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西西弗斯的预言
再回过头，布加拉提又恢复了平静而淡漠的神色，并没有望外面一眼。
店员把菜打包好给我，我去收银台付账，顺便留给米斯达一盘普切塔，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乔鲁诺，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路过他的车时，还是忍不住向里面若有所思的金发少年发问。
＂等你啊，我把你送去想去的地方。＂乔鲁诺冲我一笑，就像明媚的向日葵在艳阳下徐徐绽放的感觉。
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谢谢你。＂我也没多想，上了副驾驶座，＂那就送我去那不勒斯大饭店吧。＂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他温柔地说着，娴熟地将车掉头离开餐厅。
＂哇，我之前带我妈来的时候研究了好久怎么把车开出去，这个地方不好掉头哦。＂我惊叹于他的车技，这家伙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四岁，居然比我这个拿了驾照的还厉害。
他轻笑两声，并未接话。
乔鲁诺这脑子怕不是开过光的，感觉我和他认识以来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餐厅离饭店不远，我按时回到了迪亚波罗的身边。
＂老板，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我个人的口味给你带了几个菜。＂果不其然，迪亚波罗又一个人披着黑色披风窝在墙角看窗外的风景。
＂嗯。＂他应了一声，显然注意力不在这里，＂刚才送你回来的车还在这里。＂
＂？＂我也站了过去，发现底下乔鲁诺的车确实没有离开。
＂车上是谁？＂他沙哑着嗓音问我。
＂我的一个朋友。＂我说，＂哎呀，你别多虑了，他是个普通人，没有威胁的。＂
话虽如此，我确实也隐有察觉今天的乔鲁诺有些奇怪。
比如，为什么他恰好出现在地铁站外的街口，为什么正好看见里苏特一路从暗杀组据点到我们会面的地方，为什么他在我没有说的时候还在餐厅外面等我，为什么他的头发会＂自己变色＂，这不是常人做得到的。
但也毕竟是我的怀疑，不管怎样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老板对他有什么动作。
正想着，一只暗蓝色的蝴蝶不知何时从我眼前飞过，悠悠地扑棱着翅膀往窗外飞去，阳光在翅膀上的折射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好漂亮······
＂——啊，你干嘛！＂我正欣赏着，迪亚波罗却唤出绯红之王，一拳头把蝴蝶捏碎了。
＂蝴蝶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到这么高的地方？＂他淡淡瞥我，＂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但这只蝴蝶就是很可疑。＂
＂蝴蝶喜欢我不行吗？＂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你是蝴蝶仙女？＂他面无表情。
原来迪亚波罗还会讲冷笑话，长见识了。
他轻微嘁了一声，背对着我走向了餐厅。
我自认倒霉，带着为蝴蝶默哀的心情看向了窗外——
然而那只被绯红之王捏碎的蝴蝶，竟然又晃晃悠悠恢复如初，一直飞到乔鲁诺的车里面。
这下不仅是迪亚波罗，连我都怀疑起他了。
我依稀记得，乔鲁诺给我写的邮件说，他不是个好人，他防备心很强。
他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企图而且和我有关
迪亚波罗和我各怀心事地吃完带回来的晚餐。他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缓缓问我：＂你今天去暗杀组的据点有什么发现＂
＂呃······＂看来他开始试探我了，＂我并没有去暗杀组据点，我怕他们太过厉害，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真的只是害怕他们吗＂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用指尖轻轻点着上面的天鹅绒，似乎在玩味我的话，＂还是——害怕我会发现你们的关系＂
＂老板你既然已经发现我和他们有关系，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套我的话＂我索性和他摊牌，理直气壮地正视他的碎瞳。
＂那你打算如何做呢＂他见我格外坦诚，反而轻笑起来。
＂我们来谈谈吧。＂我说，＂交易，就是让双方都受益的。＂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他突然伸出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并且步步紧逼，将我钳制在了墙角。
他本就低沉的声线此刻更是犹如恶魔的低吟，温热的吐息在我耳边盘旋："我用了十五年建立起这个庞大的黑暗帝国，你最好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耍什么花样。"
然而我顾不得恐慌，更是满满的惊愕——因为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我预知到了他的未来——
那是——完全看不清的虚空，破碎而扭曲，仿佛魔幻现实主义构建的空间，又好像在无数面镜子前被木偶线操纵的舞蹈，我的脑子涌现了混乱的画面······
"嘶······"我捂住脑袋，痛苦地想要努力辨认出只言片语，这无疑是我为他们探知情报的好时机。
然而我连真实也达不到——我看不清他的未来。
他好像没有未来。
"——你"迪亚波罗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是这样的举动，倒有一瞬的无措，而后似乎是想起来我的替身能力，穷追不舍地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放开······"我几乎是朝他嘶吼——天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你先放手！"
迪亚波罗犹豫了一瞬间，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我的呼吸也流畅了许多，脑海里的那些画面渐渐又如潮水般退去。
但是我现在很害怕。
我看到了一个异常清晰的画面——那抹耀眼的金色，不会错的。
那个和迪亚波罗的命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人——就是他。
他。
我甚至不敢相信，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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