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文科初体验(四)
她们的文科之路比想象中还要不顺利。
大概就是,原本以为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需要不畏艰险一路披荆斩棘。站在它面前却发现,前方不仅荆棘密布,还有大片大片的泥沼等着你。
抬起头一看,诶,天上还在给你投雷。
通关难度:五颗星。
她们当然明白,自己需要付出旁人十倍甚至更多的努力才可以堪堪达到当年的水平。毕竟,在学前的这两年,别的不说,学习能力是真的严重退化。
记得当时有人发在群里一道初中数学题,一群女大学生乐呵呵地尝试各种解法,写了几大页草稿纸得出了n个毫无相似之处的答案。
最后用搜题软件一查,诶,全军覆没——
就一个相似三角形的问题而已啊!!!一群985高材生没一个能做对,是怎么做到的?
宁夙现在看着数学卷子,已经连立方和差公式都不记得了。
徐老师口中送分的“统计题”,宁夙因为忘记了方差和标准差有什么区别,光荣成为了全班唯一一个做错的。
什么?你问顾昕?
顾女士大一可是数学系的!哪怕基本什么也没听,她的数学水平也比宁夙高了不是一点两点!
第一次班级轮换来临的时候,顾昕战战兢兢地透过指缝看自己的成绩——
正正好卡在轮换线上方,刚好扒住了文尖的尾巴。
顾昕松了口气,自觉地开始寻找同桌宁夙的成绩。
“…?”宁夙女士居然离开了倒数十名!
顾昕定睛一看,等等,三十九分,我草,顾昕暗暗感叹,她的数学又刷新记录了。三十九分的数学,是怎么离开倒十的?
顾昕想不明白。
于是她认真看完的宁夙那一栏所有的成绩,草——
语文140文综258。
这是人?
顾昕戳戳她的同桌:“…妈,把你文科成绩分我十分啊,扶贫。”
宁夙拍拍她:“等我哪天数学能考九十了再说。”
“……”那感觉这辈子是没戏了。
“我不了解你们这边的高考分数和录取。”顾昕将成绩单递给后桌,回过身问宁夙,“你们班倒数应该也能考个差不多的学校?”
“嗯,但是我们现在这个成绩,一批次报淮越师范是考不上的。”宁夙说,“零批次我可以,你不行。”
宁夙发现顾昕一脸懵,根本没听懂,于是给她解释道:“零批次就是免师啊、军校啊这一类的。”
“我高考的时候,我们班的倒数第一,去的是也是省部直属的师范大学。”宁夙拍拍她,“只要扒住文尖,再差也是985。”
“…你们班也太恐怖了。”
“全省文科就指着我们班和一中的文尖呢,能不恐怖吗?”宁夙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是这里偏远,据我所知,艺术教育根本不在这里招生。我想学的汉语言和历史,名额也非常之少。”
“所以现在这个成绩是肯定不行的。”宁夙说,“但是就这么点时间,真的很难补上来。”
“我这几天看书刷题都要麻木了。”顾昕绝望地往桌上一趴,“…但是还是有很多不会啊。”
“你要这样想。”宁夙翻开练习册,拿笔的间隙同她说,“你已经比很多正经学文科的人考得还要好了,这还不牛逼?”
“有被安慰到。”顾昕也掏出练习册,“今天做什么?”
“数学吧…”宁夙叹气,“那个导数的大题,做三道。导数我两就谁也别嫌弃谁,都烂。”
“那还是我比较烂一点。”顾昕回答,“你至少求导从来没错过。”
“不管最后考得到底怎么样,这次一定要把报志愿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宁夙说,“一定要去自己喜欢的地方。”
宁夙将表立在桌上:“我计时了,开始了哦~”
高三的这个寒假,两个为理想学到灰头土脸的女人,满脑子已经只有学习一件事了。
尽管如此,宁夙还是在与无边题海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抽出了一天,带顾昕去骑马。
顾昕是真不会骑马。
宁夙骑着小黑马在被雪覆盖的草原上跑了一圈,回到起点时,发现顾女士死死趴在马背上,被牧民大叔牵着走。
宁夙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减了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晃:“你先坐起来,抓好缰绳。”
顾昕颤颤巍巍地拉着缰绳直起身子。
“…你别拉那么狠。”宁夙说,“它如果觉得难受,会跑起来的。”
虽然大部分可供游客骑的马儿性情都十分温顺,但凡事有万一,宁夙当年学骑马的时候,就被马颠过。
当时宁夙慌慌张张地扯缰绳想让它停下,马儿就像非要跟她对着干似的,一个劲的往前冲。
宁夙拉缰绳的本意是想让它停下,但扯着扯着,马儿开始转弯,颠得宁夙想吐。
她索性放弃挣扎,由着它去了。
马儿一路狂奔,跑到湖水旁边自己减了速停下,弯下脖子咕咚咕咚喝起来。等它喝饱了,乖巧地动了两下前蹄,由着宁夙控制方向了。
——哦,敢情人家不是发疯,是渴了。
她还被马摔过几次。
也许西北孩子血液里就带着草原大漠的记忆,不怕摔、也不怕痛,他们总能那么迅速地和马儿、骆驼亲近,十几岁就敢骑着马淌过河流。
但这些不能告诉顾昕,她会被吓死的!
