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颗蛋
眼前作品曾经是母亲裴兰馥的藏品,她很喜欢这幅画，经常会一连看上数个小时都不觉得腻烦。
明煜瞄一眼国画上的题字、末尾的小巧印鉴无一不跟记忆重合。
“你在看《清风峻岭绕人家》？”桑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明煜身后，专注目光同样投向眼前的作品,“据说这幅画最初的收藏者,由于意外离世，亲人变卖她所有作品,这幅画几经辗转，被一位校友买下，捐赠给母校艺术馆。”
明煜黑眸微动。
桑青纤细手指掐着下巴，赞赏道：“意境不错,相信住在这里感觉一定很舒服。”
明煜看向画作正中的农家小院。
小院周围犁出一片菜地,一只大黑狗正神气地看守鸡群，不许它们靠近菜地啄食。
篱笆围出的小院内芳草茵茵，繁花盛开。角度偏俯视,透过葳蕤树冠，只能窥见半扇门扉,以及几乎拖地的飘逸裙裾。
“明煜同学,你是不是忘记还有课没上？”
桑青盯着明煜调侃,她距离画幅极近,青绿主色映亮她半张脸颊,受色调影响,明明是和煦笑容,却陡然变了味道。
明煜与桑青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人多的阶梯教室，还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虽说入秋后天气变凉,展厅也自带阴凉效果,如今的温度却让他想再多添件外套。
明煜不解，究竟是桑老师自带降温奇效，或者是他的错觉？
明煜拿出手机看时间，“桑老师，你跟我好像半斤八两。”迟到差不多十分钟，楼下展厅的同学还不知道在怎么放飞自我。
桑青不急不缓，身上长裙让她行走间自带香风，往明煜身上扑去。
明煜脚步停顿，等着桑青走过。
桑青一脸奇怪地回头看他：“怎么不跟上来，你是想翘课？”
“麻烦让一下，我们摘下画。”几名装卸工装扮的男人上前，小心翼翼从展示墙上摘掉作品。
“摘画做什么，挂在这里不是挺好？”桑青先于明煜开口，鼻尖皱着，内心似有不满。
大众对美人都比较宽容，尤其桑青兼具知性气息，说话语气又轻柔，直听得人通体舒畅。
工人耐心解释：“一家商场举办开业十周年庆祝活动，筹划了一个中秋灯会，主办方试图在格调上做文章，便租用了几幅水墨作品。这幅画可是个重要噱头，一天的租借费用就高达五位数。”
眼看时间不能再拖，桑青叫上明煜离开。
上课的时候，明煜站在窗口位置，刚好能够看见货车将那幅《清风峻岭绕人家》拉走，心底顿时闷闷的，惘然若失。
……
星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接近中午，她出门活动酸痛身体。
“星星，昨晚你怎么不睡觉，一直在玩摇椅？”山冕从檐梁上倒吊下来，蛇棍似的晃晃悠悠。
“玩摇椅？”
星星一噎，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摇椅好玩啊。”她视线平移，心虚地往别处飘去，装作眺望天空。
山冕将自己悠起来，兴奋道：“我也想玩摇椅！”
另一个头：“玩摇椅！”
星星像个开水壶，热气直冲头顶，“少儿不宜，不是谁都能玩的。”
山冕疑惑，“我一千多岁了，比起蟒医它们，确实年纪还不算大，可你比我还小，你才是少儿。”
另一个头：“少儿！”
星星：“……”
她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山冕继续讨论，捂着饿得火烧火燎的胃部，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朝厨房冲刺，“我看看阿煜给我留什么好吃的了？”
蒸锅里的奶黄包跟排骨汤已经放凉，星星最近挑嘴厉害，不大想吃，随意拆了几包小零食垫肚子，坐在竹床上吹风。
“看天气好像要下雨？”
山冕盘在一边，等星星投喂小鱼仔。
它若有所思地到处嗅嗅，“我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潮意，十有八九要下雨。”
星星干脆将没吃完的小零食直接扔给山冕，欢快地回房间挑衣服，“我现在去给明煜送伞！”
拿上雨伞跟扫晴娘，穿好外套，星星高高兴兴出门。
回想昨夜火热的一幕幕，到现在还会脸红心跳，嘴角毫无预兆迸发笑容，烦恼以现在这个状态，不好意思面对明煜，就没选用龙根脯坐交通工具，而是乘坐公交车。
到学校后，星星给明煜发消息，明煜回复倒快，嘱咐星星别乱跑，在食堂门口等他，他还有十几分钟才下课。
