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洛的计划
当从提玛苏斯口中知道这件事，苏尔姆斯就立刻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离开这里，去别的城邦！可是，他已经四十多岁，他的大半生都在这座城市度过，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黎明时早起，巡查各个作坊，并督促奴隶们将货物运上商船；习惯了忙完一天的工作时，在黄昏仰望卫城的雅典娜巨大雕像，从中获得宁静。更何况他的梦想也寄托在这里，让他的儿子或者孙子成为这座伟大城市的公民，就象希洛家那样。
如今让他逃离这里，去别的城邦，一切又要重头开始！而世界上又有哪座城市比雅典繁荣、比雅典更自由！
于是,苏尔姆斯寄希望于那一丝侥幸:或许他们能保守秘密,等时间久了,雅典人会渐渐淡忘西西里的事。
所以希洛向他请教时,他说:"我们可以每天派人去盯住他们,一旦发现有人泄密,就及时的用钱财封住刚知道这事的人的嘴。白白获得财富远比告发我们有用得多!"
"万一是在大庭广众下泄的密,万一知道的人有我们的敌人?例如皮奥尼多斯.戈里卡农!"希洛注视着他,连续追问。
苏尔姆斯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甘心的说道:"这件事不一定会发生。"
这个老头缺乏魄力,没有锐气,比他儿子差远了!希洛心里虽着急,但他必须说服他,没有苏尔姆斯的配合,他的计划很难实施。
"叔叔,远征军的失败让雅典大受损失,伯罗奔尼撒的联军必将卷土重来,雅典将再次陷入连年战火中,而这一次雅典会战败,它将失去辉煌,陷入内乱中......"
苏尔姆斯无动于衷的听着,对他而言,战争只会让希洛家的粮食卖得更好,之前的战争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希洛见自己的劝说不起效果,决定换一个角度,他说:"叔叔,你知道迦太基吗?"
"知道,但没去过。"苏尔姆斯一愣,不知道希洛为什么突然提起它。
"叔叔,你知道它是怎样建立的吗?
苏尔姆斯摇摇头。虽然他知道希洛这样说必有用意,心里还是有气。因为他前二十年是希洛家的奴隶,本就识字不多,既没闲情.也没有能力去研究别国的历史。
"几百年前,腓尼基发生内乱,腓尼基公主带领部分臣民驾船西行,来到西西里岛南部的努米比亚海岸,向当地土著购买了靠近海岸的一小块土地,定居下来,将他们的居住地命名为迦太基,而到现在,迦太基已成为西地中海的大国!"希洛话音刚落,苏尔姆斯就叫道:"你是要出去买地?!"
希洛没想到苏尔姆斯会突然变得如此兴奋,他点头说道:"是的,我想预先买一块地,以防止我们被赶出雅典,没地方可去。"
对于苏尔姆斯而言,去其他城邦定居,他仍然是个外籍居民,还不如尽可能的留在繁荣的雅典。而独立建城不同,意味着他一开始就是本城公民,而且还是贵族,他当然愿意。只是殖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只有象希洛这样的富商或者是城邦本身才有能力去做。
"希洛,你准备去哪里买地?"苏尔姆斯积极的问。在内心中,苏尔姆斯最希望在埃及买地,不过他明白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埃及在波斯的统治下,一直对希腊人保持警惕,因此从未有过希腊人在埃及沿岸成功殖民的历史。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当然更不用考虑,那是波斯人的天下,小亚细亚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希腊人瓜分完毕。苏尔姆斯的目光移向地图上希腊的北方:"能在色雷斯人手中买一块靠近黑海沿岸的土地就好了?那里的土地很肥沃，粮食丰富！"
黑海？希洛的手指在地图上点着，说实话，他有些心动。可是，他不能不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几十年后，马其顿崛起，首先攻打的就是色雷斯地区。假如他真在黑海建城，几十年后，他有把握能让他的城邦的实力能和已经发展了几百年的马其顿王国抗衡吗？他能比马其顿王国的真正奠基者菲力更有谋略吗？
他的手指移向地图的西北方，那里是他原先设想中建城的地方，激动人心的大殖民时代早已经过去，而地中海的土地大多已被占据，还没有被开发的地方已经所剩不多了。
“叔叔，你觉得伊比利亚半岛和高卢地区怎么样？”希洛凭着后世的知识，说道：“伊比利亚半岛有丰富的矿藏，部分地区也很肥沃，适合种植小麦。虽然迦太基也看中了它，但他们殖民的进程还很缓慢。而高卢地区绝大多数是肥沃的平原，适合大量种植粮食、葡萄园……”
苏尔姆斯几乎想也没想就摇头：“高卢人野蛮强悍，极度排外，而且不象其他土著，他们的人很多，我们在他们那里建城，就象羊羔掉入了狼群。伊比利亚半岛就更不要考虑了，为什么那里到现在都没有希腊人的城市？我听塔兰图姆的人说，大希腊地区的人也曾想过往那里移民，但是几次海战都输给了迦太基人。迦太基人把伊比利亚视为他们的地盘，我们恐怕船还没到那儿，就被击沉了。”
希洛的美妙设想被苏尔姆斯听说的现实击得粉碎，以致于他没敢将另一个设想——殖民英伦三岛说出口，因为凯尔特人的勇猛不弱于高卢人，这在凯撒的《高卢战记》中己说得很清楚。
想象总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这不是在玩网络战争游戏，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做错了选择，没法读挡重来。希洛暗自提醒自已。
苏尔姆斯见希洛不说话，想了想，指着地图上那个形状象靴子的地方说：“意大利半岛的南部或许也是一个选择，我们的船队常去那里买卖货物。据我所知，南部的海港都已被希腊人占据，而内部的山区、丘陵和一部分平原则住着萨莫奈人，他们羡慕我们希腊人的生活方式，向他们购买土地，应该会获得同意。如果我们在那里建城，我们就可以跟周围的希腊城市做生意，利用他们的港口运送货物。”
“希洛，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买地，有一条你必需记住，你是希腊人，只有依靠希腊人，你才能更好的生存！”
这段话对希洛触动很大，他说：“苏尔姆斯叔叔，你经商多年，在这方面有充足的经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可以吗？”
“你就交给我吧，我会注意保密，并且很快会给你答复！”苏尔姆斯自信的说：“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苏尔姆斯叔叔！”希洛叫住苏尔姆斯：“我带回来的那个奴隶在经商方面有些天分，我想让你先锻炼一下他，再说他是伊特鲁里亚人，式许在这件事上能发挥一点作用。”
苏尔姆斯一愣，旋尔答应下来。
希洛静静的看着他离开，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虽然苏尔姆斯对他家还算忠心，但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一个人去掌管，这并不是前世的他的管理风格。
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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