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热搜
一连数天放晴，琴川的气温始终保持在12c左右，没有风的时候便十分暖和。
院子里的土都已经翻过一遍，晒了数天充足的阳光，变得稍微蓬松了一些。
苏叶将剩下的茶山土与院子里的土混合，再度翻整摊平，改善土质，以便开春后地栽。
做完这些，她走去花盆前，挖了些土在指尖捻了捻。
放了几天，盆里的土已经干透了。
接了软管和喷头，她给三盆花苗都认真仔细浇透了水，蹲下去看了一眼，发现修剪过的根苗枝干上居然冒出了几粒小小的笋芽。
淡绿色的笋芽，尖上还带着点嫩黄色，在风里颤颤巍巍的。
这些细弱的笋芽，未来将会长成茁实的枝条，开出烂漫的花朵。
苏叶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注视许久，对此饱含期待。
……
如斯时光弹指而过。
农历新年在即，孟西关原本想要来琴川过除夕，但苏叶的复诊日期提前到了年二十七那天，来回实在麻烦，最后还是决定一同在平城过年。
动身去平城之前，苏叶剪了几张窗纸简单地将屋里装饰了一下，在屋檐下挂了一盏灯笼，小年这天还入乡随俗放了一串两百响的鞭炮，添几分年味。
暂时将满地碎红放下，她进屋准备煮饺子。
人生的头十五年，苏叶都是在福利院里过的年，一年到头只有冬至和除夕夜有饺子吃。
后来遇到了孟西关，在平城过年时，年夜饭也总不会缺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再后来，每逢节日、节气，她都有包饺子的习惯。于她自己来说，一碗鲜香的饺子吃完，才算是过了个完整的节。
今天苏叶准备了两种馅，一个香菇玉米猪肉馅、一个西红柿牛肉馅。
圆鼓鼓的饺子整齐排在案板上，只等水开下锅。
邻居江栩然近来已不似从前冷淡，勉强也能接受一点“投喂”了，所以今天苏叶准备给他也煮上一碗。
水开后下入饺子，中途两次加入凉水，煮至饺子浮起便是熟透了。
用漏勺捞出放进盘子里，苏叶将调制的蘸料分出一半，和饺子一起搁在托盘里，出门敲开了邻居的大门。
江栩然似乎是睡了一觉，一头半长的卷发凌乱地翘起几绺。
“有事？”
苏叶送上托盘，“这是我刚做的饺子。”
“……谢谢。”江栩然接过来。
确认他接稳了苏叶才放手，“我明天就要去平城了，不在这里过年，所以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哦，”江栩然好像仍在状况外，愣了半拍，“新年快乐。”
苏叶觉得他应该是把新年这回事已经完全抛在脑后了，不由多说了一句：“下周一就是除夕了，你不做点什么准备吗？”
江栩然无所谓道：“不重要。”
苏叶说好吧，“那我回去了。”
在江栩然将门关上前，她突然想到什么，忙说等等。
“嗯……就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能不能请你帮忙给月季浇水？”她两手交握着，局促地绞着手指。
“当然我会给你从平城带谢礼来的……可以吗？”
江栩然爽快地说：“可以。”
苏叶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江栩然嗯声，随后不想多说似的抬手关上了门。
苏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那我待会儿把备用钥匙拿来给你，谢谢你！”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江栩然随意将托盘放在了台阶上，懒散地歪坐在一旁。
夜色缓缓铺过来，只有隔壁院子屋檐下那盏灯笼渡来暖色的光亮。
饺子渐渐变冷，被夜风吹得发硬。
江栩然实在无心动筷，只安静地坐在石阶上，拉开一罐啤酒喝下。对他来说，今天和以往每一天都没有不同。
不想做任何事，也不去想任何事。
……
小年匆匆过去，翌日一早，苏叶便乘高铁去往平城。
孟西关这几日没有拍摄工作，仍是亲自来高铁站接她。
到家时将过午后，孟西关的母亲周琴已经做好午饭等了许久，忙招呼两人吃饭。
席间周琴问起苏叶小年怎么过的，得知她就吃了碗饺子，不免心疼道：“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不讲究，只吃饺子能吃好吗？你得吃好、吃得有营养，病才好得快。”
苏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无奈地笑。
孟西关害怕苏叶觉得有负担，则说：“妈，可别唠叨了，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周琴和蔼地盛了鸡汤递来，即便没什么胃口，苏叶也还是喝了一碗。汤里撇去了油，只加了点薄盐，喝起来很清爽。
吃过午饭，苏叶和周琴一起在花园里给月季进行冬剪、牵引。
月季的冬剪对月季来年春夏时节的第一波花的品质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需要在月季休眠时的寒冬进行。
修剪过早遇上回温，容易催发新芽，新芽的品质一般，来年开花的品相也会受影响；修剪过迟则会让植株休眠期积蓄的养分分散到无用纸条上，也同样会影响来年开花的品相。
周琴戴上手套，拿着园艺剪刀蹲下去，教苏叶修剪废枝。
