我安心。
我和老妈来到圣基亚拉教堂，不同于欧洲其他富丽堂皇的教堂，这座教堂的风格极为朴素，年代久远颜色也褪去得差不多了，比起让游客参观，不如说是更为适合本地信徒来礼拜。
不过毕竟是历史遗迹，它的一些建筑细节也值得研究。老妈举着她那宝贝相机四处拍照，一边啧啧称赞，一边不停拍照。我因为更喜欢圣保罗大教堂那样华丽的风格，因此也没有过多的感叹，只是漫步在里面，偶尔驻足看看。
这样的结果是，我一不留神，老妈就又不见了。
唉，真是不让人省心。我叹一口气，准备去找她。
教堂不太大，但是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小路连接各个庭院和礼拜室。我感觉看到她在不远处的身影，便想也没想跟了上去，发现是一个半掩着大门的小教堂，里面很安静。
我悄悄推开一点门缝，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暗杀组！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成几排，里苏特坐在最前面，他的身前是两副红棕木打的棺材。
他们很沉默。
＂各位，从现在起，就把索尔贝和杰拉德的事情忘掉吧。＂里苏特开口，声音低沉内敛。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在那里，因为是背对着我，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原来他们来教堂······是为了给死去的同伴办葬礼啊。
里苏特身上背负的太多了。我知道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作为一个队长，同伴们将自己的希望和未来托付给他，他不仅要开辟自己的大道，也要带领队员们走向荣光。
＂嘿，在看什么呢！＂身后老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时没忍住，被吓了一跳。
这下门发出了吱呀的动静，他们立刻回头看向了我。
我连忙拉低帽檐——天知道此刻我有多么感谢我今天戴帽子的明智选择。
我急急转身——这个时候我可不想搅和他们肃穆的氛围。
梅洛尼略微惊讶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暗自感叹他这也能认出来，想要离开的动作僵硬了不少。
＂把帽子摘下来。＂普罗修特冷声道，＂相处这么久，你以为我们的判断是一顶帽子可以干扰的吗＂
＂大哥——＂我只好摘掉帽子，＂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
＂你怎么在这里＂霍尔马吉欧眼尖，＂后面那位女士是＂
＂我母亲。她来那不勒斯旅游，我带她参观而已。＂我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这个小伙子就是上午救我的那个！＂老妈适时指着里苏特的背影，兴奋地跟我说。
＂老妈啊，他们在办葬礼，我们不要打扰人家了······＂我连忙推着老妈往外面走，十分汗颜。
他们并没有追究下去，我顺利地转移到另外一个拐角，可以看到那座小教堂的门，又不会被发现。
＂老妈！＂我按住她的肩膀，＂跟你说过不要到处跑，不要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啊！＂
＂我刚才去找卫生间啦。＂老妈看我表情严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行了行了，我没有想怪您，我只是担心。＂我拍拍她，＂您先在这里待一会儿。＂
＂你干嘛去＂她问我。
＂救您的那个，就是送我这条项链的男人。＂我抚摸着项链，对她说，＂我想再看看他，可以吗＂
＂去吧，女儿。＂她欣慰地笑了，＂妈妈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过了不久，他们几个陆续出来离开教堂，唯独没有里苏特。
我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又折返小教堂，发现里苏特站在一个侧门那里，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我轻轻走到他旁边，将手搭在他肩上：
＂里苏特，我来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也伸手覆住我的手，动作很轻。
我索性看着他的酒红色瞳仁：＂活着的人带着逝者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
他慢慢转身，突然抱住了我。他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细碎的银发弄得我脖子有些痒。
我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感受到那里的微微起伏。
＂我一直戴着你送我的项链哦。＂我柔声细语地说，＂你说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所以由我来向你伸手吧。＂
他抬眸，看到我颈间闪烁着的红宝石和金属制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却带着悲凉和沉重。
＂我亲手把索尔贝的尸体缝合好，花了两天一夜。＂他低低地说，＂我不会放过老板。＂
＂我相信你，现在无论你选择销声匿迹还是绝地反攻，我都尊重你的选择。＂我说，更加心疼起他来，＂还有······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那是应该的。＂他说，＂我看她长得和你有几分相像，觉得你们肯定有关系，也没想很多，就直接用替身把他们解决了。＂
＂干得漂亮。＂
＂加丘之前一直跟我抱怨我们小组的薪水太少，波尔波管理的赌场和毒／品小队的油水都比我们多。＂他又说，＂现在为了索尔贝和杰拉德的仇，也是为了我们小队的生存，我一定要先准备一段时间去探查老板。＂
＂为什么跟我说＂我有些奇怪，＂这种话不应该跟他们说吗＂
＂我们现在在组织里只能忍气吞声，凭加丘和普罗修特的性格，要是知道了我的想法还不直接冲去送死啊。＂他沉吟道，＂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告诉你，你明明是不必要知道的。＂
＂也许你的潜意识想说出来好受一些呢＂我捏了捏他的脸，＂我很荣幸能帮你减轻一些心里的重担。＂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抱着我。安静之余甚至能聆听彼此的心跳声。
我和里苏特的相处常被梅洛尼调侃说太过纯情，清淡如水，但是只有我们自己明白，因为我们的灵魂已经渐趋融合。
我非常清楚，来那不勒斯之后，里苏特的笑容越发地少了。
他那颗心里尚存的温情，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消失殆尽
＂答应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里苏特轻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因我痛苦。＂
＂我会好好的，＂我说，＂但是我不会忘掉你。这么多次的缘分，已经说明我们两个分不开了。＂
在灰白色天使的雕塑之下，在盛开的玫瑰和灌木丛中，在大理石镌刻的古老圣迹围绕间，里苏特轻吻着我的唇，他的动作仿佛透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他的替身的血腥味和铁锈味隐隐浮现在我的鼻翼，他的胸膛的温暖隔着那条红宝石项链传递给我的心，他的酒红色眼眸中映着湛蓝的天空和我的明黄色连衣裙，宛如编织的幻梦使我心旌摇曳。
原来，我们都无法割舍下对方。
原来，黑暗和光明本来就是交融在一起的。
我和他道别完，转身去找母亲。
她一脸会意地笑着看我：＂他就是你男朋友吧＂
＂那您怎么看＂我接着问。
＂不愧是我女儿，看人挺准。＂她俏皮地说，＂这个男人不错，说说是怎么把他搞到手的＂
＂······＂我无语，＂他是我的邻居。＂
＂原来是窝边草啊······＂老妈眯了眯眼。
＂咳，请注意您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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