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君后
牧野皇女,皇子没有封号之前都必须住在皇宫里面,华锦也不例外,但她作为最受宠的一个皇女,近来有一个特权,可以随意出入延春宫。
延春宫是历代君后的寝宫,而今的君后也住在那里,这个特权意味着她作为已出阁的皇女,可以随时与自己的父亲见面,这对于皇室来说,是莫大的宠爱。
毕竟牧野皇室规定,已出阁皇女即已在朝廷任职的皇女,想见自己的生父都必须要上报女帝,女帝同意方可见面,太女贵为储君,下一任的帝王亦如此,这是为了防止后宫干政。
因为西园事件,御医诊断华锦受惊,女帝对她的疼惜更是上了一层楼,将她宠得越发无法无天不说,还将后宫大门为她敞开,让她可以日日与自己的父亲见面。
因此,就连太女对华锦都有点嫉妒,明明是同一个父亲所出,但女帝对待她与华锦的区别太大了。不过,华锦可以日日去见父亲,她也是高兴,这点嫉妒在高兴的冲击一会儿就不复存在了。
而华锦向来是不懂嫉妒为何物的,因为她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一国之君的宠爱足以将她捧上天,若非幼时君后的悉心教导和太女做她的榜样,她必然会长成这世上最大的纨绔。
华锦提步迈上宫阶,长长的裙幅逶迤拖曳,她今日出门前换了件浅红色宫装,用带子束了腰,行走之间又挺腰直背,更显得削肩细腰。头上顶了个娇俏的元宝髻,蓝玉发饰点缀其间,带了金镶玉的耳珰,淡抹了胭脂,额上描了一个梅花钿,比之平日里的昳丽多了几分俏丽,多了几分少女气。
她心情颇好地露着笑容,每日可以见父后的时间不长,但近一月日日都可以相见,就是得辛苦风谣,毕竟这只是她静养之后才获得的特权。
就因为这个,朝堂上还出了不少弹劾她的奏折,真的有些不爽,她就看看自己父亲,和自己父亲聊聊天怎么了?她们不也日日可以去自己父亲面前请安吗?她们的儿女不也日日都是想见就可以见他们的父亲吗?她身为天家女,出阁之后,却只能仗着一点宠爱,看望一下自己的父亲,她都没说什么,那些人就跳出来弹劾她,可别让她抓到把柄!
越靠近延春宫,她就越高兴,还对向她见礼的侍从,一一回复了免礼。
延春宫,檐角高翘,琉璃瓦,朱漆门,顶端有匾额,龙飞凤舞地题了“延春宫”,整体给人以庄重之感,局部高竣华丽,吉兽纹镶于屋脊,飞檐、斗拱,层层叠叠。
华锦还没有踏进朱红色的大门,就有跟在她父后身边的公公迎了上来。
“小殿下千安。”
“公公不必多礼。”华锦快步上去扶起李公公,“快快请起。”
李公公顺势起身,苍老面容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他是看着华锦长大的,了解这位小殿下的性子,“谢谢小殿下,君后殿下吩咐老奴来迎您。”
跨过门槛,步入殿内,一眼就可以瞧见一名着月白色宽袖广身锦袍的男子,以霜色丝线绣着的君影草从衣袍末端伸延直上到腰际,碧玺带扣将腰身展现出来,旁边又垂挂了一枚白玉玲珑玉佩,往上看是带了点细纹却仍旧俊逸的面容,墨发被玉冠、玉簪固定束起,气质却清雅不失华贵。
华锦笑吟吟地凑过去,“锦儿给父后请安。”
君后瞧着她笑,打趣道,“锦儿大了,有了夫郎忘了爹。”
华锦在君后对面的位置落座,有侍从奉上茶和点心。
她伸手拿了一块方形糕点,反驳,“哪有?女儿心心念念的只有父后。”尝了一口,赞道,“这是哪位心灵手巧的美人做的,味道真好,让锦儿带回月姝宫藏起来。”
君后掩唇笑,眼角的细纹都带出了笑意,李公公在旁与华锦一唱一和,“小殿下这恐怕是不行啊!君后殿下怎么能让您藏起来呢!”
华锦单手支住下颚,睁着眼盯着君后,那双形状漂亮的丹凤眼里含着光,拖着尾音,“哦~真是个大美人,但儿臣真没办法带走欸。”
君后年纪长了不少,但脸皮还跟年轻时一样薄,比不上华锦,被她盯着耳边都爬上了红色,只得带着笑意地呵斥她,“还瞧!”