星星是想直奔食堂，可经过老校区附近，站在路口时有所犹豫，明明都坚定迈出奔向食堂的脚步，走出去几步又退回来。
“我就去看一眼。”
星星跑起来飞快，不想耽误吃饭时间，每次来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槐树周围看一看。
至今槐树主人成谜，意味着妖植园并未被星星彻底收入囊中，她不放心。
次次细心观察，想寻找有用的线索。
老校区朝向不佳，加上高大建筑物阻隔，气温明显偏低，阴冷空气毒蛇似的往衣袖里面钻。
槐树又丰茂，风吹时树影偏移，落在砖石墙上，树隙漏下光影，奇形异状，犹如一组组眼睛，眼瞳却不知所踪，只剩下森森眼白。
偏偏还有人行为鬼祟，更是加剧诡异氛围。
星星还未走近，出色视力便锁定住在槐树四周徘徊的罗君则。
对于戏弄他的小把戏，星星都已经玩腻，偏偏他们之间仿佛真的有恶缘，次次都能打照面。
“唉。”星星叹气走近，想听听看，罗君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可能是有也觉得老校区气氛过于阴间，罗君则转悠同时，通过自言自语迫使自己不去注意周围环境。
“是妖植，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好东西，怎么才能把这么大一棵树不声不响移走？”
竟然还想占为己有？
星星可不干，槐树空间里面装得都是她的宝贝！
气鼓鼓走上前，刻意没发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靠近罗君则，凑到他耳边，突然炸声道：“我觉得你移不走！”
罗君则吓得几乎跳起来，神情惊恐地转身，整个身体几乎跌撞倒地，半靠在粗壮树干上。
“呼呼……差点没吓死我！”看清是谁，罗君则飞快收声，眼神颇为不安，挤出难看笑容解释：“我以为是哪个不会好意的，可你看着就像个好人，不对，是个好妖。”
星星眯起眼睛，罗君则倒是棋先一招。
摆明自己的特殊之处，估计也是因为惨遭吓唬，留下阴影，直接承认知晓他们妖怪身份，总不会再受妖怪们恐吓惊吓。
可惜星星早就玩腻这套，指指槐树警告他：“我的东西，你不准碰，哪天它要是不在这里，我第一个找你麻烦。”
论威胁人，星星还不大熟练，实话实说，肯定跟乖龙有距离。乖龙只是站在那里，前提是不开口就能唬得人心惊肉战。
不过星星同他一样有犄角……
罗君则眼睛原本不大，内心受惊恐支配，眼珠蹬到极限，耳边噼啪作响，投影在他身上的电光形如勾连成片的枯槁树杈。
蓝紫色闪电随时可以取他小命。
他颤巍巍举起手指，“我发誓！我保证！绝不惦记这株槐树。”
星星：“滚吧！”
罗君则连滚带爬，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激得他裤|裆一凉。
老校区恢复安静，风吹起来都变柔和。
戴繁星手搭在额头上，抬头看去，恐吓罗君则之前就发现，槐树茂密的丛叶之间，藏着一只白毛狐狸。
总是在校园出没的白毛狐狸还能有谁？
“剪发狐，你在上面偷听？”
“不是，哎呦……”树冠簌簌晃动，狐狸滚成一个白毛球，噼里噗噜从上面滚下来，落地之后四爪摊开，粉红肚皮呈现在星星眼前。
对上星星明亮的大眼睛，剪发狐羞赧，一个弹跃，恢复四爪着地姿态。
狐狸脸布满懊恼，嫌弃自己落地不够潇洒，谁让它也被星星突然出声惊吓到，脚爪子让鸟巢绊住。
它不好意思去看星星，勾了勾耳朵道：“我刚一直在上面睡觉来着，不是故意偷听的。”
“昨天我怎么没找到你？”星星奇怪。
剪发狐原本答应要每天过去给她做衣服，这几天却不知所踪，昨日星星专门来邀请妖怪们，也没见到它身影。
剪发狐性格原本也不孤僻，还挺喜欢凑热闹的，这几天表现有点反常。
说起这个，剪发狐用两只爪子捧着脸，好像没脸见妖，“我原本打算送你的冰蚕，前几日丢啦，实在没脸面去见你，星星……”将爪子挪开，好看的狐狸眼浮现水汽，看起来可怜巴巴，委屈至极，“我怕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就……”
“丢了？怎么会丢的？”星星挺吃惊的，就算剪发狐天赋妖术确实差强人意，可它到底是个妖怪啊，谁会偷妖怪的东西，“除非是另一只妖怪。”
“啊？”剪发狐眨着水漉漉的狐狸眼看她，嫌弃地瞥一眼罗君则离开的方向，“我起初以为会是他偷的，不过他顶多能感受到妖气而已，没那么大本事。星星你是说，会是妖怪偷的吗？”
“你跟我仔细说说，什么情形下丢的？”
