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峥嵘岁月

“狍子哥，你等等我！”梅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光着脚丫的松软的田地上小跑，远处的男孩有点不高兴。

        “都多大了，还叫我的小名。”男孩有点生气。

        “好好！德芳哥。”梅珂调皮地笑了笑。

        那一年他们15岁。

        “廖德芳同志，你的行为很严重，是典型的紫本注意的错误路线。”村主任皱着眉头。

        廖德芳不明白，为了不饿死，在田垄上自己多种点麦子，有什么不对。

        那是大思潮最激烈的时期，有人因为一句话，一张报纸，一个雕像被监禁处死。

        “要说，我不把你送到公社批斗也可以。”村主任舔了舔嘴唇。廖德芳看着他，他没有忘记梅珂晚上在他怀里哭泣：“村主任他……”

        “只要你把阿珂…….”廖德芳没让他再说下去。他浑身颤抖，大口喘着粗气。

        “哼！~不识抬举。你看好，明天就会有民兵去你们家里抓你！”村主任拍了一下桌子。

        心想：“廖德芳都被抓走了，那梅珂还不是我的人！”

        这个道理廖德芳明白，他再也忍不了。随手操起门后的镰刀，朝着村主任……

        他们两个一起逃了，逃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那一年他们23岁。

        廖德芳改名邹四，在沪海的码头上干苦力。梅珂在家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做家务，还能做点针线活贴补家用。

        “住手！”廖德芳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哥奎正在拉扯梅珂的衣服，被他推倒在地。

        “奶奶的！敢坏老子好事~！”给我打！手下的喽啰三拳两脚的朝廖德芳的头上砸去。

        那天晚上，梅珂在廖德芳怀里一直哭。而廖德芳却一支一支的烟不断地抽……

        “特么快点干活。”工头今天好像很奇怪，都已经这么晚了，廖德芳还没有下工。他心里惦记着梅珂：大哥奎已经盯上我们了。

        一个不注意，工头朝着筋疲力尽的廖德芳一脚上去，他坠入水中……

        廖德芳被明达，柳正权，胡凯斌，曹跃进和朱国庆偷偷救起。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廖德芳鞋都没有顾上穿，马上跑回家中。只见梅珂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眼神冰冷。怀里年幼的廖逸杰正在熟睡。

        噗通！廖德芳向梅珂跪了下来。

        “阿珂，都是我不好。我们应该早就离开才行。”廖德芳觉得自己不配做个男人。

        “我们又能往哪里去呢？”梅珂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自己生的这么漂亮有错？为什么谁都不肯放过他们！

        “对！不能再逃了！”廖德芳眼睛通红，气冲冲地走出家门。

        当夜。好几个人死于非命。大哥奎，几个工头。全都被砍死在家里。廖德芳身后久被欺压的苦力们让一帮帮古惑仔们感到恐惧。这一天大哥奎不负存在，邹四这么名字出现在下海，而往日里善良温顺的梅珂也变成高冷美艳，人人都要敬畏的梅嫂。

        那一年他们25岁。

        汪红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受胡兰的指派来沪海。本想用邹四清除沪海的势力，进一步震慑帝都。那次打砸事件，胡兰很满意，但是没想到邹四并不是很听话。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能留！”汪红文掐灭了烟头。

        当只剩下两个势力的时候，默契的天平就会被打破。廖德芳明白，自己和鲨鱼帮必有一战，这决定了下海的未来。

        决战之夜很快来临。

        廖德芳带领兄弟们来到约定地点，汪红文承诺作壁上观。两伙人不需要太多语言，砍刀交织在一起，染红了月圆之夜。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当廖德芳半身赤裸，满身鲜血地把钢刀插进鲨鱼帮老大身体的时候，自己的后背竟然捅过来一把血刃。他扭过头来，看到柳胡曹朱四人正在阴笑。

        “你们？！”廖德芳没有把话说完。朱爱国就把刀子从廖德芳的胸膛抽出，鲜血喷涌而出。

        接应他们的蓝卫队将他们送走，这时昏死在地上的明达醒了过来，他看到廖德芳倒在血泊之中，连滚带爬地撞了过去。

        “是他们四个……”廖德芳大口喘气。

        “照顾好……阿珂……我对不起她。”明达没有哭出声，他忍着泪水点了点头。“让逸杰，做一个…平凡的人，过平凡的生……活！”廖德芳闭不上眼。

        那一年他30岁。

        这一下，整个沪海太平了。作为回报，汪红文把浦南的码头给了柳正权；把浦东商业区给了胡凯斌。浦西的河道是曹跃进的，他把最信任的朱国庆留在了自己身边。但是，他好像忘记了，一次卖过主人的狗，就不介意再卖一次。在五人团被打倒的时候，整个沪海都看着朱国庆也会兔死狗烹，但是朱反而指控汪红文，坐实他谋反的罪名。至此，朱国庆在沪海的地位越来越高，无论那一个市长，都要拉拢朱国庆，他还被选为人民议会的议员，真让人感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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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放以后，曹跃进和商人毕云涛勾结，油水最少的浦西变成了一块宝地。一夜间，工厂林立。胡凯斌在浦东也是风声水起，酒吧，夜总会，赌场。沪海成为一座欲望之都。最差劲的就数柳正权了，他当年得到了最有影响力的码头，但码头的境况一天不如一天，还有元老吴广隆并不买他的账，柳正权一边骂廖德芳当年为什么心慈手软，没有除掉吴广隆，一边无奈地去讨好他的女儿吴明菊，吴老心疼爱女，虽然看不起柳正权，迫于女儿鬼迷心窍，还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梅珂在明达的帮助下，逃过追杀。她没有去报仇，也不去寻死。因为，廖逸杰是她的全部，为了逸杰，她能忍气吞声，但是柳正权还是找到了她。那年她35岁。

        有人说嘴唇薄的女人，一生命运坎坷。梅珂生的极美，有人夸他儿子廖逸杰长的俊，但是男人终究是男人，逸杰不抵梅珂十分之一的美。细长弯曲的眉毛下，有如柳叶般会说话的眼睛，眼角的泪痣注定她要流泪不止，鼻子像被雕琢出来的脂玉，高挺细致，小嘴玲珑无比。即使她已经年过四十，这样倾城的容颜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心醉，当然这也包括柳正权。

        面对杀夫的仇人，梅珂选择了忍耐。在得知柳正权的意思后，梅珂感觉他可以利用。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而偷不如偷不到。梅珂时冷时热的态度让柳正权心急火燎，梅珂虽然答应当他的情人，但是就是不让柳正权近身。而柳正权显然很吃这一套，他性格软弱，对梅珂言听计从。梅珂需要一个保护，保护她心爱男人的儿子慢慢长大。她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报仇雪恨的时机。

        旧的体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新的势力提出了更多的诉求。沪海的天要变，时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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