顾女士逐渐适应了缓缓行走的速度,时不时能同宁夙闲聊几句了。
“你让它停下。”宁夙自己先下了马,“扯几下缰绳。”
“下来。”
顾昕不动弹。
“……”哦,她忘记了,顾女士不会下马。
“我扶着你。”宁夙伸出左手去扶她,右手拉着缰绳,以防顾昕下马的时候太用力,马儿又跑了,“另只一脚先跨过来。”
宁夙利索地将一根缰绳接过来,又去掉了一层坐垫:“再上去。”
“…?”顾昕好痛苦。
等顾女士折腾好了,宁夙将自己手里的缰绳也递给她:“那个马鞍看见没,握紧它。”
“然后脚贴着马腹。”宁夙拍拍她僵硬地背,“腰稍微弯下去一点。”
顾昕整个人都贴到了马背上。
宁夙有点无语:“…倒也不必这么低。”
“好,保持住这个动作,抓稳。”
顾昕点点头,正想说话,眼看着宁夙一鞭子落在马屁股上,她的马——
嗖得一下冲了出去。
宁夙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整个草原回荡着顾昕女士啊啊啊——的尖叫声。
“你别喊了!”宁夙甚至能挪出一只手揉揉耳朵,“把眼睛睁开!”
顾昕睁开眼睛,看见前面有一条不知道为什么没结冰的小河。在她尖叫之前,马蹄已经踏入河流,溅起高高的水花,扑在了她的身上。
顾昕竟然觉得,有点爽诶。
她终于大着胆子打量周围飞速后退的景色。
白雪覆盖下深绿色的松树林、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依然有不知名的鸟掠过头顶、抬起头就能看见高耸入云的雪山、还有一望无垠的辽阔。
这是和南方小桥流水截然不同的景色。
辽远、疏阔、豪放的北方。
宁夙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拢成个喇叭在嘴边,在一片空阔的草原上大喊:“我要当写手!我要学历史!我讨厌学前教育!”
顾昕不敢松手,但她突然觉得,在这么辽阔的地方,不喊两声属实可惜:“我要当乐手!希望宁女士梦想成真!”
西北的夜幕来得很早,顾昕坐在蒙古包前面,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两个水泡。
宁夙拿着烤肉和馕过来,直接塞到她手里:“羊肉这种东西呢,还是西北的好吃,淮越的羊肉串,yue,一股腥味。”
顾昕点点头:“这里的虾我也吃不下去,肉真的太柴了。”
“骑马爽么?”
“爽啊,虽然刚开始有点可怕。”顾昕边吃边说,“我觉得在这边生活不容易有心理问题诶,遇到什么事儿了,你们好像都可以自己撑过去。”
“北方的文化大气,南方细腻。”宁夙说,“我不太在意别人的敌意,顶多难受两天。”
“我好像更习惯把自己的不适外化,在西北的时候,不开心了就来草原跑马;在淮越的时候,我经常哭。”宁夙笑笑,“我就觉得啊,反正我就活这一次,何苦折磨自己,不开心就发泄啊,有人不喜欢我针对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不会。”顾昕说,“你知道嘛,我小初高,都有班干部啊老师啊带头孤立学生。”
“按你的说法,我们喜欢把问题内化,然后越积越多。”顾昕瘪瘪嘴,“等哪天撑不住了,一死了之。”
顾昕吃完东西,觉得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我们为什么要待在外面。”
“刚刚天还没完全黑,所以等一会儿。”宁夙指了指天,“你抬头看,见过这么多星星么?”
顾昕摇摇头:“从来没有。”
“我每次来这里,晚上都要看星星。”宁夙抬头望着天,“再等一会儿,等火啊、灯啊都灭了,你能看到每颗星星投下来的那束光。”
密密麻麻的星子铺满夜空,随着灯火逐渐熄灭,它们越来越亮,真的有无数圆形的光束温柔地落在地上。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几颗流星。”
“如果遇到的话,许个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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