星星并非为没有收到剪发狐送的冰蚕惋惜，而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事件，硬被她联想到一起。
饥虫跟冰蚕，貌似都是半妖。
用饥虫惹事的人或者妖怪，是从哪里获得？如果是偷的，偷冰蚕说不定也是同一个嫌疑人或妖，顺势便锁定剧组跟电视台事件的主谋。
为方便同星星交流，剪发狐干脆化成人形，是个外形格外华丽的美少年，身上心机地佩戴不少装饰，不夺目，却能提高他外貌亮眼程度。
是个心机狐。
二妖离开老校区，星星走去食堂，可能迟到个几分钟，星星有点担心会遭明煜责骂，可一想到昨晚二人关系突飞猛进，亲密无间，瞬间底气十足。
估计他还别扭着，顾不上数落她。
正是午饭时间，食堂门口人群密集，可不妨碍星星一眼捕捉到明煜，他太出众。
他身边的叶蕉也是。
星星皱起眉头，心想明煜怎么会跟叶蕉走在一起？
叶蕉当然是毋庸置疑的漂亮，很明艳动人的长相，桃花眼总是秋波满盈，习惯上斜乜看人，黏糊糊的眼神仿佛能拉丝。
她只是站着，都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为这只女妖怪驻足，何况她现在笑意盈盈，表情似嗔似怪，轻拍明煜手臂，“好结实啊。”叶蕉表情赞叹，顺手捏捏。
明煜不适，稍微撤开一步，忽然感觉凉飕飕，抬头看，星星怨魂似地站在眼前，莹润的眼瞳眼看要滴水似的。
“星星，我等你好久。”明煜有点慌，仿佛立场鲜明地站队，立刻凑到星星身边去。
“哼！”星星故意哼的很大声，赌气地瞥头，拒绝与明煜眼神产生交集。
明煜无奈轻搓鼻侧，星星的心思根本不掩饰，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由于什么生气。
昨晚他们刚刚……星星一来就看到他与叶蕉疑似有亲密举动，落差这是让她心里难受了。
明煜笑着将星星往自己怀里揽，几乎是咬着她耳朵说话：“路上碰到的，都没说几句话。”
叶蕉身为耳聪目明的妖怪，如何会听不到小情侣之间的窃窃私语，随即掩唇笑道：“星星，想什么呢，刚刚也是看明煜胳膊上落着一只小虫子，帮他拍拍而已。”
她笑得极为动人，揶揄地来回审视他们，不知想起什么，表情一秒凝重，“我对男人没兴趣，没看过志怪小说吗？男人连女鬼都骗！”
明煜：“……”
总感觉这只女妖怪意有所指。
“我是专门来跟你打招呼，校园戏份已经拍完，明天起你在学校里可找不到我了，还剩一场中秋灯会的戏就杀青，你要是有兴趣，中秋节可以来找我。”
提及中秋，星星有点雀跃。
这将是她跟明煜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节日，想一起做灯笼，做月饼！
正畅想，忽然听一道沉稳声音穿透人群，“让一让，我不会刹车，让一让！”
嗖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过去。
叶蕉捂唇，表情惊诧，“獬豸。”
的确是獬豸，他骑着共享单车，车速过快，一路提醒，在人潮中生生劈开一条路。
见他不是开玩笑，真的不会刹车，星星有点急。“怎么办，要怎么帮他？”
总不能让妖神大人一直骑下去，说不定能骑到南半球，再一路飙车回来。场面有点滑稽好笑，不符合他高冷外形。
“他自己会想办法。”叶蕉裹了裹身上外套，獬豸骑过去时掀起小风，吹在身上还真有点凉。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巨响。
獬豸撞树了。
“……”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星星，给，这是未来三日内，乖龙要完成的工作内容。”
终于能够从共享单车上下来，獬豸恢复一本正经，星星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换成自己，估计要羞得逃跑。
“好像……不应该给我吧？乖龙也没收敛龙息，是个妖怪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星星没去接天书。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直接给乖龙吗？
给她好像不合理。
獬豸坚持要把天书往星星手上塞，“都一样，你还比他靠谱一些。”
被人转弯抹角说乖龙不靠谱，星星其实不大舒服，收天书时力道有点大，直接用扯的。
獬豸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石头一样伫立原地。
空气陷入静止。