华锦理直气壮,“我又没瞧别人,我瞧父后怎么了!”又转头向李公公寻找认同感,“这世上最美的男子立在我面前,我当然得多看两下了,公公说对吗?”
“对对对,老奴也这么认为。”
“你看!”华锦得意地扬眉。
君后自从见着华锦,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此刻更深了。
“你近些日子,日日瞧着父后这张脸,只怕更想去见即墨公子了吧。”
“没有!”她一边吃着君后亲手做的点心,一边囫囵说,“我跟他从小就不对付!”
君后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点心碎屑,题不对文地说,“慢点吃,不急,这次多做了一点,等会带回去。”
气氛突然就沉默了起来,华锦默默地往嘴里塞着,忽然有点难过,想,父后在母皇的后宫那么多年,即使还会像以前一样容易脸红,但终归不是外祖母口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了,他对话语和环境的敏感度,比很多人都要强。
君后冲着她笑,“怎么了?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瘪着嘴想哭呢?”
她装扮成了父后最想要她成为的模样,天真,娇俏,孩子气。本意是让父后听到她日后不能再随意来的消息时,可以少一点伤心,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她就了一杯茶,将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闷闷不乐地开口,“您知道了?”
“知道你大张旗鼓地弄了个画舫集会,知道你跟你阿姐置气,这两个月都没去东宫,还是知道你过两日就要重新回到任上了?”君后无辜地朝着华锦笑,“我知道得太多了,不知道锦儿说得哪件事呢?”
最后一句简直意味深长,将华锦吓得精神都振了振。她错了,她外祖母的话不可信,她严重怀疑她父后有过天真无邪的时刻吗!这明明是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她十多年的信任都喂了……!
华锦迎来一个暴击。
君后从容不迫地捏了一个桃花状的点心放嘴里,细嚼慢咽,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近日,我看锦儿对我好像有点误会,但不忍揭穿,只是方才实在是忍不住了,希望锦儿可以原谅父后。”
华锦说不出话,阿姐知道吗?还有原谅什么,原谅我自己傻?
华锦迎来最后一击。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君后说,“你阿姐她知道哦。”
华锦表示需要静静,她双目无神地准备站起来,然后被一把按在了位置上,眼前是君后俊逸的脸。
“锦儿日后有得时间去想,今日就好好地陪着我吧!”
华锦坐着沉思一会,问道,“您不是身在后宫不能出去吗?哪来这么多消息?”
君后轻描淡写,“有人的地方,就有消息。”
华锦低头看着盘子,对着君后做的糕点上下其手,捏得七零八碎,扭扭捏捏地问,“那我没去东宫的事情是阿姐告诉您的吗?”
“不是。”
华锦不解,“那您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在链儿婚宴上被赐的婚,加上……唔……我记得你和即墨那孩子小时候关系不大好,再加上你往日来都要将阿姐,阿姐挂在嘴边,最近提到链儿,却像嘴上缝了线一样,自然就猜到了。”
又陆陆续续和君后聊了一些别的,气氛倒也显得温馨,李公公不仅是看着华锦长大的,也是看着君后长大的,现在年纪大了,君后念他辛苦,让他下去休息了,现在在旁边斟茶添杯的是李公公带的徒弟,小李子,为人机灵但忠诚。
华锦和君后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又将话题带回了华锦身上。
“我看锦儿最近还挺操心和即墨的婚事,还大手笔的包下城雾画舫,可谓是为美人一掷千金啊!”
“嗯哼,他哪里称得上美人,要不是为了我……咳咳……阿姐,我才不会与他打好关系呢!”华锦心虚,差点就说露嘴了。
“哦?”
华锦强自镇定地分析一波,“他母亲是御史中丞,我与他打好关系,日后方便的不是阿姐吗?”对不住了,阿姐,婚姻是不能换助力的,我会努力帮你招揽别的文臣的,御史中丞就免了!
君后明显不信,但没有追问,只是感叹,“锦儿真大方,打好一个关系就抵得上父后的一年年俸了。”
华锦觉得这发展不对,又赶紧扯了别的话,将事情糊弄了过去,果然,无论是郁即墨本人还是和他有关的事,都跟她犯冲。
华锦留在延春宫陪君后用了晚膳,又陪他散了散食,才向他告退。
她前脚踏进自己宫殿的大门,后脚就看见影一出现在她面前,身旁带着一个发丝凌乱还丢了一只靴的风谣。
“殿下千安。”
“都起吧!”
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得不说影一速度还挺快,一天之内,将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风谣哭丧着脸,告状,“殿下,她打我!”
华锦拍了拍她的肩膀,飘然走过,留下一句,“愿赌服输啊!”
风谣哀嚎,“她胜之不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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