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苏凝最后是找明王妃借的银子，将那根琉璃簪子压给了明王妃，约定等明日上门去换。
明王妃摸了摸她愈发白嫩的脸，笑着打趣：“不还也没事，我还挺喜欢你这簪子的。”
明王妃的好意，苏凝领了，但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份情既然陈下，就得找机会还回去。
“你倒是好心。”千王妃看着苏凝的背影嗤笑，对于明王妃的好心，她只觉得无用且愚蠢：“她不过是商户之女，日后必不可能和我们的圈子相融。你又何必捧着她，替她解决麻烦？”
“麻烦？”明王妃温婉一笑，“谁都不只活这十几二十年。与人一恩，总比与人一仇好。”
午膳时，苏凝被凤纤和明王妃护着，坐在了第二桌。
吃完午膳，苏凝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眼前这些人她都认识，以往也曾来往。
如今呀，她一落魄，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生活圈子不同，的确无需花费心思去维系这段感情。
“凤凝？”
一道声音唤醒了苏凝的瞌睡。
她没看来人，直接回答：“我如今已不是永王府郡主，我现在叫苏凝。”
“哟！”来人直接上手，捏着她的发包鄙夷道：“就算不是郡主，那你也是客人。怎么？这都不搭理你，你就打算让他们看你好戏啊？换成我，我才不乐意呢！”
苏凝终于抬头，看着熟悉的面孔，她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行了，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凤穗和苏凝并排坐在石头上，肘了肘她：“在我面前还端着？你以前对着我多不敬，不记得了？”
苏凝忍俊不禁，“那得怪公主你小时候个子没我高。”
“我这是典型的脾气不好武力不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凤穗挑眉笑的越来越肆意：“你和凤纤这事我听说了。是不是郡主无所谓，本公主看人可不管身份，只管你这人如何。”
苏凝放松的往后靠，大氅落在石头上，染上白色的雪花：“打架吗？”
“……”凤穗捂着脸，连连摇头，“你这女人没救了没救了！大家都在花厅喝茶，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苏凝哀怨的看着天空，下完雪后进入融雪时期，她知道会比早上冷，可她真的不乐意待在里头让凤纤为难，让永王妃等人拿她去捧秦妤妍。
“姑娘。”柳叶小跑着过来，把一个刚换了热水的汤婆子塞进苏凝大氅里。
等做完一切才发现一旁站着的凤穗，柳叶立刻跪下：“奴婢见过公主。”
“小柳叶以前很矜持的，如今怎么这般冒失？”凤穗打趣了她两句，拉着苏凝往一旁走，“冰天雪地站在外头，你想吹冷风本公主还不乐意呢！”
柳叶守着屋子，苏凝和凤穗坐在里头，两人喝茶聊天。
“我刚回京，听说永王府认回了真正的郡主，顺道来看个好戏。”凤穗精神十足，比起恹恹想睡觉的苏凝，愈发英姿飒爽！
苏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抬眉：“你没去见王爷和王妃？“
“除了凤郁苏和六皇兄，没人知道我来了。”凤穗凑过来，“我刚才看到秦妤妍走出花厅了。看她在外头跟王府丫鬟吩咐事的模样，还以为这才是王府正经主子呢。她也真能等，凤郁苏从没给她希望，她还能无欲无求的等下去，何必呢！平白辱没了自己身份。”
“有道理。”苏凝深感认同，“男人么，天底下多得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虽然世子的确长得比一般人惊艳，可不是她的就不是，等久了也等不来啊。”
“要不说我就喜欢你呢。”凤穗搭着苏凝的肩，“姑娘与我三观一致，可堪为亲姐妹。你还待在这里吗？”
苏凝挑眉，“……你要作甚？”
“走，陪我去跑马。”凤穗是个行动派，刚说完就拉着苏凝起身往外走。
苏凝哭笑不得，让柳叶去和凤纤说一声。