星星内心吐槽獬豸怎么还不走，把剪发狐都吓跑了，因为慑于妖神的神威，剪发狐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去，叶蕉倒是面不改色，可显然也并不想跟獬豸多接触，汇入人群，回剧组吃盒饭。
“要不，跟我一起吃午饭？”明煜尝试着发出邀请。
虽然不知道獬豸会不会吃饭，可乖龙是吃的，显然獬豸情况不会差太多。
獬豸扭头就往食堂去，“那麻烦你们了。”
星星跟明煜：“……”
看他总是郑重其事的样子，行为却很搞笑，星星气也消得差不多，扎进食堂，一心干饭。
经过卖包子、茶叶蛋的窗口，星星一眼看到有散装月饼售卖，是她喜欢的酥皮，立刻扯住明煜衣袖，往里面指了指，“阿煜，买点月饼吧，下午你上课，我去给虎妈送月饼。”
明煜费解，“为什么要特意送月饼，虎媒不回来吗？”
昨晚是去探望老友，总不至于今晚还要在别的妖怪那里耽搁。
星星跑去挑月饼的口味，不忘礼貌询问獬豸想不想吃。
“虎妈暂时回不来，她在动物园找了一份工作，管食宿。”
明煜：“……”
虎媒打短工的热情依旧不减。
买了月饼，星星又多打了几份容易携带的盒饭，预备着下午一并给大食量的虎媒送去，可不能让她虎妈饿肚子，餐食一定要有保证。
他们三个坐在窗户前吃饭。
明煜也不了解獬豸口味，凡是学生间口碑不错的窗口，他都顺手买上一份，有星星在，食物就绝对不会浪费，她还没有发胖的后顾之忧。
獬豸对食物没有很大热情，其实到他跟乖龙这个级别，更加不需要进食，吃东西看起来更像是在打发无聊。
他每样东西都会尝试，表情还是木然无波，碰到喜欢的食物，眼神能看出细微差距。
有过两次相处经历，明煜觉得跟獬豸共处还是挺轻松的，无论是妖怪还是妖神，心思其实都挺单纯，他们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在尔虞我诈上下功夫。
明煜瞟一眼窗户外面，剧组正忙着收工，叶蕉也在其中。
“接触这么多的妖怪，好像男妖怪比起女妖怪要多得多？”
星星也有这个疑问，从卤肉饭里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獬豸，等答案。
獬豸被她注视，眼底好似出现细微火花，神色都变柔和，“看过志怪小说吧？女妖怪都被骗完了。”
明煜：？？？
“女妖怪多有情执，对情情爱爱太看重，不是被骗，就是陪着只有短短数十载光阴的爱人化成飞灰。现在剩下的几乎都是超神的存在，专门搞事业。”
獬豸拆着蛋黄月饼的包装，指指窗外的叶蕉，“比如她，其实实力已经不弱。一心打工的虎媒也算一个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在专注搞她的事业。”
原来如此。
戴繁星就说，每次见到的都是傻里傻气的男妖怪，女妖怪却极少见，原来志怪小说也并非全部杜撰。
就目前她所见的女妖怪，确实兼具美貌与实力，虎妈算一个。虎媒的外貌当然也能用“美”概括，美的形式是可以多种多样的。
还有小柔、叶蕉……星星认真数了数，还真数不出来几个女妖怪，不过她听说过但是没见过的还有九尾狐跟獭妖，也就是星星的另外两个妖怪妈妈。
“想什么呢？”明煜揽着星星，避开行人，“从獬豸走后，你就开始发呆。”
他手提星星的背包，里面装着星星从食堂买来的盒饭、月饼，重量不轻，多亏明煜每天背着星星偷偷喝櫰木酒，力量有所增长。
星星踢走脚边银杏叶，“我在想我的另外几个妖怪父母，他们为什么还不出现啊？”
戴繁星没有忘记他们，经常或直接或侧面跟虎媒打听，虎妈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回避。
这让星星多多少少有点不安。
明煜下午有两节专业课，星星跟他告别，独自出发去动物园。
市里就一家动物园，星星早就听说老板是罗君则，叶蕉剧组跟电视台为求罗大师出山，都往动物园捐过款。
上次在妖植园引燃人子藤，吸引来的瘦巴巴大象也是来自于那里。
据明煜所说，大象瘦得皮包骨头，很可怜，星星也早就想去实地看一看，刚好虎妈打短工选择那里，理由足够充分。
星星是买票入园的，环境非常之破败，让她怀疑周围是一片废墟的程度。
工作人员很懒散，设施陈旧，至于动物……当看到象园的几头大象，可以说是骨头上挂着皮，星星看一眼都觉得心酸难受。
动物园不是收到很多捐款，好像并没有用于改善动物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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