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但是越是明显的目标有时候能起到出乎预料的作用。”尘婳心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却又没有抓住。
“没错。”楚千葑揉了揉尘婳的小脑袋，“你看。”
“现在正处于寒冬季节，我今日去看了一下，这河虽汹涌不曾结冰，但其实上面还是漂浮了很多碎冰的，以我们的能力到达对岸不成问题。当然，仅仅是我们两个肯定是不行的。”
“我们需要趁黑搞清楚那里守卫的换班情况，因为那里虽然守睄的人少，但是班次很多，就是以防遭遇武功高深的人的偷袭。”
“摸清时间后我们需要通过人力去搭建一个浮木梯子来运送金龙卫，到时候分头潜进去，烧他粮草，偷他武器，再与陆天他们里应外合，不消一天，那座城池应该能再次被拿下。”
“可是浮木梯说起来容易，该怎么搭呢？”这是尘婳现在唯一一个疑惑点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只是一个想法的原因了。”楚千葑用扇子虚画了一块浮木。
“这块浮木不能大，不然会引起注意，所以得一趟一趟的运输。摸清时间后我就负责在换岗的时刻去瞬杀这些人。”
“而运来的人自然是不能多留，而是直接潜进去，寻找突破点。”
“而这块浮木......”
“你的冰丝有多长？能不能将他们直接拉过来？”楚千葑知道这有些不太可能。
这条河少说也有千米宽，而尘婳的冰丝是远远达不到这个长度的。
可是尘婳却眼前一亮：“我也有个想法。”
“但说无妨。”楚千葑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从我们这里到那边大约多远？”尘婳问道。
“九百至千米之间。”楚千葑回道。
“在夜里我们这边不点灯的情况下，从城池到南河的可见度我们今晚就去探一下，带上一个普通士兵，趁哨兵不注意的情况下将他带上去，让他看看最远能看到哪里，那么我们就可以驾船先走一些路程，再进行浮木运输。”
“我的冰丝有百米之长。在船和百米间还有一段距离就需要一个神助攻了。”尘婳狡黠一笑。
“神助攻？”楚千葑将这几个字回味了一遍。
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可能的身影。
看了楚千葑的眼神，尘婳肯定的点头：“没错，就是小萌萌。”
“老虎是亲水的猫科动物。老虎在河里有一天游29千米的记录，在海里的最远游泳距离则是12千米。一些老虎经常游过7千米宽的大河。有记录称苏门答腊虎会借助流速大于4千米/小时的强烈潮流，定期光顾巽他海峡的一些小岛。”
“美洲虎也喜欢泡在水里避暑，而且有人曾观察到它叼着一头牛游过激流。老虎的亲水性和游泳技术在猫科动物中应该属于第二梯队，仅排在渔猫之后。”
“而小萌萌我看它甚是喜欢在水中嬉戏，虽然不知道它的品种，怕是也差不了苏门答腊虎、美洲虎多少。”
“苏门答腊虎？美洲虎？”楚千葑疑惑。
他知道尘婳脑子里总有些常人没有的想法以及智慧，还有一些不时会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词句，也知道其实尘婳这个人是有很多矛盾点的。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这个人是她便好。
“额，就是我随便取得一个名字，不用在意拉。”尘婳嘴巴一遛，就将当时她主持的一段话给说出来了。
而且不是过脑子的那种说出来，而是顺其自然的就说出了本该早就遗忘的一段科普节目的主持台词。
似乎她的脑子变得越发好了起来。
“嗯，我觉得这个方法甚好。”楚千葑没有深究，而是肯定了尘婳的想法。
尘婳舒口气缓了缓刚刚的小紧张，天知道她刚刚还是很怕葑葑再追问下去的。
“那今夜子时，不见不散哦。”尘婳向他眨眨眼便跑了出去。
生怕他叫住她询问什么是苏门答腊虎。
楚千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可长点心吧，小娇娇。
晚，乌云蔽天，似有下雨的征兆。
尘婳和楚千葑站在河边，一身黑衣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尘婳将手伸入江中，触手的是彻骨的冰冷，细细的感受了一下，收回冻红的手，直起身来：“这水流的速度确实是极快。”
