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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元旦“迎新”


2024年的元旦前夕,我和猴子带予之来到了广州。
  “咳,猜猜我在哪儿?”晚上七点,程梓桐在群里发来了一条语音。
  “咋着,你飞汤加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去了?”猴子一如既往地陪他斗嘴,我在旁边听着,差点把煲仔饭喷小朋友一脸。
  “啊,汤加是哪儿?”程梓桐真是对地理一窍不通。
  “亲,那可是全球第一个迎接新年的地方哦!快去吧,我们要吃饭咯——”我也“皮”了起来。
  “你管谁叫亲呢。”这回猴子可不干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装出生气的样子。小朋友他低沉的声音,以为我们吵架了,也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
  “当然是你家程梓桐啊。”我低头帮小朋友擦掉鼻尖上的米粒儿,又帮她夹了一些菜心,满不在乎地瞟向猴子,语气带了点儿“挑衅”的意味。
  “梓桐哥哥为什么是‘亲’呀?”真是童言无忌,小朋友一说话,瞬间就把我问住了,刚刚才在“battle”中占据的优势地位荡然无存。
  “对啊,快跟孩子讲讲,这是为什么呀?”猴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追问。我一时语塞,装作没听见似的低下头,把碗里的饭扒拉进了嘴里。
  猴子难得在小朋友的助攻下得了逞,故意很大声地对她说:“等你吃完饭哥哥陪你吃冰淇淋!”“好耶!我要两个冰淇淋球球,一个草莓的,一个菠萝的!”小朋友兴奋地手舞足蹈,米粒全掉在了裤子上。
  我虽然知道他是在成心地“报复”我,但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他们兄妹俩真是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还想让本格格陷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简直太过分了。再看到他俩欢呼雀跃的样子,我更不满意了。
  “刘予之你能不能坐好了,米饭全掉你裤子上了知不知道?”我气鼓鼓地抽出几张纸巾,把她把裤子上的米粒捡干净,一边偷偷观察着猴子地反应,一边佯装生气地演给他看。
  小朋友很聪明,她了解我的性格,很快明白过来我没有真生她的气,老老实实地坐好了。而猴子,当然能看出来我是在赌气,赶紧把我最喜欢的那盘叉烧肉挪过来:“好了,我俩不闹了,快吃完饭咱一块儿去吃冰淇淋。”
  “哼,我可不去,你不是要带她去吗?那你们自己去呗。”我还是不想轻易地放过她,“欲擒故纵”。
  “诶呦,我俩开玩笑呢。吃冰淇淋不带皇家格格,那这冰淇淋吃着还有什么意义啊?”猴子说着,给小朋友递了一个眼神。
  “就是就是,姐姐你去嘛!”小朋友收到她哥的“求救信号”,立刻扑到我怀里撒娇。我最受不了她用这一招了,一秒破功:“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你快点吃饭吧你。”
  “还得是人家撒娇才管用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待遇啊。”猴子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戏精”,话里话外透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哥
  ,你能和我们予之比吗?”我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另一个“戏精”——程梓桐来了!
  “你俩一点儿都不配合我,我这都飞广州来了,你俩都不搭理我。”程梓桐顺手把我们的羽绒服堆在了旁边,坐到猴子身边就开起了“批斗会”。
  “你可真能折腾,说来就来,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儿。”猴子把菜单递给他,“来吧,看看你想吃啥。”
  “我就该让你俩把这个菜单上所有的菜都给我来一份。”我看着眼前这位欠揍的“太子爷”,有了一种想把煲仔饭盆扣在他脸上的冲动。
  “你还是有啥吃啥吧。”还是猴子有办法,把桌上的剩饭剩菜都倒给了他,间接地给我们省了一笔钱。“等你十分钟啊,然后我们就去吃冰淇淋了。”
  程梓桐听着猴子的话,看了看笑喷的我,又看了看一脸呆萌的小朋友,认命了。
  “新的一年终于来了,愿新的一年得偿所愿。”广州的元旦很热闹,我们走走逛逛,在绚烂的广州塔里,在熙熙攘攘的海心沙码头上,以及灯火璀璨的珠江边,迎来了2024年的第一天……
  前一天熬大夜的后遗症就是,一月二号,我们整整睡了12个小时。
  我、猴子和小朋友是被程梓桐拆门一般的动静吵起来的。
  “干嘛啊,烦死了,怎么天天扰民!”猴子一个用力,把他薅进了我们的房间。
  “诶,你们都不看群的吗?凌晨到时候林薄荷早产了!”他指着手机,大喊。
  此时此刻的我还抱着小朋友窝在床上,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忽然,我感觉身体一轻,被猴子拽了起来。“小格格快起来,薄荷早产了!”谁?薄荷?林薄荷?白教官肚子里怀着的林薄荷!——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大脑瞬间清醒了——我的天!林薄荷早产了!