她知道，一旦落入凤穗手中，谁都别想逃掉！
殊不知，两人刚走出屋子，内间又走出了两人。
凤郁苏看着苏凝的背影，眉间深思沉沉。
六皇子好笑的看着他，“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个妹妹虽然回了苏家，但这性子越来越肆意了，我喜欢。”
凤郁苏拧眉，闲闲的看着他，“胆肥了？”
“那已经不是你妹妹了！苏家三兄弟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个早就归尘土的哥哥来说？”六皇子抱着双臂，看好友的笑话。
“我还没死，归不了尘土。”凤郁苏语气微冷。
六皇子闷咳两声，“祁灿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他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凤纤都回来了，你们两家这亲事自然得抓紧办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凤郁苏眼神更冷。
今日，祁灿涟去请安时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
他在找凤纤，也在找苏凝。
以前苏凝知道祁灿涟本性，自然不乐意跟他多相处。
祁灿涟一边看不上她，一边又舍不得她的容颜。
这次对比后，竟是想娶了凤纤后再纳苏凝为妾！
凤郁苏敲了敲桌子，看着六皇子：“祁灿涟和太子关系不错，你说他是不是想娶了我的两个妹妹，然后拉拢我？”
六皇子脸色微变，“这么不要脸？这样的人你还能忍？”
“你第一次认识我？”凤郁苏似笑非笑。
六皇子看到这笑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手下留情点。老夫人可就这一根独苗苗，要真弄死了，她肯定上门来讨公道。”
此时的祁灿涟，的确诸事不顺。
他看着碎成小木头的车轮，重重踢了一脚车夫：“怎么看的车？眼睛瞎了？”
凤郁苏拒绝了他的请求，本就心气不顺，回去时马车刚拐出胡同口，四个轮子碎了两个，还碎在同一边！
祁灿涟捂着甩肿的额头，一碰就疼。
苏凝和凤穗骑马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祁灿涟？”苏凝看到那辆马车，忍不住笑道：“郡王马车坏了呀？这轮子也修不好了，不如用我的？”
看到苏凝，祁灿涟神色复杂。
原本以为凤纤必定美过她，谁知两人风格迥异，一个端庄如牡丹华贵，一个娇艳如芍药明媚。
一眼看去，必定是苏凝更能抓住他。
他不乐意了。
不舍得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张脸！
“你的马车？”祁灿涟上前一步。
苏凝指了指后头，“三千两，卖给郡王了。”
闻言，祁灿涟脸色一变，不赞同的看她：“以你我的关系，摊上钱财未免过于铜臭。我不过借一下马车，没说要买。”
“你不买就想借？”苏凝坐于马上，微微俯身：“可我不乐意坐你坐过的马车啊。”
祁灿涟拧眉：“什么意思？”
苏凝哂笑，“我怕得病！”
说完，她高声对着后头的车夫道：“既然郡王不买，那你们先回苏家吧。”
“苏凝！”祁灿涟怒道，“你说谁有病？”
“天天混在女人堆里，日日夜夜都和你的红颜知己共度良宵，我怕得病也情有可原。”苏凝不乐意跟他多说，只是觉着祁灿涟狼狈的模样甚是好看，她才驻足观赏一会儿。
凤穗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挥了挥马鞭：“阿凝，别跟他多说了，咱们快去跑马吧，否则就回不来了。”
苏凝和凤穗二人先后离开。
祁灿涟看着苏凝的背影，为了骑马，苏凝改了发型，收起所有首饰，将一头秀发高高束在头顶。
黑色大氅随风飘扬，如一条舞动的黑龙！
这个女人！真有个性！
以往在王府时，死气沉沉一板一眼，哪有如今的肆意洒脱？
“祁灿涟还在纠缠你啊？”凤穗八卦道。
“我就看他不顺眼，所以刺他两句。”苏凝勒住缰绳，“不过……我好像做了件蠢事。”
凤穗玩味的道：“我看他不会轻易放弃你。刚才看你的眼神，分明是想要你呢。”
