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k市是一座最近几年才靠旅游业兴起迅速扩张发展为中等城市的古城。
机场附近的区域基础设施很新，建筑也都是高楼大厦，但越靠近市中心，越能感受到古典和陈旧的气息。
白祺是由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直到读大学才离开了他们身边。在h市有了稳定的工作之后，他一度想把爷爷奶奶接到自己身边，方便照看，却被两位老人果断拒绝了。
“人老了，总往儿孙身边凑那是招人嫌，又没到卧床不起的时候，不去打扰你工作。”
爷爷总是拿着一柄烟斗，却并不吸。小时候白祺身体弱，动不动就咳得厉害，爷爷那时候就为了他戒掉了烟。
城中心的居住区域并不算大，尤其在白祺小时候，城市还没有扩建的时候。所以很多同学都是自己走路去上学的。
每天上学和放学，白祺坐在爷爷的自行车后座上，晃晃悠悠地压过石板路，都会收获一众小伙伴羡慕的目光。
刚上学的时候，爷爷担心白祺在学校受欺负，经常在学校的围栏外一站就是一上午。
“有谁欺负你，你马上就跑出来找爷爷，知道不？”
后来，那个挺拔的身影渐渐变得佝偻，白祺也长大了。
可爷爷每次给他打电话，还是那个句式。
“有谁欺负你，就回家来，咱不受那份委屈，知道不？”
他在外人面前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着。唯独提及自己的宝贝孙孙时，总是兴致高昂，滔滔不绝，夸得白祺不好意思地直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收敛些。
一进家门，白祺就被正对着玄关的满墙奖状吓到了。
“呀，小祺回来啦！”奶奶一看见白祺，就笑开了花。
爷爷听见动静，也连忙从里屋出来：“回来了？”
白祺先叫了一声爷爷奶奶，又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了手边的柜子上。
“怎么把奖状都挪到这儿来了？”
仔细一看，甚至还有他曾经的考试卷子和高分作文，白祺明明记得这些从前都是贴在客厅的。
奶奶放低了声音：“隔壁那家的孙女最近考上了个重点大学，天天来咱家串门说这件事，你爷爷说得把奖状挪到显眼的地儿，让他们也看看我们孙子多优秀。”
要不是毕业证书和录取通知书什么的都珍藏在匣子里，怕拿出来弄坏了，他们摆出来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白祺简直哭笑不得：“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跟人家刚考上大学的小姑娘比？”
倒是爷爷不大好意思，转移话题道：“怎么又拿东西回来，我跟你奶奶在家什么都不缺。”
“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在小区外边儿的超市随便买的。”
“净瞎花钱。”奶奶瞪他一眼，却满脸笑意，显然也是开心的。
回到家里就是幸福，白祺吃着奶奶洗的草莓，瘫在沙发上陪爷爷看他已经能把情节倒背如流的经典电视剧，顺便陪奶奶聊聊天，别提有多惬意了。
“小祺，有没有谈朋友呀？”
每次回家，奶奶都必定会问这个问题。
然而这一次，白祺却没有一口否认，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而后默默点了点头。
奶奶本来就是例行公事般的随口一问，甚至没反应过来白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顺口就道：“哎呀，我跟你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
等等，她刚刚好像看见小祺点了头？
这下可好，白祺立刻被追问了起来——
“是同事，嗯，一个公司的。”
“是o，自由恋爱，现在哪还有去匹配结婚的……”
“性格……挺好的，长得也好看。”
“我手上没有照片，以后有机会直接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爷爷忧心忡忡：“别被骗了，外面坏人可多着。”
白祺不以为意：“我可是a，人家骗我图什么。”
而且彦卓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了。
“那可不一定。”爷爷指了指电视屏幕里被心爱的beta骗财骗色，最后还被拐去黑心砖窑当苦工的alpha：“你看，无论谁都不安全。”
白祺：“……”
怪不得爷爷对这部电视剧百看不厌呢，原来是在为他积累防骗素材。
奶奶的考虑就现实多了：“你们这个是不是那个，电视里演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办公室恋情？”
白祺：“……是。”
老太太还挺潮。
平时特别关心白祺感情问题的奶奶，现在转为关心起他的事业来：“那会不会被开除啊？”
“……不会的，领导很开明的。”
除非彦卓一个想不开，自己开除了自己。
门铃声蓦地响起来，爷爷奶奶总算止住了审问般的连番轰炸，白祺连忙起身，松了口气：“我去开门。”
