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伯

“楼钰儿，在家吗？有人在家吗？”

        楼钰儿与福喜正你一句我一句的顶着，屋外传来一声询问，声音听着浑厚、洪亮。

        “是陈伯！”福喜闻声踏出屋门口，探身张望后，一个躬身上前迎去，嘴里尽是讨喜的话：“哟陈伯，怎么把您给盼来了，这几日身子可好啊？我在前边儿溪里捉了几条鱼，待会儿给您送过去尝尝鲜呀！”

        陈伯步履有些急促，走到门口喘息声在屋内也听得清楚。

        张可正是疑惑，突然，脑子里一阵胀痛，她虚弱地倒下身，半伏在床边。紧接着，一股脑的记忆涌入脑中……

        再抬头，张可望向门口的福喜和陈伯二人，心里涌动出暖意，不自觉湿了眼眶，嗫嚅道：“福喜哥……陈伯……我……”

        说完，张可心中大骇：“我这是怎么了？我就是楼钰儿？那些奇怪的画面就是楼钰儿的记忆吗？我……我就是楼钰儿？”

        听着楼钰儿虚弱地声音，陈伯又急向前几步，弯着身子打量了她一阵，思忖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来，是看看你身子怎么样了。这几日你没去上工，茶馆里生意又是火爆，老爷想着是不是要另找个丫头顶了你去，我……我也是没了办法，借口说你身子不舒服，跟我请了三日假。这三日之期已到，你要是再不去，我也没法替你担着了。要说你也是个苦命的娃，但是陈伯，也无能为力啊……”

        听了陈伯的话，不得楼钰儿开口，福喜抢先说：“诶陈伯陈伯，别介，她真是病了，下晌就能去上工。你就再通融通融，我那边弄了几两好酒，待会一并给您送去。”

        陈伯听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没拒绝。然后转过头，似是查看楼钰儿的身体状况，有些迟疑问道：“你这身子看着好多了，今日能去最好，我也挡不了多久。你也别担心，这几日你即便去了，我也尽量安排些轻松活给你便是。”

        楼钰儿听了满心感激，对着陈伯甜甜一笑，真诚道了谢。

        这一笑，让陈伯也不自觉咧开嘴，随后又是一愣说：“这孩子，平日里总是缩手缩脚，正眼也不敢看人，不大个人，一天到晚苦着一张脸。这病一场人倒是开朗不少，笑起来真是让人舒坦。”

        说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只是福喜一边笑，一边忍不住余光打量着楼钰儿，若有所思。

        陈伯说了话并不久留，自顾着往茶馆方向回去了，旁边福喜也出了屋，先是往自家去，随后折回跟着去向茶馆，中间不忘走到楼钰儿屋门口，对着里面喊一句：“你先收拾着，别磨磨唧唧，我待会来看你！”

        此时的福喜在张可看来，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屁孩了。此时的她，多了楼钰儿的记忆，对这个福喜似乎是又敬又怕，这个大哥哥看似不着调，每日街头厮混，说话不大中听，但从小到大对她很是关照，常常小大人一般管束着她。因此，楼钰儿对他也有一些怕。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张可，或者是重生后的楼钰儿不禁失笑。

        楼钰儿家的物品不多，不少时就收拾妥当，她重新烧了几壶滚热的开水，将之前楼钰儿病中物品逐一擦洗，避免再过了病气。

        收拾妥当已是中午，简单生火做饭后，张可将她脑中新近的记忆进行了梳理，让她对周边的世界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原来，原主的身体楼钰儿是个孤儿，原本父亲在码头帮工，母亲靠替人缝补、浆洗度日，虽然清苦，大家却友爱幸福。尤其是到了夜里，楼钰儿的爹娘会在灯下看书、教楼钰儿识字，这在左右街坊看来很是稀奇。

        住在隔壁的福喜娘，也是看到楼家虽清苦却是个识文断字的，有意想让两家孩子结个亲，时常帮衬一把，也常招待小楼钰儿去家里玩。可是，一天下晌，楼钰儿在福喜家吃了晚饭玩到断夜才回，竟然发现父母已经没了气息。请了郎中也查不出原因，只说因是身体劳累、营养不良导致早逝。

        从那以后，楼钰儿成了孤儿，街坊邻里有时也会接济一二，尤其是福喜一家，会让福喜去给她那些柴火、吃食，但结亲一事却再未提过。福喜大概是受了娘亲的指示，不再与福喜“亲近”，却总是帮衬一二。

        到了十一二岁的年纪，福喜已是街头一带有些名堂的混混、码头汉子，靠着关系介绍楼钰儿去了镇上颇为热闹的福来茶馆帮工，赚点银钱补贴家用。刚刚来看望她的陈伯就是茶楼管事，为人中正、面硬心软，看着楼钰儿可怜，时常照拂一二。

        稍稍理顺了思绪，楼钰儿就穿着体面往茶馆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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