  我往前一蹦,直接赤脚踩着地冲到了行李箱面前,接着对猴子说:“我要回家,现在就回!你跟不跟我回去?”

  猴子还没说话,程梓桐抢着说:“姐,二姨和二姨夫都说快期末考试了,让我拦着你别回去。”
  “你拦得住她吗?”猴子看着三分钟内就把行李收拾好的我,习以为常地说。
  “还期末考试,也就是明天高考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否则我必须立马就回去,我放心不下白教官!”猴子算是说对了,没什么事儿能拦住我回去看白教官和林薄荷的步伐,我快速地把洗漱用品用力地塞进包里,掏出手机开始订机票。
  “你俩回不回去?”我刷新着航班信息,问。
  “回啊,你回我就回,我也放心不下白教官。”猴子回答。
  “你俩都回的话,那我也回去。”程梓桐也跟着说。
  “票订好了啊,下午三点到五点半飞北京大兴。”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催促道,“快快快,动起来!刘俊曦你赶紧把行李收拾好,程梓桐你负责叫车和线上值机!”
  猴子一边起身收拾行李,一边打趣我:“老婆,你这怎么还发号施令的?”。这个时候,我可没时间和他开玩笑了,“你快点儿,我先带予之洗漱了。”我说完,就哄着睡眼惺忪的小家伙坐了起来。一只手把小朋友的头发捋好,另一只手抓住皮筋给她简单地编了个辫子,立刻领着她去浴室洗漱。
  “姐姐,咱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呀?”小朋友还不理解我们所说的“早产”的含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大概在她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这样风风火火过。“家里有急事呗,乖宝儿,咱要抓紧时间了。”我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她刷着牙,依旧似懂非懂,不过很听话地加快了速度。
  白教官会不会有危险,薄荷会不会有危险……——一路狂奔过后,安顿好一切,坐在了飞机上,我才察觉到了自己满心的,即将溢出的担忧。
  从小到大,我很少这样紧张,也很少这样无力,就连面对高考,情绪也远不及今天的复杂。可能是曾经看过一些有关于早产的病例,也可能是第一次亲身接触到这种意外,我格外担心白教官,真想找个“任意门”穿越到他们身边。再想到前一天我们还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感里,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慢慢变成了一个大人,会在新年伊始的时候,直面这些意外,然后强装镇定地安排好行程,最后再独自消化情绪,学着扛起生活里的事务……
  见我一直看向舷窗外默不作声,猴子猜到了我的心思,轻轻搂住了我:“小格格,白教官不会有事的,薄荷也不会有事的,放心。”
  我愣着神,没有回答他的话。心里在想:白教官一定会平安的。林薄荷,哪怕他只有6个半月的胎龄,也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对吧?要知道,我在跨年夜的时候可是特意许过一个愿望的,那就是——愿我爱的人们健康、快乐。
  这一定会成真的,对吧?
