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决心
第38章决心
响亮而且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把14、15班的学生都吓了一跳。
原本14班的几个人更是梦回一年前，纷纷震惊这是怎么了。
裴珩居然会用这种怒火冲天的语气吼陆苇，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连周盾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张地探出脑袋来。
沈珂更是沉下脸，按住了陆苇的肩膀。
“慢着，别去。”
只有陆苇的表情镇定，她对沈珂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没事，他不是对我生气。”
声音不大，但是两个班都没裴珩吼得安静了，导致所有人都听到了。
裴珩不是生她的气？那是为什么？
陆苇几步到了裴珩面前，先抬眼飞快看了他的脸色一眼，然后伸出两个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晃了一下裴珩外套的下摆，轻声说：“我们去那边走廊说，好不好？”
裴珩哪里能对她说个“不”字？
他重重地咬了一下牙，往连廊走去。
快上课了，连廊上已经没有人了。最靠近连廊的14、15两个班的人都被裴珩的怒气吓到，好奇地要死，也不敢靠近。
“裴珩。”
一到地方，陆苇就先开口承认了。“嗯，对，药是我放的。”
裴珩抿紧了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
废话，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胆子？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他想问的是，她不是对他不闻不问了吗？不是连他疏远她都不在意，没有丝毫动静了吗？她不是眼里心里都是那个沈珂，没有他了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班的周盾都没有察觉他感冒低烧了，隔壁班的、对他疏远至极的她会知道？住院都要认真学习的乖宝宝，居然会为了他请课间操的假，出校门给他买药？
不光是咳嗽药，连感冒退烧药都有！
为什么！
陆苇的脸色红了一下：“我……听见你咳嗽，远远的觉得你脸色不对，就……多管闲事了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但是这时候，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下去。
“我……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在疏远我，我觉得你做得没有错。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现在分班了，将来就可能读不同的学校。大学毕业了，就可能要到高一班级的同学聚会才能见面。我需要自己面对一切，不能总是活在你的羽翼下。你这么做，是对的，我很理解，很明白，从来没有生气，更没有怪你。”
“因为……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也完全可以放心，我给你送药，不是想拉近你，要你像以前一样，如兄如父地照顾我。我只是在尽我作为一个朋友的责任，看到你生病了，就关心你，仅此而已。我关心你是我的事，不代表你要用同样的方式对我。”
“因为我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最好的朋友。”
陆苇重复着，语气渐渐坚定：“不管我们是一个班，两个班、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还是除了同学聚会以外再也没有机会见面，这一点我都不会变的。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曾经多么地照顾我。”
这话说得实在有点……直白，几乎将自己的心都剖出来了。看裴珩的表情，他都愣住了，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陆苇急忙笑了一下：“当然，我也是想借此向你表示，裴珩，我只是一时比较病弱，其实我一直都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别人的。我从小学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啦！这么多年，我一直能活得很好，没有哪里要人担心的。你……你不用把我当成一个必须背在肩上的责任和包袱，裴珩，你完全可以放下我。什么赎罪……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已经足够了。这一点我明白，所有人都明白，也希望，你自己明白。”
“你慢慢放开我，是完全正确的，无可指摘的。你不用因为我的一点小关心，就觉得愧疚，就要回报我。我们是好朋友啊，你跟周盾他们，也不会因为谁多请了一顿饭，就计较来计较去，要还吧？”
这句话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糟了，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英语！”陆苇吐吐舌头，后退了两步，眼睛笑成了一对月牙儿。“我回去上课了，记得我说的话！还有，赶紧吃药，我觉得你在发低烧！”
说完，她就往回跑进了教室。
留下裴珩在连廊里站了好一会儿。
什么低烧？
裴珩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
他脑子乱糟糟的，脑袋更沉重了，下意识地，他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自己不舒服。请假之后，他又打了司机的电话，要他过来接人。
陆苇出事之后，霍女士忽然意识到司机随时待命的重要性，就在一高后面买了一套房子。裴珩上课的时候，司机就在房子里休息，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裴珩就这么书包也不拿，揣着手机和药，回家去了。
吃了感冒药，躺下休息，他脑子还是不会转的，纷纷乱乱理不出个头绪。片刻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药生效了，裴珩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做了个梦。
梦到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是大学。
他如愿以偿跟陆苇上了同一所大学，但是陆苇一上大学就有无数的人追。她的每一个追求者都知道他是陆苇的“好朋友”，向他打听怎么追陆苇。他心痛如绞，却不能阻止，只能微笑着教他们追求陆苇的方法。
最后，一个长得像白古的男生脱颖而出，成了陆苇的男朋友。
他这个“好朋友”，只能每天看着陆苇跟“男朋友”亲亲密密，看到陆苇按照男朋友的交代，跟他客气疏远地打招呼，变成点头之交。而那个名正言顺拥有陆苇的男生，一边将陆苇抱在怀里，一边对他笑。
“谢谢你照顾陆苇。”他说，“请放心，往后余生，陆苇有我就够了。”
他看着陆苇跟那个男生甜甜蜜蜜地读完大学，去了男生所在的城市，结婚了。
婚礼上，他还作为父兄代表，挽着身穿白纱的陆苇走上舞台，走到那男生面前，将陆苇交给了那男生。然后，他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陆苇跟那个男生相互表白，交换戒指，热切地亲吻，在所有人的掌声里，甜宠地相拥。
他也只能微笑着，鼓掌着。
痛彻心扉。
周遭忽然黑了下来，只有陆苇跟她丈夫甜蜜相拥的地方打着聚光灯。
他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那束聚光灯成了细细的一线，像亿万光年之外的一个记忆。
他还在鼓掌。
拍得手掌发痛。
他逐渐明白了过来，这是他真正地、彻底地被摒弃出陆苇的世界了。
那束聚光灯彻底消失的瞬间，裴珩心头哐的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除了一身冷汗，才知道那是个梦。
如此真实的梦，好像未来确实会这么发生。
那一瞬间，裴珩不明原因地歪了一下头，看到了床头柜放着药物的塑料袋。
如果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消失在陆苇的世界里，那也应该是陆苇对他地单方面疏远。而不是眼前这样，她还在关心他、在意他的时候，他远远地走开。
如果疏远会伤人，那么伤心的只能是他。
而不应该是她。
——你就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陆苇有男朋友？
不能。
但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如果那是陆苇愿意的，喜欢的，想要的，他就……
他就亲自把陆苇送上红毯。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陆苇觉得，她是被离开的那个。
只要陆苇还需要他，他就决不能走。
裴珩一瞬间下了决定，滑开手机看看时间，二话不说拨了个号码过去。
“喂，是我。病？哦，是啊，不舒服，本少爷娇贵得很，回来休息了。我不担心学习，不是有你帮我补课吗？为什么不可以？语数英总是能的吧？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补语文，我帮你补英语，互利互惠，每天上晚自习前的半小时，我们走廊见。”
裴珩不容拒绝地说完，听到陆苇那边轻轻地笑了两声，很开心地嘟哝着“好嘛”，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就这么落下了。
对，没有错，他就是不放手。
除非陆苇亲口跟他说，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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