“那么，”楚千葑将手伸向尘婳，眉目似星辰，“小娇娇，比比？”
“比就比。”尘婳将快要和他握住的手猛地向上再向下，在他的掌心上一打，狡黠一笑。
“略略路，我先行一步了！”尘婳的话语随着凌冽的河风飘散开来。
楚千葑却是没有半分恼怒，感受了仍然停留在右手上有些酥麻的触觉，看着已经与黑夜融合在一起了的身影。
整个人如同黑豹一般的窜了出去。
而河只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上浮冰微动，仿佛有两道极迅且烈的风从自己的身上呼啸而过。
尘婳觉得自己的脸被风吹的有些痛感，对着条河的又有了新的认识，心道还是低估了这条河的凶险。
怪不得这里的哨兵如此稀少，根本不怕有船过来。
要过此河，普通的小船是肯定不行的，那肯定要行军的大船才能保证不被河流旋进去，而冬日浮冰甚多，就连大船也不一定能破冰而来。
楚千葑紧跟在尘婳的身后，尘婳所感也是他所感。
这让他不由的有些怀疑小萌萌到底能不能挑起大梁，将金龙卫送到对岸。
并且河水冰冷彻骨，它能不能坚持住。
这些都是一些不可控的因素。
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顶多是驾船将他们打捞回来，行动败露而已。楚千葑眼神一厉，速度再次上到一个人类所不能达到的极限。
尘婳见楚千葑隐隐有赶超的趋势，踏着浮冰，寻找一个足够稳固的借力点甩出冰丝，目光如炬。
一条偌大的黑鱼从水中被拉起，尘婳猛地将黑鱼向自己的方向拉来，而自己则是借着这股力乘风而起，扶摇而上，如同一只箭，射向对岸。
楚千葑见状右手持扇，扇面在手中旋转带起一股强烈的风。
江面荡起波纹，一股平和却不容抗拒的力升起，楚千葑亦是踏风而上。
二人并肩而起，他们二人，从来都是势均力敌，难舍难分。
“你看那是什么？”一个哨兵揉了揉眼睛，刚刚似乎有两道黑影窜过去了。
“这个‘埋骨河’你还指望有人能过来吗？”另一个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道将军让我们守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如让我们去战场冲杀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将军这么安排定然是有用意的，不然会派你我两个也算是小将的人来守在这里的。”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嗷，行吧。”另一个人神色恹恹的。
“不过我刚刚真的看到两个东西飞过去了。”那哨兵示意他看向江面。
“我刚刚其实也看见了，好像是两只冬鸟吧。”那人不甚在意道。
江面一片漆黑，黑雾四起，将江上景色吞噬。
其实他们站在这里其实可见度根本就不高，这里的江雾很大，而且经常是乌云天，他们根本就看不了太远。
而刚刚也是因为那两个窜出去的影子飞的太高太快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乎同时，
尘婳和楚千葑到达了对岸，尘婳呼出一口寒气：“不错啊。”
“小娇娇才是厉害。”楚千葑回看向她，将骨扇收回腰间。
“对了，”尘婳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没忘。”楚千葑看着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傻兮兮的小姑娘，“我觉得普通小士兵也不敢和我们出来，而我们两人出来探的话也确实是要比带上一个普通士兵效率要高得多，所以我在出来之前就找了一个实力中等偏上的士兵与我比对了一下夜视的能力。”
“所以我现在只需要根据我的可见度来推断出哨兵的可见度就行。”
“大发。”尘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别敲了，本来就不聪明，一敲就更不聪明了。”楚千葑拉起尘婳的手，带着她飞速至墙下的视觉死角。
尘婳：嗨呀，我好气啊，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正事要紧。
尘婳按下了踩他一jue的想法，在小本本上记上仇，等以后再算账。