  飞机起飞,平飞,降落,滑行……于北京时间五点二十三分,成功落地在北京的大兴机场。
  关闭飞行模式,手机再度弹出了“99+”条的微信消息。在家族群里,林老师告诉大家:白教官在剖腹产后一切都好,林薄荷在保温箱里睡得正香。我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稍微地放下了一些。
  与此同时,猴子爸妈已经到家了,三姨也于下午两点从南京飞回了家。除此以外,在研究院出任务的乔兰阿姨和在金沙湾基地培训的丹晨阿姨同样在持续关注着家里的情况。
  我们看着大家一一报备着自己的行程,经过了简单的商量,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不告诉他们自己返乡的消息。我想给白教官一个惊喜,让她在最辛苦、最需要人关心的一天里见到我,见到我们。
  快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接近晚上七点,小予之早就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而闹个不停了。
  “我带予之回去,顺便把行李送回家里。你们先去医院看二姨吧。”在正事儿面前,程梓桐终于变得靠谱起来了。他知道我想让猴子陪着,就主动揽下了其他任务。
  在医院门口,我快速地给白教官挑了束花,一路小跑地到达了病房门口。敲开门,白教官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期待许久的笑容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她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这语气里面没有惊喜,反倒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
  林老师看到我僵住的笑容,赶紧把我手里的花接了过来,又让我和猴子在床边坐下。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回来了吗?你是不知道自己马上就期末考试了吗?”我没想到她真生气了。听到她这样说,在一旁聊天的林老师和猴子也看了过来,房间里瞬间一片寂静。
  “妈,我想你,我担心你。”我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小声解释着。
  “我又没什么事儿,你瞎担心什么啊!”她皱起眉头打量着我,又翻了翻我的袖口,说,“你不知道南北方有温差吗?还穿这么点。”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卫衣套着夹棉风衣,确实有些冷。但这是我就临时回家而言能找出的最厚装备了。
  “木喜,孩子因为着急回来才没来得及拿厚衣服,你别说她了。”林老师走过来想为我打个圆场。然后又对猴子说:“等下你俩回去的时候记得提前打车,别在外面冻感冒了。”我和猴子都赶紧老老实实地点头,立刻顺着“台阶”往下走。
  “有人让她急急忙忙地往回赶了吗?林旖晴,需要你围着我转吗?她自己回来就算了,还带着所有人一起回来?一天天连自己的事情都安排不好,还好意思从那么远往回跑!”白教官并没有结束上一个话题,仍然在批评我。
  “二姨,是我们想和格格一起回来的,特别担心您,所以想她马上就回来,她在路上都急哭了。”猴子注意到了我满脸的委屈,也开始帮我说话。
  “林旖晴,一点儿小事儿就急成这样,那以后你进入社会还能活吗?”白教官继续“补刀”。
  猴子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了。
  “那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被骂的我,终于忍不了了,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
  在门被关上的前一秒,我听见她说:“那你最好今晚就回学校好好复习去。”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眼泪汹涌而出,边哭边给程梓桐发了微信:你别来了,她现在就会骂人,别过来找气受了
  屋里,猴子发觉了我极为糟糕的心情,连忙追了出来,把我带到了走廊的尽头坐下。“好了,还真难过上了。”他给我擦掉眼泪,安慰道,“二姨今天刚生完宝宝,情绪肯定有波动。她一看咱们在这么冷的天里还要回来,而且快期末考试了,肯定着急了,一着急才说了点气话,小格格不难过了好不好?”
  “我以后都不要回来看她了,以后我都不管她了!”我靠在猴子怀里,继续赌气。
  “哎呀,二姨她也不是故意的啊。你都不知道,想当年我妈刚生完予之的时候,看见其他人都和颜悦色的,就天天训我,那段时间我连呼吸都能惹她生气。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说好就好了。”他捏了捏我的脸,声音很柔和,“这在你们医学生眼里,是不是就叫孕激素和雌激素的波动来着?那你们医学生不管她,别人说了就更不算啦。”
  我把头闷在他敞开的羽绒服里,轻轻咳嗽了两声,没说话。
  “谈恋爱真好,伤心了还有人抱着。”是林老师的声音。
  我拽着猴子的卫衣,草草地擦掉了眼泪,倚在他怀里转过头,早已习惯了林老师的调侃。
  “闺女,进去一趟呗,你妈妈说要和你道个歉。”林老师说。
  “您这这么快就劝好了?”猴子对林老师的“调解效率”感到非常震惊。这才刚刚过去了五分钟左右!看来,林老师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进去干嘛啊,听她没完没了地继续训我啊?”我还在担心白教官会没完没了地“借题发挥”,那样的话我非得疯掉不可。
  林老师帮我理了理帽子,说:“你爹我跟你保证,她肯定是想真心实意地和你道歉。我俩刚才都谈好了,其实她是怕因为自己把你们都折腾回来耽误学习。她这人啊,就怕给别人添麻烦,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我撇着嘴巴没说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往病房里走去。我当然知道白教官没有恶意,我也能够理解,在产后这个特殊的时期里她的情绪波动,刚才并没有怨他,刚刚也仅仅是有点伤心而已。
  “你真的没骗我?”走到病房的门口,我再次回头看向林老师。
  “没有,你就放心地进去吧,你俩好好单独聊一聊。我先带俊曦去看看薄荷。”林老师目送我进了病房,转身带着猴子去了薄荷所在的保育室。
  我打开了病房的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来,格格,坐这儿来。”白教官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对我说。我坐过去,看了看她,依旧没说话,低头抠起了病床床单边上的线头。
  “格格,妈妈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想让你赶半天的路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她拉着我的手,打破了僵局。
  “可是我担心你,想回来陪着你啊——”我听出刚刚经历了剖腹产手术的她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又回想起刚才她对我一系列的训斥,以及自己摔上房门前说的那句“以后再也不回来”,感觉鼻子一阵一阵地发酸。我明明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刚才是我不对,当着他们的面还一直说你。你爸刚才也说我了,是我没调整好情绪,我以后一定注意,你能不能不难过了?”