苏凝惊悚的揉了揉胳膊，“我那话也不是随口说的。就昨日，二哥回来说起京城发生的事儿，祁灿涟养在城东的美娇娘出门逛街，正巧撞上了他和城西的红颜知己。这三人撞在一起，那城东美娇娘自然是不乐意了，上手抢人呐。城西红颜知己哪里能将富贵日子让出去，两人推搡间，美娇娘小产了。”
凤穗惊的已经说不了话了。
她理了好久的思绪，忍不住吐槽：“祁老夫人没将祁灿涟打死？正妻还没进门，外室就怀上了孩子，这不是在打凤纤的脸吗？祁灿涟今日还能镇定自若的去永王府，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苏凝非常认可凤穗的话，“祁老夫人再生气，那也是她唯一的儿子。真要死了，祁郡王府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嘛。不仅如此，连郡王的爵位都没了。老夫人出面，把那美娇娘带回郡王府了。”
凤穗翻身下马，看着往日一片茵茵绿草成了今日的白雪皑皑。
她走了两步，正想和苏凝说城东美娇娘到底有没有怀孕的事儿，就感觉耳边一阵强风吹过，苏凝那匹马如离弦之箭，速度飞快的窜了出去。
凤穗眼神一变：“阿凝！”
苏凝死死勒住缰绳，努力的想把马安抚住。
她什么都没做，马儿就发了狂。
这匹马是凤穗找凤纤随口借的，凤纤不可能在马上做手脚。
凤穗更不可能。
耳边风声阵阵，马蹄声哒哒的响，深深嵌入积雪中，带起一阵簌簌的响声。
苏凝只觉得耳膜生疼，凤穗在后头的声音她听得见，但她没法开口接话。
只要一开口，冰冷的风灌入口中，喉咙撕裂的疼。
“阿凝！”凤穗着急追赶，“不能再往前了，快停下！”
苏凝策马的速度没变慢，反而越来越快。
凤穗知道危险，马儿……已经收不住了。
“咳咳咳。”凤穗被颠下马，刚落地那一瞬，就被人提着脖子拎起来，顺手扔到后头马车上。
“六哥。”凤穗紧紧扒着六皇子的胳膊，“阿凝，阿凝的马不对劲。”
“你别担心，有凤郁苏在。”六皇子坐的是马车，自然追不上前头的苏凝。
苏凝心口越来越慌，再停不下她只能跳马了。
一旦跳马，生死不论！
“马儿，停下。”苏凝看着嘶吼的马，尽力安抚它，可这马品种不错，跑了这么久丝毫不觉着累，根本不听苏凝的安抚。
“阿凝！”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凝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凤郁苏策马而来，一袭白色大氅在风中飘荡。
“伸手。”凤郁苏伸出一只手，擦过凛冽寒风，落在苏凝的缰绳上，“快！”
苏凝当机立断伸出手，抓紧凤郁苏。
下一秒，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再落下时已经被人护在身前。
厚重的大氅挡住寒风，挡住视线，也挡住了她恐惧飘飞的眼神。
苏凝紧紧地抓住凤郁苏的衣角，她已经忘了自己眼下是谁，只知道这人救了她。
“阿凝？”凤郁苏抱着人翻身下马，等苏凝站定后，眸色紧紧地锁住她：“伤到没。”
苏凝愣愣抬眸，那双眼睛没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恐惧和后怕。
“阿凝！”凤穗扑过来，抱住苏凝：“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刚才好怕。”
苏凝眼珠子动了动，终于回了神。
她反抱住凤穗，好像这样才有了支力，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送你回去。”凤郁苏指着马车，“走吧？”
苏凝走了两步，转身看着已经停下来却不耐烦踢着马蹄的马儿：“恩，回王府。”
凤穗更心疼了，心疼的哭出声：“阿凝，你当真是被吓怕了，都忘了你回不去王府……”
凤郁苏安抚马儿的手微顿，目光微微落空，最终落在苏凝身上。
听见凤穗的话，他心领神会，笑了一下：“回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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