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魂安处
青牛山山脚。崎岖山道上。
孙莽一边左手抓着右臂，不让它来回甩动带动肩膀处的伤势，一边尽可能的快步疾奔，向白水县而去。
臂膀处传来阵阵钻心疼痛，让他脸色发白，额头虚汗密布，就连步伐都有些踉跄。
眼看林子越来越稀疏，山道也平缓开阔起来，他终于停下疲惫的双腿，小心翼翼的靠着一个树木坐下，急速喘息。
“幸亏老子有罡力护体，否则刚才真的要死在那里！”
想起方才的情景，孙莽一阵后怕，又一阵庆幸。
林森毕竟不是武师，没有意识到罡力的强大作用。内气与罡力的区别不止在于可以外放，也在于内气只能通过刺激肉身的方式增强力量加快恢复，是辅助发挥作用，而罡力却能主动发挥力量，在外增加攻击力，在内增强防御力！
最后的乾坤剑罡固然势如破竹的破开了阴煞斩罡力，但一扎入孙莽身体之后，就马上被其体内罡力阻拦。孙莽刚刚进阶武师境界不久，修为不深，只有在使用武技时外放的罡力才会拥有属性，体内罡力却不带属性，因而乾坤剑罡对其威力就没有破邪属性的加成。
于是结果就明摆着，纵然那时孙莽因为一场战斗导致体内罡力不多，却也让乾坤剑罡威力消磨大半，再真正冲入心肺脏器时候，造成的伤害已经不足以致命。
不过孙莽十分机灵，他不仅没有忍着心肺创伤，反而借机倒地不起屏气敛息装死，而林森因为太过信赖乾坤剑罡的威力，没有当场检查。如果收尸的话还有发现机会，但青牛妖王残余的妖气一闹，林森赶忙前去查看这件事情，就彻底没能揭穿孙莽，让他得意抓住机会逃之夭夭。
“真是阴沟里翻船，老子竟然被个乡下土小子给弄成这样！”
孙莽一边喘息，一边咒骂：“真不知是哪里来的家伙，手段这么多，最后那一击竟然轻松破开阴煞斩，绝对也有问题——这要是到了老子手里，岂不是连上品武师都不怕？”
他本性贪婪，即便是现在这样，还对那些好东西垂涎不已，不停幻想将其抢来时的情景。
不过现实不会随着幻想而发生变化，臂膀处的筋肉阵痛和胸腔内的心肺刺痛都在提醒自己的处境——并且还不止如此，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罡力都已经彻底干涸，隐约有退化成为内气的征兆。
孙莽顿时大惊失色：“老子的修为！”
他初入武师境界，因为急着铸造阴灵刀而出门游历，修为算不得稳固，此刻先是与妖兽大战一场遭受重创，又被乾坤剑罡将体内罡力消耗一空，两两相加之下修为根基也受到损伤，如果不妥善处理，修为极大可能跌落！
这让他怎么能受得了？他好不容易才从武徒晋升为武师，其中难处最是清楚，他可不想再经受一次！
可想要稳固修为也不是件容易事，虽然武师能够打坐运转罡力积累修为，但他现在怎么可能做到？就凭身上连走路都要强忍疼痛的重创，别说是运转罡力，打坐都别想！
一时间，无计可施的他急的双目赤红，神情狰狞。
直到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件东西，急忙伸手入怀，小心翼翼的掏了出来。
“嘿嘿，天无绝人之路，老子怎么这么幸运，正好拿出了这个宝贝！”
他看着今夜最重要的收获，也是唯一的收获，嘴巴咧得大大的。
没错，就是那个小瓷瓶，从那个乡下土小子屋内偷来的宝贝。
“这宝贝能增加修为，稳固一下境界自然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哈哈，老子真是机智！”
他一边庆幸自己将这宝贝放在中衣里头，没有因为皮夹碎裂而掉落在战场，一边拔掉了塞子，仰头将其中纯净药液尽数灌入口中。
“通天宗？你等着瞧！等过几日，老子伤势恢复，非要回来闹个天翻……地……”
剩余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在那之前，他先一头栽倒在地，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显然这一回，他没有机会重新演示自己的机智。
他死了。
……
碧落亭，林森接连叹气，对大家解释。
“所以那人其实是在装死，宗主您没有发现，认他跑掉了？”
卫母皱着眉头，做最后的确认。