  “我不想你说你用不着我陪着……”我说着,侧着身子把头搭在了病床边上。她听到了我抽泣的声音,慢慢坐起身,把纸巾递给我。我见她坐起来了,来不及擦掉眼泪,就条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扶了住她

  想到自己这一天以来的紧张和牵挂,想到自己恨不得通过任意门瞬移过来陪着她的种种急迫,我真的觉得好失落。在我眼里,别人的话说得或深或浅都没有那么重要,自己也曾有无数个能忍住委屈的瞬间,可她是我妈妈呀,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格格,我刚才说的是气话,那话一说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结果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跟你解释。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你陪着我啊。前几天我还跟你爸说,要是宝宝出生的时候格格在我身边就好了呢。我以后不说了,你乖乖的,别哭了好不好?”
  白教官很少见到我真正委屈到崩溃的样子,当然,我也很少见到她眼眶发红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早就不委屈了,只是端着面子不肯说出口。刚才我在想——如果以后轮到我生了宝宝,躺在这个病床上,我的表现恐怕还不如她呢!她起码还会跟我道歉,我说不准就直接用一句“滚蛋”把别人打发了。
  “其实我没生您的气,我回来没有跟您说,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还在眼眶里面打转儿,但没有落下来。
  “好了乖乖,妈妈知道了。如果不去考虑别的事儿,那你能回来真的是一件最让我高兴的事儿了。”
  我向前倾过身子,小心翼翼地躲开伤口,抱住了她。
  “去看弟弟没有?”她说的就是林薄荷了,“薄荷”这个小名是我取的,记得当时刚开学,我就特别喜欢中药课本上“薄荷”这味药——性味辛、凉;归肺、肝经;疏散风热,清利头目,利咽透疹,疏肝行气。听起来就是一味清凉爽口药,正适合当时夏末湿热不爽的天气。因此,这个小名便确定下来了。
  薄荷的大名——林知许,是林老师早就取好的,取“知书达理、许诺有信”之意,又与李清照笔下《永遇乐·落日熔金》一词中的“春意知几许”相应,原本是要契合白教官正处于春季的预产期的,谁知道薄荷这家伙太着急,居然早蹦出来了几个月。“算了,不改了,我可不想再废一遍脑细胞。”林老师在家庭群里傲娇地说。
  当我到保温箱前的时候,林薄荷正在里面呼呼大睡,虽然瘦瘦小小的,但长得也还算得上可爱。哪怕只是隔着玻璃看看他,我也能够想到三年、五年、十年以后,他给我们几个人当“跟屁虫”的样子。
  “他可千万别像程梓桐那么欠。”猴子给林薄荷拍了几张照片,期许着。我朝着林薄荷比了颗心,小声说道:“姐姐和姐夫要走了哟,拜拜了小宝贝儿!”
  猴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快步追上了我的步伐,大喊:“格格,我能转正了?你刚才承认我是薄荷的姐夫了耶!”
  “在医院里,注意肃静、肃静。”我把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唇前,说。
  “天啊!我真是……我何德何能啊我,谢谢夫人赏识,我以后一定继续为您效劳,当牛做马,在所不辞!”他确实把声音压低了,不过还是流露出了很兴奋的样子,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
  还什么何德何能啊,就凭他陪我在2024元旦假期,折腾这么一大圈迎接了林薄荷这个“新生”,难道还不够吗?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亲爱的小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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