数条枝条中，有大半已经开过花的老化的细枝弱枝，需要整枝剪除；而后便是修剪主枝上和大枝上的分发枝条，大型藤本月季只需要留下最粗壮的两到三条主枝就行。
两人如此忙活了一个下午，才算将花园里几株月季修剪完。
孟西关中途喊着要来帮忙，结果把一条留下的大枝剪了，收获了一顿臭骂，被罚晚上不得吃烧排骨。
也许是身体比较劳累，苏叶这一夜难得睡够了五个小时。
翌日早，她与周琴继续给月季做牵引。
比起修剪来说，牵引就没这么费劲了，大致确认过分枝的疏密长短后，就可以上花架牵引固定。最后分布合理、疏密有致，就算完成了。
中途周琴忽地想起，“你的月季种下了吧？来之前浇过水了吗？”
“一周前浇透了水，但我怕缺水，请邻居帮忙看着了。”苏叶用扎带固定了一枝分枝。
孟西关在一旁插嘴：“是拉小提琴那个邻居？他那院子跟个鬼屋一样，杂草都长上墙了，还能给你看月季的？我看不靠谱。”
苏叶：“但是之前种花的时候，是他教我哦。他好像懂很多。”
“远亲不如近邻，”周琴说，“和邻居处好关系，互相也有帮衬。”她又转向孟西关，“不要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多不礼貌啊？”
孟西关吐了吐舌头，“那真是对不起啦。”
苏叶笑了笑，默默地想：不仅院子像鬼屋，人也孤僻得像只孤魂野鬼噢？
晚上周琴有个同学聚会要去，便没给两个姑娘做饭，大方地发了个大红包，让俩人自己觅食去。
大孩子孟西关欢欢喜喜地收了红包，开车带苏叶去吃一家私房菜。
这家店每天只开放两桌，需要预约，但孟西关和老板是熟人，插了个队。
侍应引着两人进店，另一桌人已经到了。看一眼过去，却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边晔然也看到了她们，抬手打了个招呼：“是你们啊。”
他对面坐着一位年轻女性，也朝两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看这气氛应该是在相亲。孟西关促狭地笑了一下，随后与苏叶在另一侧的桌前落座。
一顿饭吃完，邻桌的女性先行离开，边晔然则稍等了一会儿。
最后三人一同离开私房菜馆，孟西关说：“相亲还顺利吗？”
边晔然笑着反问：“你希望顺利还是不顺利？”
孟西关奇怪地说：“那我肯定是希望顺利咯。”
边晔然点点头，“看来不能如你所愿了。”
听着两人这来回的车轱辘话，苏叶不禁笑了起来。
边晔然一手推开店门，示意两位女士先行，随后问：“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孟西关亮了亮手里的车钥匙，“但还是谢谢你。”
边晔然说好，随后看向苏叶：“希望不久后我们能坐一起谈合同，早日康复。”
苏叶笑说：“谢谢。”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厅外，正是边晔然的车，他抬手说：“先走了。”
与边晔然道别，苏叶与孟西关也上车回家。
－
这次复诊，苏叶仍是自己去的，她不太习惯有人在身侧听自己的病情，会很不自在。
孟西关理解她，只是帮她叫了车，没跟去。
网约车停在私立医院大门外，苏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下车后拿下了口罩，走去了精神科大楼。
诊室里，徐医生已经等了她一会儿。照例是问诊、做常规检查。
一套常规检查做完，徐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说道：“病情总是反复，之前我建议你去做心理咨询，你拒绝了，但现在我还是觉得你需要专业的心理疏导，再考虑一下吧？”
苏叶一直都不喜欢向别人倾诉、发泄，这样会让她更加焦虑抗拒。
但这次，她认真地考虑了起来。医生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片刻后，苏叶说：“我知道了。”
因为苏叶自诉有过度呼吸这个病情，最后医生斟酌着调整了药物。苏叶取了药才离开。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停着一辆车，里头的人正收起相机。
……
当天夜里，微博上一个词条缓缓爬上热搜第一。
苏叶到底怎么了
词条内是一家娱乐小报的爆料，配图六张，前三张是戴着墨镜口罩的苏叶正走进医院，后三张是她从医院精神科大楼出来。
【娱记周刊v：解散工作室称病隐退的苏叶被拍精神科看诊，不久前还有粉丝怀疑其被雪藏，手握视后影后两座大奖的苏叶到底是怎么了？？？？？？？】
一串问号甩出，足以表达小编的好奇与震惊。
晚上十点正是网上冲浪的时间，词条旁挂着“hot”，引来无数网友吃瓜。
【意思病退是真，雪藏是假咯？粉丝们太敏感了吧】
【要我说，雪藏是真，病退也是真，前因后果不难理解吧？】
【说sy被雪藏的粉丝都被封号了，谁被捂嘴了我不说】
【在现场，我就是那个被封号的倒霉蛋】
【[嘘][嘘]你的观点我喜欢，但你的账号明天就被封】
……
网上风风雨雨，苏叶一概不知，她正和孟西关、周琴一起商讨年夜饭的菜单。
而此刻窗外乌云密布，似乎正酝酿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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