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梦
2015年10月10日22点30分，出发前34小时。
我把林晓接回来，她已经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哼着小曲喜气洋洋的收拾行李。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换台。林晓不停的拿出某一件衣服，问我好不好看。我必须仔细的看看，然后由衷的说“漂亮。”如果在遇到下一件，我就得说“和上一件一样好看，只是风格不同。”
其实这样很累。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个旅游节目，一群驴友开着八辆车，意气风发。他们行走在无边的戈壁滩上，好像去了某一个沙漠。节目里的画外音冷静的说着：朝向同一终点的人们尽情享受着未知的旅途，此刻的阳光，飞鸟，甚至茫茫戈壁，都让他们神往，远离城市的喧嚣，让他们暂时摈弃了庸碌的孤寂。
随着画外音的消失，每一辆车上的人都开始发出热情的呼喊，镜头拉远，他们朝观众用力挥舞手中的物件。
忽然，我就坐在了自己的那辆大切上，旁边是林晓，她和电视里的人一样兴奋，不时把脑袋伸出去，风把她的头发整个吹过脑后。我不专心的扭头看她，林晓裸露的额头很漂亮。
林晓发现我在看她，就锤了我一下，大声说：“看什么看！好好开车！”
我笑着转过头，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前面一马平川，连树都没有一棵。
很快，窗外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景致让我感到了困倦。
我又转过头，嘴上讨好的说：“女神，叫我亲一口吧！”
谁知道，我旁边竟然坐着在火车站遇到的老太太！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容。
我一惊，车在戈壁滩上画了个s，老太太突然就不笑了，她朝我扔过来一件衣服：“你又睡着了！跟我在一块这么没劲吗！”
这是林晓的衣服！我一下就醒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林晓正愠怒的看着我，她把刚找出的一件短款羽绒服扔在了我身上。
我赶紧站起来，手里抓着衣服，嘿嘿的笑：“媳妇儿，媳妇儿，哪能啊，我就爱和你呆着，呆一辈子。”
林晓哼了一声，抢过衣服继续去收拾她那个巨大的皮箱了。
我晃晃脑袋，才发现自己的心口正突突的跳，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个老太太？
一直折腾到半夜一点，林晓终于大功告成了。
皮箱被塞的盖不上，她整个人坐上去，才勉强拉上拉链。
我急不可耐的打横把她抱起来，昨天都没洞房，今天我得统统找补回来。
林晓尖叫着伸出一只手，把灯关掉了。这一点我们很默契，都喜欢在黑暗里拼命的拥有对方。
我们粗重的喘息着，我终于要进入她了。
突然，林晓的胳膊从我脖子上放下来，她摸着黑，对我说：“今天在火车站，我看见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
我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僵硬的趴在林晓身上，一滴汗从脑门落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激情，还是现在的恐惧。
林晓感觉到我在哆嗦，她再度抱住我，嘴唇凑上来，我没有任何的回应。
“怎么了？”林晓问我。
我说不出话，忽然翻身把灯打开，盘腿坐在床上。
林晓用被子遮住身体，也坐起来，她看看我，不明就里。
我问她：“干嘛突然说什么老太太？”
林晓很紧张，她扯了扯被子：“没有啊，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我说：“老太太怎么了？”
林晓说：“也没怎么，就是，那个老太太奇怪的很，她一直站在窗户那，盯着我。”
我说：“你怎么知道她盯着你？火车站那么多人。”
林晓说：“一开始我也以为她在看别人，但是，她对我招手，我指指自己，她就点头。”
我紧张起来：“然后呢？”
林晓说：“然后……我就走过去了，她隔着玻璃，举起一个东西给我看。”
我紧紧的追问：“什么东西？”
林晓说：“好像……是一张很小的遗像！”
遗像！我的脑袋炸了一下，头皮开始发麻，下午的一幕过电似的在我脑海里闪过去：“小伙子，你没问题干嘛拿着自己的遗像？”
林晓见我没再问，她爬过来，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咳了一下：“啊，没事。她干嘛拿那种东西给你看？神经病？”
林晓钻进我怀里：“对啊，我也吓了一跳，赶紧走开了。我估计，她可能真的是精神有问题吧。”
我搂住林晓，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琢磨着该不该跟她说我也遇到个老太太。
还没等我决定，林晓就开口了：“后来老太太就不见了，我有点害怕，就走到窗口朝里看，想找你。结果……”
林晓没说完，又往我怀里钻。
我感觉有点不对，这妮子从来都是心直口快的，怎么突然吞吞吐吐？
“结果我看见她站在你旁边，你正在取票机上鼓捣，她就贴在你旁边，一动不动。”
我哆嗦了一下，问她：“然后呢？你看见什么了？”
林晓说：“我没敢再看了，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电话落在车里了。”
我身上的汗都冷透了，但是，我不想让林晓害怕，所以拍了拍她的肩膀：“笨蛋。好啦，咱们睡吧，明天还要出去买点必需品。”
林晓却抬起头，紧紧盯着我：“那个老太太和你说话了吗？”
我转了转眼珠：“呃，说了。”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啊？她说什么了？”
我说：“没有，她就说她可怜，想找我要点钱。她手里拿着一个寻人启事，你看错了。”
林晓放松下来，呼了一口气：“真的啊……我怎么记得只有一张……”
我打断她，在她头上拍了拍：“行啦！你老公重要还是老太太重要啊，咱俩赤身裸体的抱着，半天就说一老太太了。”
林晓听了，小脸红扑扑的坐起来，在我身上一顿粉拳：“哎呀你讨厌！”
我笑着搂住林晓躺下来，轻轻的哄着她：“乖，睡吧，两点多了。”
林晓就慢慢的睡过去，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她喃喃的说了句：“我觉得那照片特像你……”
说罢，她就打起了小呼噜。
我被这句话又吓得一凛，半天都没睡着。
令我惊恐的是，我刚刚睡下，就又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和刚才一样，茫茫戈壁，我开着车，感觉很困倦。
即使在梦里，我依旧感觉到不对劲，我试着把头扭过去，果然，是那个老太太！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跟我说：“小伙子，你回来了？”
回来？！我瞪大眼睛，并没有醒过来，车子又开始画s。
老太太不为所动，她的身体甚至没有随着乱晃的汽车摇摆一下：“小伙子，你说，你要去哪呢？”
我几乎抓不稳方向盘：“你到底是谁？”
老太太没理我，只是重复的问我：“你要去哪呢？”
恐惧让我窜起一股无名火：“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雷打不动，没有换过一个姿势，只是，她的声音徒然变得尖利：“你说！你到底要去哪！”
我终于爆发了，一脚刹车踩下去，扭头冲着老太太大吼：“我爱去哪去哪！我去西藏！去新疆！我他妈下地狱要你管吗！”
当我说到“下地狱”的时候，原本面容僵硬的老太太突然哈哈大笑，好像她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她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疯疯癫癫！
我的车上有一把扳手，藏在车座底下。
我被老太太笑的丧失了理智，手猛的探下去，抓住扳手就朝她狠命的砸！
“啊！你干嘛！”林晓尖叫起来，我睁开眼，看见自己正拿着床头上一个装饰用的布猴娃娃，在林晓的脑袋上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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