二人蛰伏在这里的小城门墙角下。
一根无色透明的丝线悄悄爬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缠住了一根柱子。
尘婳向下拉了拉，觉得甚是坚固，向楚千葑使了个眼色。
楚千葑点头，用扇柄钩住冰丝，向里一绕，借力而上。
尘婳尽力让扇柄所过之处冰丝都是柔和的，而不会损伤骨扇。
楚千葑双脚踩在墙壁上，无声的靠近了城墙的最顶端，定住，瞭望远方。
楚千葑皱了皱眉，以他的目力，站在这个高度，可以看见河的对岸，这根本就无法比对。
“唰”的一下，楚千葑落地：“无法比对。”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尘婳收回冰丝。
“我去到800米的地方，引起一些响动，你去城墙那边听那些哨兵讲话，若是不能，我就再往前移动些，一直到他们能听见为止。”
“注意安全。”楚千葑只有这一句要叮嘱的。
“你也是。”尘婳回他以笑，“你一个人能上去的吧。”
“小娇娇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楚千葑歪头，笑意溢满眼眶。
尘婳被他的笑勾的小脸一红，转身便踏上了浮冰。
浮冰很软，但是幸亏数量还是够的，尘婳这次没有急于速度，而是隐藏身形，感受着脚下浮冰的力度与沉浮。
行至过半，尘婳用掌力凝聚起一片浮冰，使它成块漂浮在水上。
尘婳坐于冰上，控制冰的起伏，看准河下，一手将冰丝甩了出去。
“扑通扑通”几条黑鱼在河面上跳了好几下，又沉了下去。
尘婳静待了几分钟，又向前，如法炮制。
待约400米处时，
“什么声音？”哨兵的耳朵竖起，惊觉的看向四周。
但是四周黑漆漆的，尤其时靠近江面的地方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你听错了吧。”另一个人讥笑他神经过于紧张。
尘婳听不见，便又前进了几十米远，整个人匍匐在自己凝聚出来的冰上。
冰丝甩出，又是几条大黑鱼，“扑通扑通”的被冰丝带的高高跃出湖面。
“那是，鱼吗？”
“我去，这么大的大黑鱼，怕是活了不少年了吧！”
“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敌袭呢。”
“但是鱼能跳这么高吗？”
“这么大的黑鱼，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楚千葑整个人贴在外城墙上，将匕首拿出，匕首微微反射出光芒。
尘婳再次隐与雾中，与这河融为一体。
楚千葑又摸清了换班的时间，二人返航。
“皇上和洛家小姐昨个儿到南河了。”陆天看着手里的信，惊讶道。
徐长缨一向不骄不躁、腼腆安然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心：“南河变数如此之多，洛姑娘怎么会来。”
“人洛姑娘可是盖世高手，不比你这个文弱书生来这里来的安全。”金耀阳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看着这两个“文武军师”跳过皇上将重点放到了洛家小姐身上的陆天。
额，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
“这是皇上和洛家小姐派人送来的下一步战策。”陆天将信纸放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堪称绝妙啊。”金耀阳跳起，一双风流眼写满了敬佩，“不愧是皇上和洛府的小姐。”
“奇袭也。”徐长缨也不得不佩服。
“琴觅呢，我去找他来看。”金耀阳将信纸攥在手心里。
这几日的节节败退，士气低迷，终于有个好消息来了。
“南疆接连夺回了两座城池，现在应该在内部部署，这两日应该不会有太大动作。趁着这两日，琴公子说去加强一下城防，现在应该在城门那边。”陆天说道。
“是。”金耀阳将信纸放在桌上，头回也不回的向外奔去。
这小子。
陆天笑着摇了摇头，看上去像个贵家公子，可实际上朝气蓬勃的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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