林森无奈点头，心中懊悔。他方才回到打斗场地看过，牦牛妖兽的尸体还倒在地上，并且因为妖气的离去而萎缩的如同干尸，孙莽却已经不翼而飞，显然是偷偷溜走了。
“这麻烦了。”卫母道：“方才我们还在说，小莫莉以后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林森闻言懊恼无比。
不过小莫莉却主动上前，抓住林森手掌，仰头展开笑颜，轻声安慰道：“宗主叔叔，您不必自责，我不怕的。”
聂小倩也点头道：“宗主且放心，他此次遭受重创，想必自己也不好过，有段时间不会来找麻烦，只要我们多加注意，日后再相见，再次动手便是。”
这让林森更加愧疚，抬手摩挲着小莫莉的头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一条系统消息突然出现。
林森当即懵了，仔细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确认事实，并做出唯一合乎情理的推断。
“那家伙服下断魂露了？”
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推断，刚刚装死逃离战场，马上就自己饮下毒药，孙莽这究竟是在干什么？世上有这样自己作死的人吗？
然而左思右想，这却是唯一能够解释一切的推断，而且由这个推断倒着推演，纵然搞不清楚其中细节，也能找出个勉强靠谱的解释。
“他难道将断魂露当作治伤灵药给服下了？”
信息不足，林森只能这样想。好在反正系统发布其死亡信息和任务完成信息，事情是错不了的，具体细节就不用太过纠结了。
当下他又对大家道：“大家不用担心，虽然让他跑了，但他估计马上就得死。”
众人大奇，纷纷询问缘由，林森不能将系统的存在说出来，自然也不能拿系统消息作解释，只能将孙莽夜入门主静室偷走断魂露的事情说出来，并道：“当时在深夜中看得不太仔细，他应该是当时就喝了一口，只要一会儿药效发作，他就必死无疑。”
众人听罢啧啧称奇，就连卫母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宗主您既然有这样的设计，为何不早说呢，闹的大家白担心一场。”
林森眨眨眼，做出一副赧然样子：“这种手段不怎么光明正大，我有些不好意思。”
天可怜见，他为了让大家相信连脸皮都不要了——他演戏的时候可没觉得不好意思，只觉得自己应该领个奥斯卡小金人来着！
可卫母却被骗了，觉自家宗主实在是善良，当下安慰起来：“宗主您可不要这样想，那人潜入宗门的时候可没管手段是不是光明正大，对付这种人，就不能讲究手段！”
卫立也点头赞同：“师父，您要把这种家伙往坏里想，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面对母子两人的规劝，林森当即连连点头，做出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就连小莫莉都看的可怜，主动上前抱了抱他，用开心笑颜来安慰。
这让林森庆幸自己糊弄过去的同时也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系统的存在，否则自己的脸面可真是没地放了。
没了孙莽的威胁，大家都心头轻松，此时又已经天光大亮，到了凌晨时分，卫母干脆起身去食堂准备早饭，卫立和小莫莉也跟随过去帮忙。
聂小倩看着他们蹦跳离去，嘴角翘起，突然开口道：“宗主，您日后不必称呼我聂姑娘，叫我小倩即可。”
林森一愣，赶忙点开系统门人弟子界面，果然见到了聂小倩的名字出现在门人列表中，顿时喜笑颜开道：“好，小倩，你也不必再称呼我宗主了，多生分，叫我师兄就行！”
聂小倩眨眨眼，从善如流的开口，用温婉轻柔的声音道：“那小倩日后就托师兄多多照顾了。”
林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斥整座碧落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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