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乌桓人
“燕公倒是乐得凉公率先称王...日后诸侯效仿，也就有了借口。”公输木琼捏起跟前的酒坛，一口烈酒入喉。
这就并非好久，只是寻常酒家打来的烈酒...刺鼻，辛辣...却会给人一种别样韵味。
“可是，邑主，您真的会放弃王室吗？亦或者说，谢家难道就真的会放弃王室吗？区区十几年，你们居然就已经将谢公的遗志忘了个干净。”公输木琼放下酒杯，反问谢防。
“此事...此事事关重大...防须先请效族中长者，再行定夺才是。”谢防有些迟疑，他在心里反复斟酌，将心中想法透露给了公输木琼。
“不必了。”公输木琼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函，然后双手上呈。“日前我的一个师弟送到我手上的，这封信就来自蓟城，幽州谢氏族长亲笔...请邑主过眼。”
谢防坐在主座上愣了愣，示意身旁的心腹去将公输木琼手中的信函接下。
翻阅信函，谢防的眉头越拧越紧，直至最后，他轻轻地将信函折叠好，置于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了，族长让我全权听候墨者调遣...你是不是墨者，我们也已经确认过一遍了。你...现在要我做什么...是否有具体的计划。”
“无所谓调遣，你我二人即刻便共事一起，以后不知还要劳烦邑主多久。如若木琼有何行为不妥之处，邑主还须教导提醒才是。”公输木琼拱了拱手，客套了一番。“其他事情尚早，邑主需吩咐属下亲卫做好战前军备...我这尚且还有一事，需要邑主帮忙。”
“哦？何事？”谢防点了点头，直接问道。
“晋国范无期，您可知道否？”公输木琼问道。
“范将军与我有恩，我怎敢不知道他？”谢防回过头问道。“如何？”
“当初的北界平原战役，邑主阁下又知道的否？”公输木琼没有回答谢防，而是继续问道。
“当然...我参加了那场战役...你是想问，我与范将军的旧事？”谢防问到。
公输木琼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谢防开口回答道：“那是场抵御东西乌桓联军入侵中原王国的关键战役，联军大获全胜...“
“没记错的话，邑主您也带领着您的军队，深入东乌桓的王城，甚至与回防王帐的草原英雄喀戎交了手。大败其人之后率部安全地返回燕国...”公输木琼说道。“有意思...且不说您的武功...
“...打住打住。”谢防立刻叫停公输木琼。“你想说什么？直言便可”
“哈哈哈...邑主北地豪侠出身，当真是幽燕豪士，既然如此，那木琼也不卖关子，便直问了。”公输木琼大喊道：“你可知范将军已经暴尸陋巷了吗？”
“什么？”谢防闻言，瞪大了眼珠。“你再说一遍！”
“范将军身首相离，暴尸陋巷...这还是在阁下的辖内。”公输木琼又重复了一遍。
“范...范将军死了？！”谢防不可置信。“前些日子里我们才在蓟都共饮...他不是被大公子安排在卿舍暂居待职吗？如何死了？！如何死在驻马邑了？如何我还不知道了？你不要轻易妄言才好。”
谢防根本不相信公输木琼的话，连连发问。
只是这连问，略衬底气不足以安心的意味。
“我没有骗阁下...在来面见阁下之前我在一酒馆听闻了此事。”
“市井传言，未必可信。”谢防回道。“不免有小人道听途说，亦或者布散谣言。”
“可在此之后我特地地去找负责处理这件事的邑中治安令，好像是叫陈伯安？其人就在我面前被黑风裹挟而走...我很疑惑，能请天象助力之人，如何会费尽心思对付一小吏？市井谣传十有九假不错...可我觉得，这次就碰到了这一真了。”
谢防沉默不语...
公输木琼也面带微笑地闭上了嘴巴。
良久...
“裴风。”谢防开口。
“喏。”一直侍立在旁的管事俯下身子凑到谢防的身边。
“去邑令那里...详问此事。”
“喏。”
完罢，管事裴风便要夺门而出。
“再书信蓟城！”
“喏。”
........
“范无期将军因为叛逃晋国而被人称作叛徒，孬种...无君之辈，无礼之徒...如今又身首相隔...可据我所知他悯下傲上，礼爱士卒，保护百姓...济助黎庶。”
管事甫一出门，公输木琼便又开了口。
谢防顿了顿，看了看内堂的屋顶，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我与他相识与那场北界战役。”谢防开口直言：“你们听到的故事，都是润色后的产物....当时的事实其实是，我与喀戎的军队交手尚且不到一个时辰，就完全被压制住而差点丢掉了性命...我的军队被城中的乌桓大军团团围住。
即在这一刻，辛得范无期将军领着联军五千便突围至王帐...恰巧救了身陷囹圄的我。他的作战思路与我是一致的，只是比我稍微慢了一步...他在我的军队被打得剩寥寥无几的时候，凭借几千人将王帐攻下，俘虏乌桓贵族三百人...从而导致了这次战争的迅速结束...可到后来，论功之时，因为是我先攻入乌桓王帐，他范无期甘愿将此首功给我，如此人物，怎么就无君无礼了？分明是悯下而尊上，谦卑恭谨之相。”
“我听说，自此之后你与范将军便无话不谈？”公输木琼问道。
“是的...他是个英雄，跟我也非常聊得来。”谢防点了点头。
“你有子嗣吗？或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注意到，早年范将军是有妻儿的，可自从其人担任了晋国尉士卿之后，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家人。”
“...”谢防没有说话。
“算算年纪，邑主膝下君子倒是与范将军的孩子是一般大的。”
“！”谢防闻言，捏了捏衣角。“什么意思。”
“此事...邑主。”公输木琼淡定地回答：“我墨家一日便查了出来...您现在说，倒是更有利于君子的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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