一开门，一个面生的老人正站在外面，看见白祺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你就是老白的孙子吧！”
白祺虽然不认得他，但还是礼貌地点头微笑，把人迎了进来。
“老靳，来啦？”
爷爷从里屋出来，眯眼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家那个宝贝孙子，白祺。”
“这是咱们家新搬来不久的邻居，你没见过的，靳爷爷。”
白祺唤道：“靳爷爷好。”
“诶，好，好。还真像你爷爷说的，又精神又俊！”
几人寒暄一会儿，老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白，你懂不懂那个，电脑？”
白祺：“懂一点点。”
老靳一拍大腿：“这可太好了！我孙女马上要去读大学了，说是得买电脑，可是我们又不大懂这个，你能不能帮着参谋参谋？”
“这……”白祺不自觉地向爷爷奶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他虽然能给一些建议，但毕竟只是个外人，到时候人家小姑娘用得顺不顺手，价格合不合理，能不能让人家满意，他也没法打包票。
跟在彦卓身边这么久，他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避免好心办坏事。
奶奶却道：“那小祺你去帮忙挑挑吧。”
老一辈不懂这些，又想给孩子最好的，总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老靳当即站起了身：“好！我现在就去把我孙女叫出来，然后小白你带着她去买。”
白祺目瞪口呆地看着健步如飞跑回去喊自家孙女的靳爷爷：“……”
这是钱的问题吗！
一个小时后，白祺带着老靳的孙女靳媛媛出现在了电脑城门口。
靳媛媛身形纤细，长了张可爱显嫩的娃娃脸，扎着高高的双马尾，头发一半是中规中矩的黑色，另外半边头发却被染成了紫色，穿衣打扮也很是潮酷，走在路上回头率相当之高。
小姑娘人倒是挺自来熟的，边走路边跟白祺聊天：“你不觉得我的打扮很奇怪吗？”
以往每次有人见到她，不仅陌生人要多打量她几眼，熟人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熟悉些的七大姑八大姨更是直接劝她打扮得“规矩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对她作出什么别样的反应，就连看也没多看她几眼。
白祺正观察着周围的店铺，随口答道：“还好吧。”
只是染个头发而已，彦卓身处的那个二代圈子里，搞标新立异的可多了去了，在同一颗脑袋上染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彦卓身为一个标准霸总，倒是从来没有受到过他们的影响，相比之下甚至还显得有点古板。
靳媛媛一听他这样回答，更来劲了：“他们都说我非主流呢，你不觉得？”
白祺这才回过头仔细看了眼她，诚恳道：“以我的审美，倒确实有一点。”
不待靳媛媛炸毛，他又及时补充道：“但审美是非常私人且主观的事情，尤其在你这个年纪。”
k市的高中管理还是很严格的，靳媛媛大概率是高考之后才染的头发，被拘束久了就会想尝试一些以前想做但没能做到的事情，在这个年纪来说还是很正常的。
显然她现在对自己是很满意的，至于以后步入职场，这样的打扮是否还合适……那不也是她自己的事么，别人又管不着。更何况，并非所有行业都要求从业者打扮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在有些行业，有个性反而是一件好事。
靳媛媛若有所思，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见白祺一直带着她转悠，哪家店也不进，又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进店里选？”
不会是这个人其实也并不懂，所以才漫无目的带着她到处乱转吧？
白祺随手指向一家店门外贴着的“新品折扣价”宣传单：“这个系列的产品都已经快要停产了，售后没有保障不说，给出的所谓折扣价也比官网上的非折扣价贵上两千多块。”
靳媛媛睁大了眼睛。
白祺又指了指另外一家墙上贴着的“本店主营”海报：“这家不仅卖新机，而且收购旧机，给出的收购价格还不低，说明他们有一定的可能性把翻新机当成全新的机器卖。”
靳媛媛目瞪口呆。
“所以。”白祺得出了最终结论：“还是到网上的官方旗舰店去买吧，我可以推荐几个牌子几个型号，你根据具体情况自己来选一个。”
靳媛媛心服口服道：“哥，你真厉害。”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称呼一个非血缘关系的人，尽管爷爷在她出门前就已经嘱咐过她要嘴甜一点喊哥哥了。
“一般一般。”在非工作场合，白祺偶尔也不太禁夸。
他们这头达成一致，准备打道回府。
另一边的k市机场，两个外表吸睛、戴着墨镜的男人却刚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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